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不敬

刀槍劍戟四大刺客,四死其三。

其中僅剩的那一個用劍的刺客,此刻,他正跪倒在地。

以這般下跪的姿勢。

在朝拜著那一尊把深夜街道照得恍如白晝的烈焰“神明”!

火靈尊神的法相過於巨大,高高在上和太陽並無區別。

今夜月光確實皎潔,但與大日的光輝相比,實在差異太多,完全沒有可比性。

淩真收起了本命劍的神通法力,那團烈火又鑽入劍主的眉心劍竅當中。

如此操縱之後,街頭重回黑暗。

淩瀟瀟也走了上來,笑道:“弟弟,我本來還想著,你放了這最後一個刺客,該怎麽審出背後的指使之人?沒想到啊,對付這麽一個廢物,你竟然連本命劍都用上了,殺雞用牛刀了吧?”

淩瀟瀟快速看了眼弟弟腰間的佩劍紅陌,“娘給你的佩劍倒是沒有拔出來。”

淩真坦然且放鬆的笑了一會兒,“若是用了娘親給我的紅陌劍,那才真是殺雞用牛刀了。要不是因為這個家夥是個用劍的,我才不稀得讓火神出竅呢。不過是想讓這些活在最江湖底層的家夥,能有幸見識一下,獨屬於劍修的仙人風采罷了。”

淩瀟瀟輕嗤了一下,笑道:“可給你能耐的,一劍而已,秀來秀去的,連仙人風采都整出來了,至於麽?”

淩真也沒去看自己這個心直口快的姐姐,而是麵帶著得意笑容,淡然回應道:“等你什麽時候有了自己的本命劍,說不定,你比我還不愛藏著,逢人就要拿出來給人看看。”

淩瀟瀟捫心自問了一下。

如若真有一日,自己也能擁有一柄劍修的竅內飛劍,興許,當真會如淩真所說,變得十分張揚自負,到處跟人宣揚自己的好東西。

財不外露這個說法,對於天地間最無法無天,最逍遙快活的劍修而言,那就等同於是放屁一樣的話!

淩真低下頭,用腳尖踢了幾下那個跪在地上的黑衣刺客,用極為冰冷的語氣說道:“留你一條性命沒別的意思,殺你容易至極,比殺條狗還簡單。隻是本公子,想從你的嘴巴裏知道,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的你,讓你居然有這般天大的膽子,敢來刺殺神元藩王的世子?”

自知闖了彌天大禍的黑衣刺客,此刻近乎已到了心如死灰的狀態,差不多完全崩潰。

他做夢也想不到。

自己這一夜遇到的這位青袍公子,居然會是那權振中州的淩大藩王,淩璞淩老爺的兒子!

這等禍事臨頭,想不死,隻怕是難得勝過登天了。

為求一個速死。

或者懇求淩家世子能法外開恩,黑衣人如實將自己的“上家”,即雇用自己之人,給毫無保留供了出來。

他低著嗓子,垂首直言,仍保持跪地低頭的頹廢姿勢,“是彭善祥彭老爺,當時有名的富戶貴族,是他派了我們四個,說是隻要今夜……能取走淩公子你的性命,便每個人賞三百黃金。”

淩真笑了笑,“原來我在你主子那兒就隻值三百兩金子啊,真夠便宜的。彭善祥是吧,告訴我,本公子幾時惹到了他,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黑衣刺客解釋道:“淩公子興許是忘記了。就在白天,在鼎盛拍賣行裏,淩公子和彭善祥競拍,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把那頭魔蛻給買走了,姓彭的自覺臉上沒了光彩,便一心想要把顏麵給掙回來,所以就安排了我們這四個看家護院的殺手,趁著夜色,來……”

“來取我的命,對不?”

