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虧得淩真見多識廣，倒也不至於因孤陋寡聞，而聽不懂關璧口中所說的那個“真觀音”是何意思。
關璧，乃星辰洲聖光族用刀領域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一洲保底前五的強者，其修為造化和刀法造詣，已然是通天徹地！
既“主人”已這般的無敵一洲，那麽他關大俠所使的佩刀，毫無疑問，當然也是有著頂級品質的神兵。
此刻，被關璧握在右手裏的那一柄在凶惡程度上麵，遠勝凡俗萬千凶刃的武器，最初鍛造者不詳。
但它，該柄長刀。
有一個和佛門頗有聯係的名字。
三個字，堂堂正正，就叫做“觀世音”！
也不知這個從來不懂得“放下屠刀”為何物的關璧，為何要給自己的愛刀起一個這樣慈悲心腸，聽著好像很溫柔，滿懷善意的名字。
不單單在星辰洲，即使是其他幾個隔壁的大洲，但凡聽聞過刀聖關璧名號的人，都會對那一柄“觀世音”有著無限的恐懼心理。
刀聖之刀，舉世無雙。
誰都不會覺得沒有了愛刀的關璧不強，但關大俠隻要手中有刀“觀世音”。
那是遠比如虎添翼還要厲害的事情。
無異於如龍添翼！
甚至可以不誇張的話，關璧能取得今日這般傳世的赫赫威名，絕對與這柄神兵的殺力密不可分。
觀世音這一個武器名，也好像隨著刀聖的一場場勝利，和關璧這一人名完美結合了起來。
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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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璧攜帶著自家無敵愛刀觀世音，為擊殺自己女兒關心的師父哲柳，千裏迢迢從星辰洲趕來了人族聚集的瀚藍大陸。
在這座佛門香煙嫋嫋的青靈山之上，見到了他做夢都想要除掉的那個出身人族的狗賊。
哲柳哲大箭神！
而哲柳，帶著女徒弟關心，早早的便在青靈寺內等候刀聖，理所應當也做了足夠的準備。
這也就是哲柳適才所說那一句“鬥戰觀世音”的意思了。
在青靈佛寺裏，與手持觀世音長刀的關璧決鬥。
即是所謂的鬥戰觀世音。
與那位刀界無敵手的聖光族修士開戰，和與觀音菩薩本尊直接宣戰，這兩件事的勝率，並不會相差太大！
麵對那一位殺意熏天，獨自站在“假”觀音廢墟裏的關璧，除了哲柳以外的四個人，淩真、淩蕭蕭、百珠大師，還有關心，四人皆如臨大敵，表情肅穆。
唯獨就作為正主的神箭手哲柳，沒表現出絲毫的應敵姿態，反倒瞧著很是放鬆愜意。
他用和剛才完全不同的鬆快語調，對著關璧，用淡然的聲音詢問道：“適才我們說的那些話，你在殿頂可都聽到了？”
獨臂老人關璧點點頭，露出了笑容，滿嘴黃牙讓人一看便欲作嘔，臉上因為發笑堆滿皺紋。
相貌尤為醜陋的他，用獵手目視著獵物的眼神，死死凝視著哲柳，回答道：“沒錯，都聽到了。”
關璧還多補充了一句：“從你我說本大俠不服魚幽琮的那段開始，後麵一個字不落。”
哲柳慢悠悠的點了一下頭，微微搖頭，說道：“你這樣殺人如麻，這輩子不值沾了多少無辜之人鮮血的家夥，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自稱‘大俠’的？換位思考，我若是你，說出那兩個字的勇氣都沒有，臊得慌啊！”
關心聽到師父強調了一下那兩個字，身子忽然略微的有點兒發抖，顯是對此頗為敏感，小心翼翼的往哲柳這邊靠過去了些。
先是被哲柳言語嘲諷，又親眼看到女兒靠向了自己的仇人哲柳，自封大俠的關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心裏誓要親手誅殺哲柳的念頭，變得愈發堅定，堅若磐石！
