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迫不得已
張仲庭臉色大緩。劉彰本想先說話的，但是他發現陸無雙一直盯著張仲庭，他想到這一次是張仲庭親自上山把玄靜帶下山，想必他們二人是見過麵的，所以劉彰就沒有接口。
張仲庭回道：“小哥有何事？”--張仲庭見過陸無雙的身手武功，他也不敢太妄自尊大，以免自己日後下不了台。所以對陸無雙也有些客氣起來，叫他“小哥”。
陸無雙道：“張公子，在下想求見師傅一麵，望公子成全”--陸無雙在玄靜離開之後心裏一直忐忑不安，他等了一天一夜之後還是沒有等到自己的師傅回山，所以他不得不向少林寺方丈靠假，下山尋自己的師傅，菜田暫由他人代管。
張仲庭道：“小哥不知，令師目前是要案是嫌犯，除了相關公職人員，其他任何人不能求見”。
陸無雙道：“不知敝師是否已經自己認罪呢？”
張仲庭道：“認罪倒沒有，但是他自己也沒有反駁過，所以我們隻要能找到第三人證或物證，就能定他的罪”
陸無雙道：“在下可作證敝師沒有作案之可能，因為他從未離開過那茅草屋”
張仲庭問道：“除了小哥，是否還有他人作證？”
陸無雙道：“沒有了，管理菜田就隻有我們師徒二人，師傅自從被罰種菜後，一向沉默寡言，也極少和寺中的人往來”
張仲庭隻有歎了口氣道：“那我也愛莫能助了，你們是師徒關係，你是不能為他作證的”
陸無雙問道：“為何？”他年紀尚小，自然不通這法律這事。
張仲庭道：“國法明文有規，近親者不能為人證為犯人開脫，第三人證須和本人毫無關係方可”
陸無雙明白了，他這次也歎了口氣，然後沉默了好久，由於劉彰和張仲庭對他印象都比較好，所以沒催促他離開。
陸無雙沉思良久，似乎下了個很大的決心，
他又對張仲庭正色道：“假如我能協助張公子找到真凶，是不是就能證明我師傅無罪，並能釋放他呢？”
陸無雙這裏一語雙關，一舉兩得，他並沒有說自己破案，而是說協助張仲庭破案，也給足了張仲庭下台的麵子，再說他救師心切，這樣的想法也不算過份，但縱是如此，那劉彰還是差點失笑出聲，覺得這少年真是異想天開，張仲庭本人在國法重心廷尉府長大，曆案無數，他自己都被這案子搞得暈頭轉向了，你一個少不經事的少年竟然能開這樣的口，豈非大言不慚？張仲庭現在麵色也不好看，雖然陸無雙隻是說協助自己，但依然刺耳之極，我堂堂廷尉府的大公子還需要你這樣的毛頭小夥子來協助？豈不是欺我帳下無人？
但張仲庭一下子思路又轉了個彎，他又想：“這陸無雙年紀雖小，但是武功卻極高，自己雖身在官場，但日後也免不了和江湖的人打交道，以鞏固自己的實力和影響力，這陸無雙他日如入江湖很可能名揚四海，如果自己與他結交是否會有些好處呢，再說少林子弟大都正派，不是江湖上那些小邪小教，自己和名門正派的人交往也不至有失，再退一萬步講，假如讓陸無雙查探此案，到時陸無雙自己交不了差，拿他的師傅玄靜問罪，陸無雙也不敢再說什麽，甚至少林寺上下也不敢說什麽，因為陸無雙本身也是少林寺的人，這案子日後若有什麽差錯，他盡可以推到陸無雙身上，假如這劉彰來找自己的麻煩，他也可以拿陸無雙來搪塞，更有，假如陸無雙辦案不利，自己也能殺殺他的銳氣”，這張仲庭不愧是在廷尉府長大的人，思路轉換之快，絕非一般人能比，他這一沉默甚至比剛才陸無雙沉默的時間更久，他嘴角微微一笑，似乎已拿定了主意，因為他發現讓陸無雙去查探此案竟然是一舉五得，對他本人更是百利而無一害。
陸無雙看著劉彰與張仲庭臉上的表情，他自己也開始擔心起來，因為他已看出他們臉上充滿了不屑，甚至有點嘲笑的意思，劉彰看到張仲庭沉默良久，以為是他不好拒絕，他剛想開口勸退陸無雙，但那沉默良久的張仲庭卻又開了口。
張仲庭帶著意味深長的笑道：“小哥可有把握？”
陸無雙點了點頭。
張仲庭又道：“軍中無戲言，國法更無戲言”
陸無雙也正色道：“在下願意以人頭擔保！如找不到真凶，任由劉大人與張公子處置”
他一句話說出，不僅劉彰倒抽一口涼氣，就連張仲庭本人也震驚了，他本來隻是想為難一下陸無雙，讓他下定決心去查找凶手，正所謂“請將不如激將”，誰知道這陸無雙剛剛入世，不太明白這些理，一下子就真的掉入這深坑裏麵，要知道這個由人情世故製成的深坑，可比那個他自己挖來練武的深坑複雜詭異得多，比起那頭陸無雙拿來練武的那頭熊，人心之複雜絕對遠遠超之。
張仲庭又正色道：“不知陸兄想要多少時日，在下最多呆三日便要回京了，陸兄能不能在三日內找到真凶？”
這可已不是激將了，而是壓將了，而且他覺得陸無雙既然肯接辦這個案子，他的身份也抬高不少，所以連稱呼也由原來的“小哥”變成了“陸兄”，那陸無雙為人灑脫，他也不知這張仲庭一下子改了稱呼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假裝客套，但他也不在意，陸無雙接下來的回答都讓他們感到意外。
陸無雙正色道：“好，就三日，三日內必有佳音，否則拿我是問”！
目送著陸無雙離開內廳，劉彰帶著吃驚的表情看著張仲庭，他不知道張仲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竟然答應讓一個少不經事，剛下山的少年去查探這樣的怪案，而且還隻定三天時間，張仲庭自己折騰了六七天都沒有十足的拿住凶手，現在雖然拿住了一個最大嫌疑犯，但是僅僅憑幾封書信怎麽可能定人家的罪？昨晚張仲庭上交的文案中是有提到玄靜在山上養了熊，張芹亭三人的屍體也像是被熊攻擊失血過多致死，但這些都是間接證據，那頭熊聽同去的捕快說是被一個叫無雙的少年捉來並扔下一個深坑裏拿來修習武功的，那深坑深達四五丈，那頭熊怎麽可能還能出得來傷人？除非是玄靜親口認罪，否則這個案子並不能辦成鐵案，少林寺威重天下，玄靜更是少林三大高僧之一，豈可僅憑間接證據定罪？
現在案子懸在那裏，張仲庭本人不去查探，也不去逼問玄靜的口供，此刻竟還同意讓他的徒弟去探查此案，這簡單異乎常理。
更奇怪的是陸無雙剛才在離開之前還要求求見縣衙的捕快頭劉無喜，前文我已提及過，這劉無喜是劉彰的堂弟，是個裙帶小官，這種小官通常又稱官場油條，他們從沒想過自己能在官場上會有什麽大的作為，所以不求無功，但求無過，這樣的人是很難應付的，這陸無雙怎麽會要求求見這樣的人，可真是自討苦吃，劉彰也沉入思緒，他嘴角也露出一種意味深長的笑意，似乎在說：“無論你們是誰在辦這個案子，接下來我恐怕都有好戲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