第四十三章 破城
金剛雕任刑結結實實的中了淩真一記斬擊。
其身體一側,瞬間就被磅礴劍氣切開了一道極長極身的口子!
濃濃的猩紅鮮血,自傷口位置湧了出來,浸濕那件虎皮的同時,也令這個曾經的魔道強者,不得已停止了瘋狂的進攻。
“呼,呼……”
任刑固然體魄強韌無比,但到底也隻是血肉之軀而已。
受了此等重傷,身體被生生斬中,不僅是肉軀筋骨創傷極端嚴重。
就連內髒等等器官皆被絮亂的劍氣傷到,困苦不堪。
嘴角淌了一縷同樣醒目的血液!
任刑此刻的內心想法,竟然不是對那名出劍傷到自己青袍年輕人有多麽憎惡。
而是覺得後怕,或者說是慶幸萬分。
幸虧自己有強力的內功硬氣證身。
若是沒有那一份得天獨厚的護體功法,隻怕剛剛那一極為刁鑽的劍招,就能直截了當把自己骨頭斬斷,當場一劍兩段。
那便壓根非甚重傷,而是必死無疑了!
“千鈞……獨孤劍馮山白的千鈞劍訣?!”
任刑喘著粗氣問道,“你怎麽學會了馮山白那家夥的劍術?”
任刑作為魔教教主青鸞的大弟子,一代魔道領域的法王,也曾聽聞過那位赫赫有名,在北方地界威望極高的中原正道大俠馮山白。
馮大俠一人力敵魔派梟雄無數的故事,早已聽得耳朵生繭子,堪稱如雷貫耳。
此時陡然了解到,適才這令人防不勝防的一劍,竟然便是馮山白生平的得意武學“千鈞劍訣”。
這使得任刑胸中大惑不解。
淩真手握紅陌劍和斷魂鞭,沒有趁著一劍得手直接追擊,而是站定下來並笑眯眯的看著那個虎皮侏儒。
青袍年輕人笑道:“你在偷偷運氣為自己療傷吧,好,那本公子就送你點時間自愈。這門千鈞劍訣,是馮前輩對我寄予了極大厚望以後,才傳授給我的,就是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運氣不錯,你這頭金剛雕,便是我使用此劍術作戰的第一個敵手!”
任刑得知了此名年紀輕輕的青袍公子,居然故意放任自己運功療傷,托大的給了自己喘息的機會。
心中的那一股子恨意和憎惡愈發濃烈。
他用狠辣的仇視目光看著淩真,咬了咬牙。
自以為是是吧。
看不起老子是吧。
看我一會兒如何把你切成一塊一塊的!
“姓任的,你自己說說,想要個什麽死法……”
淩真在猝不及防的時刻,刹那間便又狠狠遞出了一劍。
劍氣之迅猛,有那熏天般的強橫威勢!
一劍筆直前戮。
真正堪稱是簡單粗暴,但殺力非凡!
不論是攻速還是精準度都幾乎完美的那一劍,又一次打了任刑那死矮子一個措手不及。
饒是這家夥已經竭力去格擋,還是沒能完全防住。
劍氣餘波之浪,穿透其格擋防護層,深深透入了身體內部。
又是一份可觀的損傷!
任刑被無雙強力的劍氣傷得劇痛萬分,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勉為其難停止步伐後。
那矮子咳出一口血,瞪大了那雙發紅的眼睛,看著對麵相較一定距離的青袍年輕人。
該死。
太該死了。
居然搞偷襲這一套?
到底還講不講武德的?
淩真笑著挑起單邊眉毛,看著已然氣急敗壞到極點的虎皮漢子任刑,“姓任的,別氣不過了,本公子就是要在你疏於防備的時候出手,這才能起到我想要的效果啊,這叫計策和謀略,多學著點,可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兵法!還有一點,記住,那就是,我們年輕人從來都是不講武德的!”