淩真陰沉著臉冷笑道,“不過是白天稍微折了那家夥的麵子而已,晚上竟就想著讓本公子去死了!嗬嗬,這個彭老爺倒也挺講究效率的。”

淩真彎下腰,伸出手,然後單手把一個百來斤重的大活人給提了起來。

青袍年輕人用命令的嚴肅語氣道:“走,帶我去找人。你知道的,我要找的,是彭老爺的府邸,別耍什麽滑頭,否則將你碎屍萬段,切爛了喂給街邊的野狗吃!”

黑衣刺客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

————

這一夜,街頭。

解決了三名刺客後,淩真帶著僅剩的一名黑衣人,找到了金元城裏鼎鼎有名的彭老爺的家。

在確定府邸位置後,來到正門後,淩真飛出一腳,把那一扇大門給踹得稀巴爛。

隨後,淩家九子從淩瀟瀟手腕上的那枚酒肉墟鐲裏,調出了一千名鐵甲騎兵。

就那樣把彭府的大門給完全圍了起來。

————

剛在小妾暖完的那張床鋪裏睡著了的彭善祥,這會兒,正舒舒服服做著快意的美夢。

夢裏,他一舉贏下了拍賣大會的競標,在眾多貴族權勢極其豔羨的目光中,得到了那一頭能夠口吐金銀,有著先天神通的魔蛻榆錢。

從此再也不缺錢財使用。

富可敵國,成為了中州地帶,乃至整座錦繡王朝內的第一豪富!

夢很甜美。

但現實就是。

一陣陣有如雷震般的響動,迫使這個姓彭的當地老爺醒了過來。

聞聲後,他心情焦急且惶恐的從**爬了起來。

然後匆匆裹衣穿鞋,直奔著外頭趕去。

————

馬蹄聲震天,門外一片金戈之響。

正門被堵死後,穿著睡衣的彭老爺,和他家中養的那些看家打手,應聲紛紛出來察看。

一出大門,人人皆便被門外那鐵騎森嚴的巨大陣仗,給嚇得腿肚子一個勁兒打顫。

富貴半生,向來自詡為人上人的彭善祥,目光裏滿是恐懼,一時之間話也說不出半句了。

身著青色法袍的俊逸公子淩真,冷哼一聲,當著彭善祥彭老爺的麵,把那個黑衣刺客往地上狠狠一摔。

於街道之上暗殺未遂的黑衣人,當場被摔碎了五髒六腑,口吐鮮血而亡。

像一條被摜殺的野狗。

親眼見到了自己派出去的刺客,被活活摔死在麵前,彭善祥真正是麵如黃土。

心髒砰砰直跳,如同擂鼓一般!

一襲青袍,宛如一尊代表了喪門星的尊神大仙。

淩真立在自家真武營鐵騎的前頭,看著那個啞口無言的彭老爺,邪笑道:“姓彭的,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嗎?”

彭善祥結結巴巴道:“公,公子,你這是何意?這……”

淩真哈哈一笑,“你是不是要說,這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家夥,其實不是你們家養的刺客?暗殺我的事情,和你姓彭的沒任何關係?”

彭善祥連忙點頭,快速擺手道:“公子明鑒啊,那四名殺手確實不是我派出去……”

這話一出,彭善祥傻了眼。

自知徹底等同於是把自己給蠢死了的。

他由於過分的緊張害怕,一不小心說錯了話。

居然連殺手的數目都精確的說了出來,那除了他以外,背後元凶還能有誰?

淩真一手搭在淩瀟瀟的肩膀上麵,另一隻手,則從納戒中取出了一大叢的銷骨麻毒針。

單手緊緊握著毒針,青袍年輕人挑起了雙眉,提高嗓門道:“我手裏拿著的,是見血封喉的淬毒之針,會讓人生不如死的離開這個世界!彭善祥,你若是現在承認凶手是你雇來殺我的,那本公子,可以答應不用這些針取你的命。”

說著,淩真用手指彈出了幾根小針。

黑色細針,就那樣刺入了彭老爺身邊那一人的體內。

那個倒黴蛋頓時吃痛,骨頭當即酸麻,難以站立,迅速的倒在了地上。

其模樣,當真是令人膽戰心驚,堪稱可怖之極!

