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二
前麵是一望無際黑冷的大海，背靠著無處搭手的懸崖峭壁。
月光籠罩在烏雲之下,幾點星光從縫隙透出。
海麵上還算平靜，海麵之下暗流湧動，鍾離玖死死扒住一塊岩石，才不至於被海浪衝下。
血液暈染進海水中，海麵之下，幾裏之外鯊魚，嗅著血腥氣味，朝崖底位置遊去。
鍾離玖困在崖底，泡在海裏，身邊一具碎屍，好在天秤能力還能用。
強行控製身體，他現在頭昏腦漲，若不是意誌堅定，現在早就暈死過去了。
鯊魚遊動，魚翅若沉若浮,鍾離玖神誌已經不大清醒，危險之意襲身。
鍾離玖強行打起精神，在鯊魚遊進天秤範圍內，獲得了鯊魚全部力量，一把抵住鯊魚前緣。
鯊魚奮力甩尾,血盆大口張張合合，排排牙齒離自己腳丫隻有寸餘。
鍾離玖背靠岩石，背部傳來海水浸泡疼痛，他知道背後一定是磨破皮了。
現在召役雷公，天秤必定是不能用,到時候雷公沒來，自己是先死了。必須另尋他法。
鍾離玖抬起小腳壓住鯊魚前緣，等待其他活物進入天秤範圍內，這樣自己就有反殺的力量了。
等待不算太久，附近鯊魚嗅著血腥味接近。
放眼一瞅，附近聚集了數百條鯊魚。魚鰭絲滑遊動，海麵因為群遊**起詭異紋路，召喚死神的降臨。
幾隻鯊魚來回遊動了幾圈，森白的牙齒和赤紅的嘴形成反差，幾口將鍾離玖身邊的碎屍，吞得一幹二淨。
肉塊並不能填飽它們的肚子，血腥味隻會讓他們更加饑餓。
它們的目標齊齊轉向鍾離玖。
幾條鯊魚不顧擁擠，奮力想要擠進狹窄岩石空擋。
“你管這叫幻境？”
鍾離玖獲得了幾條鯊魚的力量，一拳砸爛身前的鯊魚頭，接著它的身體，身子向上一躍。
跳到鯊魚背上，把接連想要擠進空隙的鯊魚，接連爆頭。
這幾個鯊魚塞得緊，給鍾離玖留出時間空隙。
“媽的別人炸魚塘，我今日給你炸個海洋！”
鍾離玖小手飛速結印，引動元炁，召役雷公。
“五洲天下，雷霆皆為我所用。”
“風火雷電破！”
“我就不信，我擊不碎這幻境！”
漆黑的夜空雷鳴炸響，無數人從睡夢中驚坐起。
鍾離老爺子在書房琢磨，如何意外結果兩個自閉症外孫。
讓兒媳婦再生一個。
刺眼的閃電照進書房，白光把屋內照個透亮。
無數雷霆炸向海麵，激起數千鯊魚不斷跳出水麵。
油鍋濺水。
魚香四溢。
鍾離老爺子一生都未見過如此景象，不顧被雷擊的風險，朝崖底望去。
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雷光之下。
鍾離玖睜開眼睛，褚知白保持著拉著他的姿勢一動不動。
應當是陷入了夢境，在轉身看看周圍，他們都保持著躍進滎鏡地域的姿勢。
鍾離玖想到處看看，卻發現胳膊被褚知白抓得死緊，根本送不下來。
“不是吧，老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有什麽不清不楚的關係呢？”
鍾離玖氣的翻白眼。
不知是何處散發光源。
滎鏡地域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像是有一層霧氣。
身處在峽穀深處，兩邊斷崖被整齊地切開。
這些個試煉弟子比螞蟻還不如。
試煉有五道關卡，自己第一關應當是過了，剛才運氣感受了一下，丹田內積攢的五行靈氣和元炁絲毫未減。
這是好事，隻是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鍾離玖皺起了眉頭，跳起來抬手狠狠打了一下褚知白後腦殼。
“你怎麽比我還不如。”
這個褚家的小黑，肯定知道下一關是什麽。
褚知白後腦殼肉眼可見地腫起來，頭跟著矮了一下，隨後轉過臉看鍾離玖。
褚知白麥黑色的臉上掛滿淚痕。
臥槽！
“對，對不起啊。”