任刑又重重的咬了幾下後槽牙,快速用肥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漬。
旋即,便徹底瘋了一般,口中發出驚人的可怕吼叫,又朝淩真殺來。
身子已然是連中了兩劍的任刑,大肆的狂舞兩條由粗又短的肥胳膊。
雙手手指戴著八個小小的戒指,而手指指尖,同樣有八條殺伐效果極為出眾的小小白魚。
詭譎而可怖!
任刑邁著迅猛的步子,三步並作兩步,前衝之勢,仿佛是在戰場鐵甲騎兵鑿陣一般,勢不可擋!
宛如瘋子一樣的魔性喊叫之聲,自這個矮胖的殺人狂魔嗓子眼裏發出。
當下這名青鸞魔君當年的座下大弟子,紫白金青四大法王之一的“金剛雕”,本就不甚聰慧的腦子裏,已無其他任何的念頭。
唯心心念念著一件事情。
那便是以盡可能快的速度,宰殺那名一襲青袍。
把那姓淩的小子碎屍萬段,以抒胸中那無邊無際的憤怒。
若不為此。
則誓不為人!
淩真對自己的實戰水平有著十分清晰的認知,很清楚,若是距離消失,轉而進入了短距近身戰。
那麽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法戰勝那個姓任的矮子。
故為能留住當下這費勁取得來的珍貴優勢,自己開始後撤。
這等“退步”,實乃戰術需求,不會損害修士的道心,不能被視作是軟弱和無能。
天神山莊大少爺淩真,持續撤退的過程中,接連不斷,朝前方送出已然修煉得滾瓜爛熟的千鈞劍訣。
其實也談不上“修煉”二字,似淩真這等千年難覓的習武巨才,先天極悟之體的加持下。
即使是那麽極為上乘的千鈞劍訣,他僅僅是看了一遍,加隨意練習了一遍後,就能夠具備在實戰中用出來的能力了。
天才。
天縱之才。
就是這麽不需要講理!
距離始終保持得極好,淩真全然不給那死矮子靠近自己的機會。
高妙至巔的劍招,在淩真的手中使出,就好似簡簡單單的輕描淡寫,無需耗費任何精力便可用得出來。
這哪裏還是什麽天下聞名的劍法?
分明就是路邊攤不起眼也不值錢的便宜白菜!
淩真出劍不斷。
殺意氣機很快已彌漫了整座夢仙屋。
屋內,已是淩真一人獨占優勢的修羅之場!
千鈞劍訣名“劍訣”,但實則,劍劍均奇詭異常,無有訣竅定式,讓人渾然琢磨不透。
而那根長著無數倒鉤刺的赤紅長鞭,名為斷魂。
在追魂奪命的同時,實則每一鞭,皆可揮擊出匪夷所思的神力。
摧枯拉朽,神鬼難敵!
劍術與鞭法,充分結合了起來,威速並重,互相成輔佐之態。
已無所謂薄弱之處。
完美無缺,舉世難有!
那一頭穿著虎皮的“金剛雕”,既要應對淩厲橫絕的千鈞劍訣,更麵對著千變萬化,角度出人意料的可怖鞭法,深深的陷入了苦戰當中。
如人入泥沼,根本無法自拔。
情況險惡得無可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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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刑出身不凡,後來拜入了魔君青鸞的麾下,成為其首位大弟子,武道修為的攀登之路,直接一步登天。
往年即修煉出了陰陽元神,受天門光輝沐浴,修為境界躋身至五階開光境。
在浩瀚無垠的修行大海裏,已不算是弱者,可稱一聲“高手”。
可惜,命運與之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就在任刑此生最為風發意氣的那一年,跟隨恩師發兵討伐佛教聖地青靈寺。
在青靈山的心禁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師父青鸞,毫無保留傾力出擊了幾炷香的功夫。
硬是連那名穿有青黑色僧袍的老和尚,一絲防禦都沒能破開,全部攻勢,悉為徒勞無用功!
