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俠士之風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縣衙裏早就點起了燈，此時早就過了晚膳的時間，陸無雙和江書豪對審已經進行了好幾個時辰，但是大廳裏的人似乎都忘記了饑餓，他們都被陸無雙和江書豪的針鋒對決給吸引了，不過他們更想知道的是陸無雙能不能打開缺口，能不能替他的師傅脫罪，

劉彰對陸無雙說道：“陸兄，你是否還有什麽有利物證或者人證嗎？”

劉彰這一句話說出相當於給了江書豪吃了一顆定心丸，他這句話相當於間接告訴陸無雙“你剛才所拿出來的這個泥土和頭發的證物並不能完全定江書豪的罪，並不能坐實江書豪犯案的事實，隻能說明他有嫌疑而已，除非他自己認罪，否則並不能給他定罪”

聽到這句話，那江書豪坐在階下帶著一種很奇怪的表情看著陸無雙，好像在說：“老夫就是死賴到底，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陸無雙雖和江書豪對審了好幾個時辰，但是依然還是那個神態表情，淡定從容，一點也不著急，似乎也不覺得累，江書豪對他多次譏諷冷笑，他也不為所動，

現在他還是淡淡道：“江老先生，您是個教書先生，應該聽說過這麽一句話“舉頭三尺有神靈，不畏人知畏己知，萬事勸人休瞞昧”，我一直不願拿出讓你完全無法抵賴的證據，也就是不想看到你完全下不了台，我是個晚輩，也真不想看到一個前輩落得個很難堪的境地，要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很多事情你隻要做了，就休想永遠瞞得下去，我真心希望你自己領悟，也給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天堂與地獄全在你一念之間”

他這番話說出另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若非有悲天憫人、濟世為懷之胸襟，是說不出這樣大道凜然的話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能說出這番話更是難得，就連那一直受“在世包青天”李仲成影響的張仲庭也未必有這樣的胸襟，這樣的胸襟與物在，與天齊，學是學不來的。

江書豪也愣在那裏，他實在也未想到陸無雙小小少年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能有如此胸懷，這少年如果入江湖，不出三年，定當名滿天下，甚至能成為一代人人皆頌的名俠，但這個念頭也就在他腦子裏一閃而過而已。

要知道世界善惡總量本是個恒數，由於個體生命不同，所以每個人從出生開始就要注定扮演各自的角色，有的是善，有的是惡。江書豪在我們的這個故事裏就注定扮演惡人。

江書豪從小就行為不檢，又沒有得到好的管教，他本人也不願意接受好的管教，後來家道中落，他更是憤世嫉俗，胡作非為。白天他是人人尊重的師爺，但隻要夜幕降臨，他的心魔就會頓生，無法遏製。就像現在，他對陸無雙的好感，也就在剛才陸無雙說完那些話之後的那一瞬間，風吹耳過，他的那種“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的偏狹心態又會占滿他的腦海身心，

他又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對陸無雙說道：“真是說得好聽，但老夫可不是來聽你說教的，更不會因為你講得好聽老夫就把自己有腦袋往刀口上送，你要是有有利的證據你就快拿出來，也好讓老夫開開眼界，不然你們就應放了老夫，什麽下不了台之詞純屬謬論，你讓人抓捕老夫關了老夫一整天，難道是讓老夫好下台之舉嗎？”此人的確是已不可教化，無可救藥，要知道你自己若不犯法，法怎麽可能會主動去找你？“人不做虧心事，自然不會有鬼敲門”，這麽簡單的道理他還要倒過來理解。

陸無雙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他轉過頭對那一直還站在他身邊的方進說道：“方兄，麻煩你到隔壁“茶芳齋”店內先把吳老和他侄子請來吧！記得隻先請他們二人，另外那個小兄弟先不用請來”。

方進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小跑而去，顯然對陸無雙已甚是服貼，劉彰苦笑，因為平時就算是他發號時施令也從未見過這些捕快反應這麽積極的，果然，沒一會，方進就又出現了，他進來時手上拿著一件衣服，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他背後還跟進來一老一少，都是尋常百姓打扮，不同的是他們的臉上皮膚比一般人要黑，像是被煤炭長期烤曬而變黑的。

這二人劉彰和縣衙的幾名捕快都認識，老人就是“吳氏鐵鋪”的當家老吳，大家都叫他老吳，本名是什麽也就沒人在乎了，少的就是他的侄子小吳，也人人叫他小吳，本名也沒什麽人記得了，劉彰及幾名捕快都不知道怎麽回事，這老吳和小吳現在怎麽成了陸無雙口中的有力人證？他們就是燒鐵打兵器的，他們和這案子有什麽關係嗎？但是當看到這兩叔侄進入大廳時，那江書豪臉色變了，額頭的汗水又開始冒出，恐怕除了陸無雙和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在害怕什麽。

陸無雙看到他二人進來，立馬起身上前去相迎問候，語態甚是禮貌，他對那老吳說道：“吳老您辛苦了，在外麵等了那麽久，晚輩實不願請您來出麵作證的，不過現在沒有您似乎還真不行”。

老吳對陸無雙更是客氣，他甚至想彎腰低頭向陸無雙作揖，但陸無雙隨即扶起了他的雙手不讓他對自己行禮，隻聽老吳道：“陸少俠你太客氣了，老朽隻是個打鐵的，假如真能為陸少俠做點事，老朽也算是為下一代積德了”，這番話說得更是讓屋內的人驚奇不已，他們真沒想到這陸無雙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得民心，還被稱呼“陸少俠”。

古往今來，能真正擔當這“俠”字的人可寥寥無幾，因為對“俠”字，很多人都有不同的注解。

孔子：以直報怨--俠也。

孟子：雖千萬人吾往矣--俠也。

墨子：任俠，士損己而益所為也。

曹植：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俠也。

李白：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俠也。

賈島：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君視，誰有不平事--俠也。

李賀：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俠也。

嶽飛：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俠也。

龔自珍：一蕭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俠也。

綜以上名士對“俠”字的注釋，可見一個人能為“俠”，那是何等之難，若非與生俱來，想努力為之都很難。那陸無雙能不能當之無愧為“俠”呢，我們會在後麵的故事中一一體現他的為人處事。至於他能不能當之無愧為“俠”全在後人之評。

陸無雙麵帶微笑對老吳道：“吳老言重了，晚輩先此謝過，您請坐”，那老吳坐在陸無雙身邊，他的侄子小吳站在他身後。

陸無雙也坐下，然後又對江書豪說道：“江老先生，你可識得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