淩真仰頭哈哈一笑,用高位者的語氣道:“彭老爺,選吧,機會給你。要不要當一個誠實的人,這也隨你。”

彭善祥看著身邊那人哀嚎不斷的淒慘模樣,咽了下口水,咬咬牙,這位彭家的老太爺,終於開口道:“我彭善祥一人做事一人當,刺客是我派過去的,你要殺要剮,都衝著我一人來吧,但求別傷及我的家眷!”

淩真把從割麵鬼阮蒼身上摸屍來的毒針都收了起來,拍了拍手,笑眯眯的稱讚道:“不錯,還算坦坦****,當的起彭老爺這三個字,那本公子就賞你一個痛快些的死法。”

彭善祥已徹底沒了生誌。

淩真用在場所有人都能清楚聽到的聲音,正色大叫道:“金元城彭善祥,憑靠些許家資,仗勢欺人,竟然膽敢在中州邊境,雇凶刺殺權柄藩王家的世子,踐踏律法尊嚴,可謂是膽大妄為至極!先前,也不知被這老賊害死了多少的無辜之人,真是十惡不赦!今夜我神元世子淩真,便替天行道,除掉這個人間禍害,還金元城一個安寧!”

年輕人從腰間拔出了名劍紅陌,走近到彭老爺的麵前,高高舉起。

此劍喚作“紅陌”,即是意為“血染阡陌,大地赤紅”。

此劍出,阡陌皆被血染,入目必要見-紅!

麵對麵的距離,淩真把持鋒刃,沉著聲道:“姓彭的,既然你惹了我淩真,那就已注定了你不得好死的下場,這天底下,除了天子城裏皇家的人,你最不該惹的,就是我們天神山莊淩家的人!”

淩真言語甫畢,再也不多說什麽,手臂一揮。

長長的鋒銳寶劍頃刻間斬落了下去。

一劍,便讓那位養尊處優多年的彭老爺斃命當場!

殺掉姓彭的罪魁禍首後,淩真果然放了他的家眷一命。

讓真武營出身的那群精銳鐵騎們,重新進入了那一座名為酒池肉林的歸墟秘境裏麵,一切風平浪靜。

之後,殺完人的淩家天字一號的大少爺淩真,帶著八姐淩瀟瀟,離開了金玄峰上的金元城。

沿著山路,二人往峰下緩緩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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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大院門口。

有一名兩鬢染霜的中年青衣人,獨自站立在大門處。

低頭看著彭善祥的那具新鮮屍體,他默然許久。

無人能看得見。

青衣男人的嘴角,忽然間,以幾乎細不可察的幅度勾了勾。

接著,這名不知身份的中年男人,用自言自語的聲音,沉著嗓子,說了一句話出來:“雷霆手段者,能堪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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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金玄峰,一路往南。

就已不是天神山,或者說那片天神“高原”所屬的地界了。

淩家姐弟,彼此結伴同行。

出北地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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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真的母親,即“神元王妃”姚櫻。

她作為昔日,霜寒洲千金王朝的姚氏公主,曆來對佛學頗有鑽研,用功不淺。

幾乎每日清晨時分,王妃總要在窗邊,捧本佛經默默念誦,可說是一位極其虔誠且忠實的釋家信徒了。

與西方佛、道齊名的大濮王朝不同,瀚藍洲錦繡國內部,佛教的地位和道教相比,要明顯高出一籌,人人皆知此事。

即使有桃花宮、大玄通觀這種有真人和天君坐鎮,一等一的道家勢力存在。

錦繡王朝內的格局,依舊是深遠廣博的“佛”,要高於玄妙精奧的“道”。

之所以具備如此萬民向善,悉皈依我佛之繁盛境況,幾乎全要歸功於天神山莊淩老爺一家,對王朝裏某一頂級佛門宗派的全力扶持!

