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葬禮

一般而言,回光返照這種事持續不了太久,我太爺爺也一樣,精神頭兒好了不過兩天,他老人家就徹底不行了,無論我們這些後輩怎麽呼喚,他都隻是進氣趕不上出氣。

終於,在第三天,我太爺爺去世了,享年,107歲。

太爺爺去世,所有人都沒有哭,因為這是高壽,活了百多年的老壽星去世是不能哭的,那樣不吉利。

強忍著心裏的悲痛,我們一大家子開始互相通知親朋好友,聯係做道場的道士先生和找墳地的風水先生。

我對這些並不了解,所以就開始挨家挨戶的在村裏麵兒通知了我太爺爺去世的消息。

對於太爺爺的去世,村裏麵兒的叔公叔婆叔叔們並不意外,早在我們回來之前他們就知道我太爺爺快不行了,如今去世,也是在意料之中。

得知我的來意,大家夥兒都是很熱情的來到我家開始幫忙,還是那句話,老壽星去世,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兒。

說實話,別看我是在鄉下長大的,但對於葬禮這件事兒,我也隻是一知半解,知道的事兒也不多,除了一些基本常識之外,其他的,基本上是一竅不通。

所以為了避免我出錯,我爸和我大伯讓我跟幾位堂兄弟姐妹幫著一起布置院子和屋子裏麵的一切,至於停靈的靈堂,要等到道士先生來了之後,在堂屋布置。

我們這兒沒有什麽大三天小三天的說法,家裏條件好的就大辦,條件不好的就小辦,我們一大家子條件還算不錯,所以決定大辦,於情於理,其實也的確該大辦一場。

除此之外,太爺爺去世的消息也要通知一下鎮裏的領導和縣裏麵兒的領導,畢竟,我太爺爺是墊江縣為數不多的百歲老人,去世一個,都得通知一下,更別說,我太爺爺還是一個因傷退役的老戰士。

沒過多久,鎮上的道士先生和一位風水先生都來了,他們得知我太爺爺去世的消息,都是一臉的惋惜。

我們這邊的習俗是老人去世,家中晚輩要給前來吊唁的人跪地磕頭,以示謝意。

在我大伯的帶頭下,我們也是紛紛給前來吊唁的人磕頭謝禮。

來辦喪屍的道士先生姓胡,名字是什麽我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大家都叫他胡先生。

胡先生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一共來了三個人,到了之後,他先安排人在堂屋將靈堂,法壇,香座什麽的都給布置好,隨後將帶來的各種做道場需要的經幡帷布什麽的在堂屋門楣和院子裏都給掛起來。

堂屋靈堂兩邊的牆壁上還要懸掛陰曹地府和西天神佛的畫像。

可能看到這兒的朋友們會有所疑惑,明明是道士先生,為何做法事還要掛佛教的神像。

其實我也不清楚,隻不過我們這邊做喪事道場的道士先生都是這麽做的,雖然我們稱之為道士,而他們念誦的經文也有道家經文,但是他們穿的並不是道袍,而是袈裟,院子在的大門處掛的經幡帷布也不是道家真言,而是佛光普照。

我猜想,這應該是因為他們的傳承就是這樣的吧,糅雜佛道兩家的經義與一體,隨後自立一個派係,用來給民間喪事做道場用了。

家裏麵忙碌著布置喪事的一切,我則和我大伯以及幾個叔公一起陪同風水先生上了山,去挑選一個好點兒的墳地。

雖說國家推行火化,但我們這裏地處偏僻,真正實施這個政策的人家其實很少,當地政府也不好多管,畢竟,自古以來就講究個死後全身藏地的習俗,突然之間說完火化在安葬,說實話,真的沒多少人家願意這麽做。

我們村,沒有什麽祖墳一說,因為村子裏麵的人都是不同的姓氏,弄個祖墳出來屬實沒必要,而且我們這邊兒也不講究這些東西,都是各埋各的,隻要不礙事兒,常人也沒什麽說道。

風水先生姓劉,叫做劉長義,他這門兒手藝是家傳的,具體傳到他這兒有多長時間了這我不清楚,不過這位劉老先生看風水的確有一手,當然,我是肯定不懂這其中的門道,不過鎮子周邊的幾個村子的人都信他,所以,我想他應該是有道行的。

跟著劉老先生兜兜轉轉看了好幾個地兒,終於,在我們村後麵的一個山頭找到了一塊合適的地兒。

這個地方,我們村子的人稱呼為望龍台,至於為什麽叫這個名字,我也不清楚,反正大家都是這麽說的。

選好了墳地,接下來,就是辦法事了,我們這邊的辦法事,就是敲鑼誦經,沒有什麽嗩呐擂鼓什麽的。

早上通知的鎮裏和縣裏,下午的時候,鎮上得領導和縣裏麵的領導就來了不少,個個都帶著寫了挽聯的花圈,算是對我太爺爺的尊重。

因為是百歲老人去世,所以周邊村子大部分的人都來了,前後得有兩三百的賓客,做流水席的自然不可能就隻有一家來做,一共請了三家做流水席的來,當然,我們自家請了一家,另外兩家是鎮上的領導帶來的。

咳咳,,,講個老實話啊,這也不是對我太爺爺不孝什麽,之前我也說了,我們這邊的習俗,是但凡前來吊唁的人,我們主家這邊就得跪地磕頭以示謝禮。

你們想想,兩三百人的賓客,這要跪多少次?哪怕一家跪一次,那也得近一百多次啊,我還算好,我大堂哥和我大伯是真的來一家跪一家,等到賓客都到齊之後,他們差點都要站不起來了,沒辦法,誰讓他們是長房的呢。

葬禮很熱鬧,來的人也特別多,不僅僅是因為我太爺爺是百歲老人,同時也是因為我太爺爺平素為人就溫和友善,周邊好幾個的村子的人基本都受到過他老人家的照拂。

葬禮一共辦了五天,流水席也坐滿了五天,在最後一天時,我太爺爺,被抬上了山。

本來我們縣武裝部的領導是想開個特例,把我太爺爺安葬進烈士陵園的,不過我們拒絕了,因為太爺爺的遺願就是落葉歸根,他生在這裏,死,也得埋在這裏。

喪事辦完了,接下來也沒什麽事了,主要就是我們家和大伯三叔我們三家一起守喪。

不過在從山上回來之時,胡先生對我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讓我很是在意。

“憂娃兒,你太公走了,你個人要穩當點,你太公和我說了的,二天子,你屋頭的那些東西,要喊你來接到,另外都是,不要怪你公婆,他們也是身不由衷,等到時候了,你都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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