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發瘋(下)

第24章 發瘋(下) 女皇紀事 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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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士親王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父王病況如何,也許他的初衷並不像他表述的那樣:是作為一名兒子對父親身體狀況的惦念。或者隱含著其他什麽念頭,但誰知道呢?至少宮廷禮節難以阻礙他麵見他的父親。

白金漢宮禦膳廳內,喬治國王正與皇後殿下正在共進早餐,長條餐桌上的膳食如同以往一般的豐盛,但是空曠的大廳內沒有了平時矗立恭候國王陛下用膳的達官貴人們,也沒有奏樂的樂隊或者逗樂子的小醜,隻剩下為數不多的近身侍從和國王喋喋不休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

“……樂隊樂隊對演奏的很好,你們要懂得將靈魂融入進去,不甚至應該融入你們的心錯了方才漏了半拍,那個拉風琴的,你個蠢貨你漏了半拍聽到我的命令沒有你個蠢貨你竟然膽敢對我的話置若罔聞”國王陛下越說越激動,他甚至站起身在空氣中揮舞著胳膊,仿佛是要動手揍什麽人。他空洞的聲音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令侍從和皇後殿下越發的窘迫。

最終皇後陛下忍不住了,她低聲的對喬治國王說道:“陛下……陛下……並沒有樂隊,這兒沒人漏了半拍。”

“怎麽沒有?”喬治國王側過頭認真的說道,“你們聽不到麽?多美好的音樂,就是因為他漏了半拍……”

門口突然傳來了吵嚷的聲音,緊接著大門被推開了,威爾士親王帶著隨從和親貴們大踏步的走進餐廳。

“有什麽理由不許我覲見我的父親?”威爾士親王對皇後殿下說道,“母親,請問長子在父親身體微恙的時候是否有義務隨侍在旁?”

皇後殿下尷尬的輕咳了一下,接著拉進了喬治國王的衣擺。

喬治國王停頓了片刻,突然徑自走到威爾士親王麵前。

“是誰準許你來的?”他的聲音充滿了平時的威嚴,不禁令威爾士親王一愣,差一點以為自己聽說的國王瘋了的消息是假的。

威爾士親王心虛訕笑著回答道:“我聽說父親染恙,但如今看起來您……”

“染恙?”喬治國王擰緊了眉毛,他突然轉身拿起餐桌上的叉子朝站在門口的威爾士親王扔了過去,“染恙還是你迫不及待的要把老雀趕離巢穴?”

威爾士親王彎腰躲過叉子攻擊,尷尬的笑著上前勸慰道:“父親,這段時間您太辛苦了,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我當然義不容辭。”

“你想插手政務?”國王陛下的嗓門再次提高了一個檔次。

“哦父親,別說了……”

“你竟然膽敢阻止大英帝國的國王發表言論?”他猛然扯下頭上的假發執到地上,“混蛋我要掐死你個膽大包天的家夥”

說著他就朝著威爾士親王衝了過去。

威爾士親王愣了半秒鍾,方才發覺他父親並不是在開玩笑,他嚇壞了,掉頭就跑

老國王追在兒子的後麵,大聲咆哮著,揚言要處死這個窺視他王位的逆子。最終他抓到了他的兒子,將這名逆子的腦袋摁住了就要往牆上撞

親貴們尖叫著、勸阻著、看到老國王似乎要來真的了,連忙幾個人圍上前去架開了他。

喬治三世咒罵著、口吐汙穢之言,被侍從們攙扶了下去。威爾士親王驚恐的趴在地上,張大嘴巴直喘氣。

禦膳廳事件很快便傳得盡人皆知,威爾士親王確證了他的父親喬治三世精神失了常,正在朝衝動、暴力的方向發展。他再次找到了首相老皮特,正麵提出了自己的攝政要求。

“國王身上的負擔壓力不輕,他年紀大了,身體也變得糟糕了,我認為已經到了我們必須為他分擔點什麽的時候。”威爾士親王對老皮特說道,“作為王儲,我原本就有義務和責任在國王陛下暫離時主持大局,現在國王陛下的神智‘暫離’了,我有權要求議會通過攝政法令準許我臨時攝政。”

“的確,您有這個權利,殿下。”老皮特開口道,他的話令威爾士親王眉頭舒展開來,看來這個老家夥也是識時務的,威爾士親王心想:他恐怕是意識到老國王要退位了,迎合新王勢在必行。

然而老皮特接下來的話卻令威爾士親王氣了個半死,老首相說道:“但按照慣例,國王陛下宣布國會閉會後,如未能在開幕大典發表禦座致辭,則必須等到下個季度國會才能複會。既然國會不可複會辯論,那您攝政的提請也必須等到下個季度,一切都得照規矩來,我的殿下。”