一大佛寺。

聲名之盛極,可力壓舉國之道宮。

大有空前絕後的陣仗,前無古人,後麵估計也難有來者!

幸而得到淩大藩王鼎力支持的,是一座名為“青靈”的大型寺廟。

其正殿廟宇,位於錦繡北方大地的青靈山。

山與寺同名,皆喚青靈。

因和神元王府所在的中州距離不遠,所以即使是像姚櫻這種體質很弱,已多年不能禦劍,近些年更是走不了遠路的人來說,都可以每隔半年,或是三四個月去專程燒香拜佛一次。

青燈古佛,心誠則靈。

姚櫻多年來心思虔誠至深,一生篤實向善,為己、為家人積攢福緣。

淩真此番和姐姐出門南下,主要目的,自是去鮫神海域找七姐淩易水。

次要目的,是順帶著於南海之畔,剿殺滅掉王朝僅剩的一大魔派白骨劍宗。

但既已出了家門,那座母親姚櫻從來都愛去至極,但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卻從來沒去過。

地位之高可謂全國盡知的佛門寺廟,是非得去看一次不可的了!

這天,淩真和淩瀟瀟兩人,抵達了終年香火嫋嫋的青靈山,直奔山上的青靈寺。

有著和山峰同一名字的佛門聖地,知名度絕高,冠蓋一洲之地,連大濮王朝的伽藍寺都隻能屈居第二,被迫次之。

因為源遠流長的曆史緣故,又因其出了許多在武學方麵的巔峰強者的原因。

江湖上,甚至還流傳著一種“天下武學出青靈”的說法,傳播度極廣,習武之輩近乎無人不知。

隻是該寺廟的最高主持,那位修為術法通天,據說差不多已快得證佛陀無量神通的著名方丈“百珠大師”,對這種荒誕的說法,從來都保持著堅決否定的態度。

天下武學乃天下的瑰寶,怎可全數歸入青靈寺中?真是謬之大矣!

爬上了靈氣盎然,青煙彌漫草野的青靈山。

穿過那一大片道路平坦,有甚多信徒叩地朝聖,擺放著據說是人族第一尊金身釋像的大昭廣場。

正式進入瀚藍大陸排行榜首的佛廟地界,青靈寺。

在一眾僧侶們的引薦之下,興致高昂的淩家姐弟,終於見到了那一位母親姚櫻口中經常念叨提起。

生平以擅長苦行和佛門金剛功法而聞名,被世人稱作“百珠聖僧”的大師。

那位佛學聖僧,其人之身材十分高瘦,竟比青袍公子淩真還要高出大半個頭左右。

皮膚偏黑,黑裏透黃,很是粗糙不平。

臉的兩頰凹陷下來,一看便知,那是老人常年苦修而導致的結果。

將自身化作了一方受苦受難的“修羅場”。

像百珠大師這種真正意義上的“得道高僧”,修為境界何其高強,內力何其深厚?

若非自己為了釋家學問,為了眾生超脫,而不斷拿自身肉體體驗苦難。

又怎可能會弄成這麽瘦骨嶙峋,異常不健康的病態模樣?

常年待在青靈山,位居青靈寺方丈住持的老和尚,穿著一件通體青黑色的修長僧袍,袍尾垂到了地上。

老人的脖子上,戴著一大串的菩提念珠。

每一顆都呈雪白的顏色,不大,但渾圓晶瑩,不知是用何材質打造出的產物。

共計有一百零八顆。

寓意消除人世間一百零八種苦思煩惱,同時,這也是大師名號中“百珠”二字的由來。

淩真見到心心念念,堪稱敬慕已久的高僧百珠,覺得大師麵容頗為和善友好。

五官、膚色等等,確乎是不甚吸引人。

但那股子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神聖之氣,要遠強過那些庸俗無知的鄙陋家夥。

可說是年輕人淩真這輩子都沒見過幾回的氣場了。

少女身材的淩瀟瀟,個子小小,需要很努力的仰起頭,才能完全看清楚大師的相貌。

她心下暗道:“這就是娘親一向崇敬有加的百珠大師啊,今日總算見到了。好高,而且……好強,好強悍的內力真氣,隔著一定距離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這位來自神元王府的八郡主淩瀟瀟,忽然內心產生疑惑,她暗自想著:“為何這麽強的佛門大師傅,沒能排進‘人族十大高手’裏麵?連西方大濮國,伽藍寺的那個什麽千手觀音,都被排到裏頭去了啊……”