怎麽一掌給他打哭了呢？
鍾離玖壞事被抓包，有些不知所措。
褚知白委屈地抽抽鼻子，哭咧咧地說“哥哥你是誰啊？誰剛才打我啊？這是哪啊？我要找媽媽！”
這一串問題搞得鍾離玖再聰明也發懵。
“我是給人打傻了，還是把他幻境中的自己給打出來了。”
這一下啥也問不出來了。
“算了算了，我們走吧。”
鍾離玖扯下褚知白一截袖子，胡**搓他臉幾下，麵皮漸紅才罷手。
手調轉個位置，變成鍾離玖抓著褚知白。
邊走邊忽悠“你叫褚知白，我是你爹爹。我這是帶你參加入學考試，你不能給你爹拖後腿哈！”
“你不是我爹爹！少誆我。”
“那我是你哥。”
“你不是我哥。”
鍾離玖拉著褚知白走後，崖底中的眾人也陸續醒來。
江侑安眉頭冷峻，涼颼颼地看了眼，還陷入夢境中的族人。
側眼一瞅。
“嘖，褚知白怎麽還沒帶烏合進來。”
見其他人逐漸轉醒，江侑安從懷裏掏出一張靈符，貼在族人印堂上。
片刻，還在迷蒙之中的族人清醒，單膝跪地朝江侑安行禮。
這是喚靈符，能把陷入幻境中的人迅速喚醒。有一點點代價，就是他將缺失一部分，記憶，感情甚至是神誌。
好在這位族人神誌還在。
“知道你自己的任務吧。”
族人點點頭。
江侑安帶著離開崖底。
剛走出崖底，鍾離玖就發現不對勁。
剛才還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顯露出一輪血月。
地麵起伏不定，咕嚕咕嚕冒泡。
天地間空無一物，一陣涼風刮起，一隻枯手伸出地麵，握住鍾離玖腳腕。
鍾離玖寒毛倒豎，緩緩低下頭。
枯手支著一層皮，像是小棍套了個大袋，由地心引力一樣拉垂著。
“這踏馬都質壁分離了，還特麽作孽。”
鍾離玖越抬腳掙脫，那枯手握得越緊，直到徹底折斷他才要罷休。
剛才天秤絲毫沒有能量感應。
四周土壤隨著鼓動，不斷伸出手臂。朝著地麵周圍亂抓，兩隻手碰到一起，還能握一下！
“救我，嗚嗚嗚。”
鍾離玖定眼一看，褚知白這小倒黴蛋，兩隻腿都被抓住了。
掏出黑山老魔那幾把上星的武器，鍾離玖對著枯手腕就是兩下。
枯手沒見有損，武器倒是砍缺口了。
“黑山老魔，改行收破爛吧。什麽破武器。”
枯手捏得腳腕升騰。
褚知白哇哇掙紮，眼看著那雙枯手越來越緊。
鍾離玖抽出他腰間的佩劍“借我用一下。”
輕輕一揮，劍鳴出音，一道劍氣快一步飛出。
枯手被輕鬆斬下。
鍾離玖兩眼放光。
“好東西，自己也應該搭個武器。”
這個枯手斬落，另一隻枯手又纏了上來。
褚知白哇哇哭個不停，鍾離玖砍完他的，砍自己腿上的。
枯手斬斷須臾，又會伸出兩隻枯手，斬不盡滅不完。
“啊啊啊，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你是人販子吧！我要回家～”
“別吵，我想到好辦法了。”
褚知白一秒收了哭容：“什麽辦法？”
“會倒立嗎？”
褚知白愣怔一下，點點頭。
“還算有點用處。一會我數到一，我們一起倒立。”
“三，二，一”
鍾離玖一劍斬下抓住兩人的枯手。
“我們倒立走過去懂？”
兩人身子倒立起來，手撐在那些枯手上，重心保持穩定，膝蓋朝後彎著。
兩人都是倒著，互相看起來，也不感覺奇怪。
“好了，我們穿過去。”
兩個人像高翹著尾巴的蠍子，頭還高昂，怕被抓傷俊臉。
江侑安站在崖上，目睹了全過程。
“他們這些蠢貨，竟然倒著走，那枯手看起來沒甚威力，直接殺過去不就完了？”
江河跟在他身後，一張其貌不揚的臉上，眼睛裏滿是諷刺。
後方腳步聲越來越多，幻境困不住他們多久。
崖上崖底很快聚起來一幫人，對著枯手連接成的海洋犯難。
修仙者目力大多極好，鍾離玖和褚知白的行為一時間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這些鬼手，我看沒什麽力量。”王淦上前兩步，拔出背後的大刀。