一臂處空空如也，另一臂處則是單手緊握佩刀的關璧，哼了一聲，用冰冷到不剩半分人情意味的聲音道：“姓哲的，剛剛我全都聽著了，你知道自己修為不到家，決然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已經提前和我女兒道別，連遺言都講出來了吧？真不愧給我女兒當了短短半年的師父，這一點自知之名，倒也還是有的！”
哲柳在氣勢上無絲毫衰落，他同樣報之以冷笑，道：“關大俠，你有沒有想過，今朝我若贏了你，你女兒關心，便要給我當一輩子的徒弟了。”
關璧那柄觀世音上的凶光寒氣，頃刻暴漲了數倍有餘，光彩如虹光璀璨！
關心曾經多次見識過父親的神跡手段，倒也沒有如何驚訝。
而淩瀟瀟這“少女”，乃小孩子心性，膽子並不算大，被這瞬間變得亮眼的神光嚇了一跳，幸虧她勉強裝出鎮定，這才丟了淩家的麵子。
自古未戰先怯，是兵家之大忌諱！
淩真作為神元藩王淩璞的兒子，當然也見識過大量的神兵利器，見多識廣。
但像長刀“觀世音”這般神異通玄的無上神物，見的次數，卻也實在是少得可憐。
他目不轉睛盯著刃上的陣陣寒芒，不由自主，後背泛起些許冷汗。
這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讓這位王朝權柄藩王之子很不舒服，同時也難得的內心升浮起了惶恐之意。
不是為了自己而恐。
而是為了自己舅舅哲柳的安危而感到害怕！
畢竟那是自己為數不多的長輩之一，是自己親生母親的結義兄長。
若是哲柳死了，死在了這座青靈寺裏。
那麽淩真隻怕一輩子都無法忘懷，且沒法再對自己那重病的母親姚櫻提起任何關於舅舅的話題了。
那無疑將是一件悲情無限的事，淩真可不希望當真就那麽發生了！
於是，身穿青袍斬蛟的淩大少爺，唐突的打斷，他提高了聲音，衝著殺意近乎飆升到了頂尖狀態的關璧，說道：“關大俠，你自己的女兒不向著你，反倒幫外人，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你自己的教育有問題？”
關璧原本已經準備好出招殺人，聽到此言，起初愣了一下，接著臉上的怒容更加旺盛。
那一副醜陋至極的相貌，再加上激怒的表情，完全到了看一眼就要做噩夢的誇張地步！
堂堂威震一洲的無敵刀聖，雄渾內力隨著嗓音外散而出，關璧用類似雷震般令人耳膜生疼的嗓音，怒衝衝的吼道：“哪兒來的野崽子？！老子家的事情關你屁事啊？”
麵對震怒到極致的關璧，淩真也出奇的冷靜，他挑起眉頭，反唇相譏道：“那關心她拜誰為師，跟你有什麽關係？”
關璧一介武夫，雖非兵家修士，卻也比大藩王淩璞睿智不了太多，腦子不似淩真那麽好使，一時半會竟然沒及時反應過來，愣了一小會兒，方才明悟，更加是勃然大怒。
關璧瞪著眼珠狂吼道：“你個小孽種！關心是我女兒，我管她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淩真哈哈一笑，又道：“既然她是你女兒，為何她不願意跟著你修行，反倒要拜哲柳為師？是因為哲柳的修為比你更高？那她怎麽不去拜你們聖光族的大帝塚皇去？那隻能說明，哲柳具備著一個好師父應該具備的全部優秀品質，而你關璧，你這個當父親的，絲毫不具備一個好爹該有的樣子，你覺得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關璧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狠狠咬了咬牙，厲聲罵道：“本大俠今日本來隻想殺哲柳一人，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我都要宰了，你這個小子叫什麽？過會兒我弄死姓哲的以後，第一個取走你的性命！”