淩真上前行禮,言語恭敬,對著比自己高出不少的老和尚說道:“久仰百珠聖僧美名,奈何往日一直無有機會登門拜謁,今朝來到這佛門聖地青靈,得見大師真容,晚輩淩真,隻覺不勝榮幸!”

青袍年輕人拉過身旁八姐的手,低聲言語道:“瀟瀟姐,來見過大師。”

白衣“少女”淩瀟瀟同樣行了一禮,簡單自報名姓,待她直起身子後,憋出了幾句中聽的馬屁話,笑嘻嘻的恭維道:“百珠大師乃王朝第一聖僧,人族有百珠,佛法無邊,功德無量,真正是第一等造化。”

穿著件尾部拖地的寬大青黑僧袍,脖子上戴的珠串,卻是顆顆雪白的老僧人,他笑意濃鬱,善目慈眉。

當之無愧是錦繡王朝第一佛門高手的老人,緩緩回禮:“這幾十年來,令尊和令堂來我青靈寺已不下百回,回回前來,都攜善款無數,不知為我寺貢獻了多少香火,這等功德,方是無量造化。”

說完,身材高瘦到可用“細長”二字來形容的黑袍老僧,慢慢輕聲唱出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十分天真活潑,作小丫頭模樣的淩瀟瀟咧開嘴,她笑著仰起頭,望向了眼前正低眉垂首的青靈寺方丈,她傻兮兮問道:“對了,百珠大師,你們寺廟裏,可有觀世音娘娘的塑像?我娘最愛觀音了,我要去拜一拜!”

青靈寺群僧之首的老住持百珠,笑吟吟的點了點頭,緩聲應道:“自然是有的,煩勞善信移步,隨貧僧去往寺中慈悲殿。”

淩真也學著百珠方丈適才的樣子,雙手合十,誠心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跟隨大師的腳步走了。

淩瀟瀟頑皮得緊,從小便喜歡偷懶,不僅習武不夠勤勉,讀書也屬實不多,故而知識相當淺薄。

她並不知所謂的“善信”一詞,該作何解?

但當見到高瘦至極的百珠聖僧,此刻轉身已走,九弟淩真緊隨其後,淩瀟瀟便趕忙匆匆邁開小步子,一路跟了上去。

————

因母親名中帶“櫻”,且在萬千佛陀當中,姚櫻對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的觀音菩薩,尤為情有獨鍾。

而青靈寺內的眾多廟宇建築當中,就有一間大殿,專門供奉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提薩埵。

曆來被母親影響頗深的淩真和瀟瀟姐,在方丈百珠大師的帶領下,來到那間名作“慈悲”的大殿裏,準備虔誠叩拜,以敬觀音。

可剛一入殿,原本心情極好的淩家姐弟臉色驟變。

就連修為高深莫測的百珠大師,表情都出現了些許的變化,老僧雖無半分怒容,卻也不再那般平靜如水了。

隻因他們,赫然看到那尊足有幾丈高的巨型觀音雕像上……準確來說,是觀音的手掌掌心之上。

這會兒,居然站著個人!

淩真氣衝衝的瞪著眼珠子,定睛看仔細後,年輕人瞧得清楚,於是麵色愈發難看起來。

此刻,正立在觀世音手掌上頭的,是一名穿有櫻紅小裙的幼女。

她的懷裏,抱著一隻皮毛雪白的玉兔。

淩真忍不住咬了咬牙。

何等的大不敬?!

對菩薩的大不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