一代“魔君”青鸞受不了那等奇恥大辱,情緒崩潰,便於巔峰之上羞愧自盡,當場死去。
眼見師父肉身死亡,任刑認輸投降,在百珠大師的點頭之下,掙得了自身一條性命。
那一戰,對任刑的道心影響極大,使之境界同樣的一跌千裏,再也無法補全道行。
別說此生再也無緣第六境,就連五階的底蘊,都已徹底沒了。
青鸞教覆滅後,任刑放棄了爭搶全真山剩餘的教派資源,在把自家恩師的屍骨埋葬後,也並不打算隱居山林,他開始獨自一人,天南地北的流**江湖。
廝混!
大概這兩個字用來形容任刑這些年的生活再合適不過。
他本就是個十分憊懶的性子,沒了師父在身邊無時無刻的點撥指導,便更加是肆無忌憚。
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無人能加以管束。
道心出現裂痕,修為一落千丈,任刑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的選擇停止修行。
再也不練什麽鳥功了。
除了吃老本以外,就是盡可能秉持一個原則。
能打得過的,就打。
不小心遇到打不過的,就跑。
即使修為底蘊退步了極多,於他金剛雕而言,逃跑的餘地和本事還是有的,倒也不至於連這幾年都活不過去。
於是就被他苟延殘喘、虛度光陰的,苟且著活到了今天。
由於垂涎紅夢樓著名花魁冷妙音,這一夜,任刑孤身一人來到紅夢樓,準備強行擄走冷花魁,大開殺戒。
卻萬料不到,就那麽倒黴催的,碰上了淩真這個死不足惜的喪門星!
師父死去的這些年來,因為整日吃喝玩樂,縱情胭脂水粉之地,任刑的修為內力暴跌。
武學境界和實戰水準,更是退步得不像樣子。
與當年巔峰狀態相比,實在差了太多太多,差之極矣!
而淩真作為一名三階憑虛境的劍道修士,境界雖然不算太高,但憑靠著閉關修行的勤加苦練,奮鬥不輟,以及對於戰鬥過程中優勢情況的把握度。
即可實現當下的這種情況。
麵對境界高於自己的金剛雕任刑,淩真猶可保持穩穩占據上風,不落下風!
淩真心念一轉。
在這個時候,電光火石間,祭出了自己的眉心竅內本命劍。
有烈火裹挾著的飛劍火神,倏然間飛掠而出,速度端的是電掣風馳。
一下子就刺透了任刑的右側肩膀頭子。
鮮血淋漓,傷患再添一重!
任刑那矮子因劇痛而慘呼一聲。
火光熊熊,焰氣彌漫開來。
而火神本命劍的神通之力卻並未顯露。
淩真無意用火靈騎士斬殺敵人。
他心中已經做好打算,今日,要親手擊敗金剛雕!
就在任刑的右臂肩膀被火焰利刃貫穿之際,淩真揮劍,朝其左側方位劈去。
任刑心生駭意,忙不迭抬起肥胖左臂,妄圖能格擋著鋒銳宛如電芒的劍擊。
確實是被他擋了下來。
但這不過是淩真聲東擊西之策!
淩真左手長鞭斷魂猛然一震,**起凶烈霸道的威勢之力,急速射去。
力道最強、最狠的“鞭首”,就那樣異常結實的砸中了任刑胸口。
膻中穴要害處,被軟鞭神力正好命中。
不偏不倚!
好一記奪命斷魂的招式。
要穴處當場受害,金剛雕的體魄,再也算不得什麽“金剛不壞”!
隻因其渾身上下諸多竅穴氣府,皆仰仗著膻中一處中樞。
這一個位子受到了損傷毀壞,那麽其他的穴道也將不複完整,內力走勢大亂,經脈巨挫。
若將硬氣加身的任刑,看做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巍峨“城池”。
那麽淩真那一鞭過後,這座巨城,就要開始激烈的搖晃!
任刑傷重異常。
沒了硬氣功護身的他,此刻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而那名青袍年輕人,這回不再主動錯失良機,而是挺身乘勝追擊。
又及時補出了一式劍招。
真氣激**而出。
淩真一劍。
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