“看我割韭菜吧。”
王淦一揮刀，枯手斷了一片，他身子向前猛衝一步。
手跟著向前左揮，心裏有些得意揚揚。
下一秒，王淦栽倒在地，枯手迅速成倍增長，抓著王淦。
每抓一處，像是捏爆裝血的氣球，爆出無數血珠。
王淦連骨頭渣子都沒留下來。
圍聚眾人開始躊躇，詭異氣氛彌漫。
“嗬，王淦那蠢貨，看我的。”張玉俠拇指刮了下鼻子。
他抬手打出一道靈氣，直接推平枯手，顯出一道空地出來。
張玉俠使出輕功，幾下躍過了王淦身死的位置。
但他低估了枯手伸出的速度。
同樣化成一捧血霧。
江侑安皺起眉頭，低喝一聲“跟上我。”
翻身跳下懸崖。
江河沒有動彈，他朝下望。
江侑安學著鍾離玖倒立向前走。
在那些枯手上行走了十幾米，都無事。
江河趕緊跟上，倒立著頭朝下。
眾人見狀紛紛學起來，一時間都不是試煉的，是來比武的。
比街舞。
眾人哼哧哼哧往前爬，有人沒護住臉，整張臉皮都被扒拉下來，身子一歪倒地。
還有掉下幾根頭發的，直接被扯掉頭皮。
慘叫不絕於耳，但大半都順利度過。
終於沒有枯手從地麵伸出，有一道界限隔絕了它們。
石碑立在上麵，寫著“苦海。”
江侑安一開始發現鍾離玖走在了前麵，心下就不太爽利，再看褚知白竟然對他言聽計從。
“廢物，沒想到我江侑安的朋友，竟然可以毫無芥蒂和某些人聊天。”
鍾離玖比他們早到那麽久還沒走。
江侑安帶著江河走上前，目光陰冷。
褚知白不為所動，鍾離玖更是懶得理。
第三個考核：沙場模擬。
這處空地被一望無際的沙子覆蓋。
要求每個小隊，組建一個相應的宗門。
在保證自己隊員不死的情況下，壯大自己的宗門。
鍾離玖掃了一眼身後眾人。
數量是恒定的，那麽隻能互相吞並。
大族子弟的號召力，在這裏發揮的淋漓盡致。
江侑安嘴邊翹起弧度，收編了幾隊依附江家的小門子弟。
“褚知白，烏合，來吧。我們一起。”
“不用了，我們想自己試試。”鍾離玖點頭，拉著褚知白朝沙漠中走去。
“褚知白難道你也要去。”江侑安俊臉有一絲裂痕。
陰沉的臉讓江河去繼續拉攏。
壯大自己的宗門？如何壯大，靠數量多，就算是壯大嗎？
這在我這裏可行不通，天秤又不是擺設。
實力強大，也算是壯大！
“我們為什麽不加入？”
“怎麽你喜歡被人使喚？”
“他是我朋友。”
“如果你們身處地位不一樣，就不是朋友了。”
……
沙漠中不是隻有黃沙，還有蜘蛛蠍子，劇毒的沙蛇。
它們隻在夜中出來。
肉眼很難分辨它們，天秤起了作用。
鍾離玖腳底板掂了一層元炁，直接將他們碾碎。
褚知白不顧臉皮，跳到鍾離玖背上。
原本是公主抱來著。
鍾離玖不想把第一次公主抱，給一個黑臉男人。
背了一會，鍾離玖又不願意。
最後鍾離玖胳膊夾著褚知白走夜路。
“你不怕黑嗎？”褚知白頭快和地麵親密接觸了，沙蟲就在他腦袋下方蠕動。
“不怕。”
“不怕我要頭搶地了你都不知道！”
“是你沒有保持身體繃直。你這樣彎著身子，就是會垂到地麵上。”
鍾離玖是不可能錯的。
褚知白認虧，抻直身子。
走了一夜，天很快就亮了，帶來的是高溫。
數百個小隊，最終化成七個初具規模的宗門。
大族子弟幾乎連在一起，互相不對付的就在對麵宗門。
無身無靠的自然匯聚成團，相互取暖。
宗門首先要尋一個聚集地。
沙漠中是有綠植和水源的。
仙宗也總是按在靈脈之上。
“我們去哪？”褚知白現在被小時候的自己控製著一些認知和思考還要靠鍾離玖。
“綠洲。”
鍾離玖發現了一些綠色植被，它們在黃沙中太過顯眼。
鍾離玖帶著褚知白靠近，一道身影竄出，那塊土地被別人捷足先登。
那人得意洋洋的看著兩人“烏合對不起嘍，是我們先踏上這一步的。要不你加入我們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