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案子

一眼看過去,就能知道,他的精神狀態可能不是很正常——一隻腳穿著拖鞋,另一隻腳被泥土厚厚地覆蓋著,下身穿著黑色的大褲衩,上身一個灰白色的背心鬆鬆垮垮地搭在肩膀上,他的頭從胳膊出來了,連背心都穿錯。

而他本人正咬著手指,表情幾近癡迷地盯著那個女孩的身體,傻乎乎地笑著,伸手又往前走了幾步。

“啊啊別過來!”

女孩被嚇得跳了起來,超市的保安終於趕了過來,用一種處理慣犯的態度狠狠一棍子瞧在他的後膝彎,唾罵道:“他娘的!你這傻子咋又來了!?趕緊滾!再讓我看見你,我非打死你!”

傻子被打得哇哇亂叫,一邊往外麵跑,還一邊回頭盯著那個女孩,口水流了一地。

紀研收回目光,心情毫無波瀾地選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去收銀台結賬。

幸好,今天在自己身上沒出什麽特別的事情。

下午的時候,紀研去圖書館送了傘,然後回家裏麵繼續思考要不要去給靳裴舟當助理的事情。

這個晚上,紀研睡的並不好,她做了噩夢。

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時間是早上六點五十七分。

紀研坐起來,抱著雙膝,努力地給自己安全感,拿著手機,每隔一會就看看手機。

等時間到了8:29的時候,她已經從通訊錄裏麵翻出了靳裴舟的名字,等時間再往前翻一分鍾的時候,她準時按下了撥通。

嘟嘟聲響了很多下之後才被接通,靳裴舟的聲音有些遠,“怎麽了?想好了沒?”

“想好了,我決定去。”

“好,來了讓長卿領你進來。”

“好的,很抱歉打擾了。”

掛了電話之後,紀研從衣櫃裏麵翻出一身休閑西裝換上,將頭發紮成馬尾,在高跟鞋和休閑鞋之間糾結了片刻後,還是選擇了白色的平板鞋。

她沒來得及吃早餐,隻來得及去冰箱裏麵拿出牛奶,從一箱麵包裏麵掏出兩個塞在包裏麵,騎著小電驢出了門。

因為不喜歡見人的情況,所以她平時通勤都是騎電動車,隻有萬不得已的情況才會選擇公交車。

到了局裏後,她站在門口,坐了好長時間的心理建設才下定決心走進去。

剛抬起一隻腳,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緊接著徐長卿就繞道前麵了。

“紀小姐你來了?走吧,大法醫在給新來的幾個實習法醫上崗前培訓,我領你過去,應該快結束了,對了你吃早飯了沒,要不帶你去食堂……哦牛奶啊,你吃了那就行,走吧……”

她其實挺待見和徐長卿這種人打交道的,因為他話很多,每次見麵基本上都是他口若懸河,這樣紀研就不用經常開口了,很方便。

將紀研帶到一間會議室門外之後,他指著門框玻璃裏麵說:“呢,就是這了,你看老靳正經起來還挺人模人樣的嘛,我還有事,好像有案子了,你就在這等啊!”

“好的,謝謝。”

和徐警官道別後,紀研認真地審視了一下那個人。

靳裴舟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黑色的毯子,上半身穿著駝色毛衣,頭發沒有精心打理,是隨意耷拉下來的,脖子上架著一個金絲眼鏡,雖然看起來和平時有些差別,卻還是難掩帥氣。

突然,兩人的目光匯聚到了一起。

靳裴舟停下了講課,對著紀研笑著揮了揮手。

一時間,台下的幾個警校大四學生齊刷刷地回頭,看到門外站著的是一個女人之後,齊齊發出了“喲~~~~”的唏噓聲,被靳裴舟似惱非惱地訓斥了一聲,又認真上課了。

十幾分鍾後,靳裴舟接了個電話,臉色迅速變得凝重下來,隨後他對著紀研招了招手。

紀研推門進去,就聽見靳裴舟說:“有案子,等會屍體送過來,推我去鑒定中心科室。”

“好。”

兩個的互動引得下麵的學生很是在意,但是看靳裴舟臉色並不好,也就忍住了打趣的衝動,隻是相互間交頭接耳地討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保鏢和大法醫之間是不是還有別的小粉紅。

_

辦公室內,靳裴舟用平板看著現場那邊傳過來的初步鑒定,紀研就在旁邊靜靜地觀察著。

雖然已經來過這裏好幾次了,但是她每一次過來還是不太習慣,因為這裏充滿了消毒水的氣味,而且解剖過那麽多屍體的地方,不光是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會覺得很陰涼。

或許是紀研的沉默引起了靳裴舟的注意力,他這才想起來紀研的情況,就說:“在外麵找個個地方休息,順便叫過來兩個學生幫我抬屍體。”

“……不用了,我可以克服的。”紀研抿著唇,有些艱難地說:“既然我拿你的工資,就要好好幫你。”

“那你可以抬得動屍體?”靳裴舟歪頭,笑著問。

紀研:“……我去叫人。”

她去叫了兩個幸運的壯丁過來,到了門口才說是要幫忙抬屍體。

雖然他們學的是法醫,在學校裏麵也接觸過人體標本,但是來實習的第一天就要和實打實的屍體打交道,他們還是不免得有些犯怵,不過這倆男孩子的心理素質也是挺硬的,就吐槽了一句,就老老實實地站在靳裴舟的後麵當“左右護法”了。

最後,紀研也沒有走,在屍體即將被運過來的時候,還是換了隔離服,戴上口罩和眼睛,推著靳裴舟進了解剖室。

沒過兩分鍾,門就被刑警二隊的人破開了,那人喊:“來人抬屍體!”

那倆男生連忙衝出去抬裹屍袋,而紀研則是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輪椅的把手。

輕微的動作引起了隔離服的摩擦,靳裴舟微微回頭說:“如果害怕,現在可以離開,沒關係的。”

“……不,我留在這裏。”

紀研還是那句話,拿了什麽工資,就把什麽樣的工作做好,她很珍惜每一個工作的機會。

靳裴舟不再勸阻,而是站了起來。

“誒!你腿上還纏著石膏呢!”

“我不走路,隻是單隻腳支撐著而已,你要實在擔心,就伸手扶著我的身體啊。”

紀研秀眉緊蹙,靳裴舟也覺得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