威爾士親王與首相老皮特不歡而散,接下來的三個月,英國政府由內閣直接把持,即使公文必需要有國璽加蓋,才具有法律效力。老皮特也通過法律上的假設,委派負責托管國璽的大法官在未經請示國王陛下的情況下,自行在公文上加蓋玉璽。有人提出大法官的行動屬於偽憲,但鑒於立憲章程,隻要公文被蓋上國璽,就必定具有法律效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全倫敦都知道首相老皮特正在與威爾士親王角逐,他們在賭喬治三世的病,若是三月之後國會複會前國王陛下能恢複神智,則老皮特便可以繼續他的政治生涯。而若是上天不予垂簾,恐怕威爾士親王上台第一個要幹掉的就是這個跋扈專權的老家夥。

劍橋小王子哈羅德*菲比如今已經從學院畢業,他順利的進入議會成為了下議院輝格黨派的一名低級文書。他親眼目睹了這場角逐,雖然長達三個月,國會都未曾召開,但幾乎每個夜晚倫敦的唐寧街10號都政客雲集。

輝格黨成員聞到了頹敗的氣息,據巴斯療養院傳來的消息,喬治國王並沒有顯著的好轉跡象。而虎視眈眈的托利黨在長達兩百多年失勢之後,終於迎來了雄起的希望。

菲比的密信雪片似的傳送到聖彼得堡冬宮,女皇陛下對他的每次來信都非常重視。

英國,會否因為一屆國王的變更進一步影響到執政黨的更替?若是托利黨上台,對外政策又會產生何等變化?

女皇陛下對此十分好奇,她已然預料到老皮特的倒台,在她的畫筆下,威爾士親王加冕為攝政王的圖像曆曆在目。威爾士親王本人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英國議會即將迎來諾斯勳爵執政時期。

諾斯為人相對老皮特來說就顯得格外的軟弱,事實上這位性格溫和的老實人若是在和平時期不失為一名好首相,隻可惜此時並非和平時期。

女皇陛下的華沙聯盟組織與英國的密約國組織的冷戰,並非是一般意義上的不斥於武力,女皇陛下意圖中的戰爭不在歐洲本土,而是在遙遠的北美。

諾斯的上台,搭配上威爾士親王這位懶惰成性不務正業的國王陛下,勢必會令整個英國束手束腳,想到此處,女皇陛下不禁喜不自禁,難道說真的是上天賜予她的好機會?

女皇陛下給菲比的信中卻沒有透露出一絲一毫心中的喜悅,她隻囑咐他‘謹慎行事’,盡可能的拉攏下議院內誌同道合之輩,宣揚反美思想。並進一步加深與小威廉*皮特的友誼,切不可因為老皮特的倒台,放棄對小皮特的精神投資。

女皇八年五月,搖搖欲墜的三個月國會封閉期告竭,內閣全權處理政務的好日子到了頭,而喬治國王的神智並未恢複。

五月十二日,國會複會,政府立即引入《攝政草案》。草案當中授權以威爾士親王為攝政王,但同時又對攝政王的權力加以諸多限製,加大加強了首相職位的權利。對此威爾士親王並沒有表示異議,他隻想著登上那個王位,獲得與之匹配的利益,對政務和權利並沒有太多的興趣。

《攝政草案》在月底獲議會百分之五十一票通過,自此不靠譜的威爾士親王在長待十幾年之後,終於踏上了英國政壇。

同年七月,老皮特在換屆選舉中敗給了威爾士親王支持的托利黨黨魁諾斯勳爵,隨即托利黨組閣,由諾斯勳爵擔任首相、福克斯擔任外相。

老皮特在後來的辯論中,試圖起身答辯,但卻突然倒了下去;他的痛風和一係列的慢性病終於擊倒了他,一個月後老皮特去世。

小威廉*皮特親眼目睹了他的父親在下議院政壇上倒下,就仿佛是一座難以跨越的山峰從他心頭轟然塌陷。他突然意識到長久以來自己對父親的憤懣、不滿和敵視其實全部源於父親對他的忽視,他期盼最多的還是父親的肯定和愛。

他驟然從首相之子變為了負債累累的劍橋三一學院普通學生,議會償還了他父親欠下的私人債務,卻隻能提供給他每年不到一百金幣的學費薪金。

在摯友菲比的幫助下,小皮特渡過了悲傷的七月,他望著新任首相諾斯勳爵,暗自下定決心:我要作為一名輝格黨的下議院議員,將這個擊敗我父親的家夥拉下政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