哲柳瞪大眼睛，用極其嚴肅的語氣喝道：“不可！關璧，你可知他是誰？你這輩子唯一的一敗，源自劍神魚幽琮，魚劍神此生隻愛過一個女人，那女人名為姚櫻。而他，那名青袍年輕人，正是姚櫻和錦繡國神元藩王淩璞的兒子！你若膽大妄為，膽敢對他不利，不僅魚老劍神決計饒不了你，連淩璞淩大藩王都會拚了命和你決一死戰！”
枯槁至極的獨臂老者，嗤之以鼻，嘴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顯得很是輕蔑不屑，“呦，這小子的身世倒也是不小嘛，不錯，本大俠的刀下，從來就沒有無名之鬼，殺一個有點背景的家夥，總比宰掉街頭的一條野狗要好一些。”
哲柳盛怒，已不再鎮靜，他唯恐此戰會波及到自己的外甥淩真，盡力和關璧據理力爭：“姓關的，你是沒聽到我說的話嗎？你若殺了他，你也要吃不了兜著走，根本劃不來的！況且今朝不是你我間的恩怨之戰麽？為何要影響他人？”
關璧仰著下巴笑了一會兒，“是嗎？可是若把在場知情的所有人都殺光，那淩璞和魚幽琮不就不會知道了嗎？本大俠想要殺的人，有誰是死不了的嗎？”
淩真當下也明白，自己已經和舅舅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索性決定一直激怒那個姓“關”的大俠，說道：“有啊，你不是輸給魚幽琮魚劍神了嗎？你不想殺他嗎？笑死了，你低頭看看，你左邊的那條胳膊呢？咋沒了的？”
被觸及了痛處的刀聖關璧，可謂真正怒發衝冠，表情猙獰得呲牙咧嘴，甚至有透明的口水**從黃牙裏留了出來，看起來十分惡心，令人作嘔！
瞧著他此刻這副醜怪若惡鬼的姿態，淩真心下鄙視無限。
他覺得，這等醜惡到流膿的家夥，居然會是名揚數座大洲的頂級刀聖，聖人的名頭未免太不值錢了些。
什麽鳥人都敢稱一個“聖”字！
關璧把那一柄神刀觀世音舉過了頭頂，刀刃上麵的寒氣光芒，在那一瞬激烈生出。
仿佛寒冬臘月數月積累起來的寒氣，都被那一柄凶惡長刃給匯聚凝攏了起來！
聖光族“關大俠”，已開始蓄力。
防禦空洞大開，但被那一股子毀天滅地的威壓震懾，哲柳並沒有極度莽撞的選擇猛攻。
瀚藍洲射箭第一人，從背上血色筒中，摘下了那一把精美絕倫的勁弓。
此弓，品質淩駕於人族一切弓弩之上。
其有個霸氣響當當的名字，兩個字——後羿！
“神箭手”哲柳手裏握著神弓後羿。
弓上真力流轉。
一洲十大高手之一的哲柳，麵對即將傾力而攻的關璧，不欲抓住先手的機會。
穩妥起見。
他務必要讓關璧先手！
而自己選擇先防、後攻，這一條明顯更安全的路來走。
就在刀聖關大俠即將出刀殺人的前一刻。
瀚藍洲佛學第一人百珠禪師脖子上那一串雪白佛珠，又一次毫無征兆的驀然煥發光彩。
雪白光芒若一圈大日，將百珠大師襯托得宛如西方極樂世界的真正佛陀化身。
那麽的佛法無邊，聖人風采！
一圈圈白光神聖的百珠，雙手合十，從剛剛開始，他就始終保持著雙目禁閉的模樣，似不願去看嗔心極重，滿身百萬障門大開的關璧半眼。
那一刻，青靈寺方丈低聲念出了一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關居士，放下……”
沒等百珠方丈說出放下後麵的“屠刀”二字，關璧猛然大喝一聲：“放你娘-的狗臭屁！”
那柄凶刃觀世音，已然在單臂的關璧手中驟然揮落。
第一刀斬了出去，朝著哲柳這邊傾力劈砍而來！
殺機摧地裂天。
世間無雙。
巍巍然好似昆侖化形！
當下情況十萬火急，一個煥發著雪白聖光的佛珠大圈，有如及時雨降落幹涸田野一般，出現在了箭神哲柳的身前。
轟隆！
幾乎能讓人徹底聾掉的巨響過後。
共計一百零八顆，被釋門真力包裹起來的佛珠項鏈。
就那麽砰然炸裂開來！
白光再也不複。
除了齏粉外，佛珠顆顆盡碎，已什麽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