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判官磨鋸（上）
水鬼的事是我份內之事，再難也有解決的渠道，接下來，處理凶死的厲鬼就有些膽怯了。
仗著小紅在身邊，我硬著頭皮，施展法術將他召喚出來。
可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這惡鬼竟然力大無窮，張成人的身子，被他卡著脖子舉起來了。
張成人的眼睛和舌頭都鼓出來好多，兩腳也不住地亂蹬。
更糟糕的是，我能感受到惡鬼的氣場，卻看不到惡鬼的身影，小紅能看到惡鬼的影子卻又不能碰符。
千算萬算忽略了一點，拿著辛苦煉製的“免罪”符，竟然無用武之地，我暗叫一聲倒黴，眼睜睜地看著惡鬼，把張成人如螢火蟲般的三魂七魄，活生生地逼了出來。
而惡鬼的身影卻開始幻化成了螢火蟲般模樣，往張成人七竅裏鑽。“靠，這是要借屍還魂啊！”看來這惡鬼為了享受人生，要打破鬼界的聖律，鋌而走險了。
“就是現在，快上！”小紅突然催促道。我下意識地將“免罪”符，往張成人胸部一貼，一句句“大悲咒”也順嘴溜出。
剛幹完這一出兒，就感覺到當頭烏雲蓋頂，緊接著頭頂“轟隆隆”下了一個霹靂，直接擊在了張成人的頭顱上，同時空氣中立馬飄來一陣腐臭的味道。
一股藍色的煙霧順勢就鑽入鼻孔，害得我咳嗽了老半天才有所緩解。
我下意識地抹抹以前斷過的腮牙，靠，果不其然又長了一些，比正常牙還長。
不過我顧不上這些了，看著“怒發衝冠”自己又無力解救的張成人，內心無比失落，正要慨歎幾句，就聽得後麵有人招呼：“天師，多謝了！”我回頭一看，隻見一個渾身戴滿手銬腳鏈的老頭子，佝僂著背，慢慢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哎呀，好端端的天氣，怎麽刮風下雨了！小花，快出來收你的衣服！”睡眼惺忪的老張隻穿了一件背心，趿拉著鞋走了出來，看到了我說道：“林天師回屋去吧。成人，傻坐在雨裏幹嘛，帶天師回屋去！”
“什麽，成人傻坐著？他靈魂出竅，又遭雷劈，竟然沒死！”我懷疑耳朵出現了幻聽，把頭轉回來看了看，果真張成人坐了起來，雖然神色很疲憊，但眼睛很靈動，不像是中邪，莫非做法成功了？
“是啊，我們成功了”小紅笑嘻嘻地出現在我的麵前，道：“之前張成人身體裏駐了兩套魂魄，一套是自己的，一套是爺爺的，這就是為什麽他的瞳仁一個是黑的，一個灰的。”
“這是怎麽回事，他爺爺有先見之明？”
我疑惑地問道。
“嗯哼，差不多吧。他爺爺與史大夫的師父是莫逆之交，一次和史大夫師傅閑聊中，從其嘴中無意探得其孫子將有一劫，就苦苦哀求人家教他破解之法，還在三清麵前許下諾言，情願減壽一年，換取張家的香火不絕。
史大夫的師傅拗不過他，又見他心誠，就協助其減壽一年，然後靈魂將駐紮於孫子身上，等候派上用場的那一天。”小紅抬起亮晶晶的額頭，溫柔地問道，“還有什麽疑惑嗎？”
苦等三十年，還沒有投胎轉世，這鬼魂怨氣大，看來是有原因的。唉，魚苗固然不好，看來水也有問題啊。
“那雷劈又是怎麽回事？”我打破砂鍋問到底，道。
“那是‘天劫’，隻對付惡鬼！你沒聽說過嗎？‘抬頭三尺有神明’。騙子冤魂膽子也忒大了，公然違抗聖律害人還魂，直接給碾壓了，魂魄也沒了！”說完，小紅狡黠地向我一笑，道，“沒有疑問了吧，好處呢，答應我的好處呢？快拿來呀！”
我急忙把手伸進懷裏，扯出一條項鏈。“招魂令啊？”小紅撇撇嘴，道，“切！就知道你騙人。”
“不是招魂令，是這個！”說著從項上掏出一個銀質的骷髏十字架道。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戴一個骷髏好看咩？！”說著從我手裏抓過項鏈，怏怏地離開了。
轉眼三個月過去了，又到了平時公司開支的日子，可出納室的窗口照例還是關的嚴嚴實實。
公司有關係或是有能力的工人跳槽走了，沒關係又沒本事的工人無處可去，即使留下來也開始消極怠工。
分管工程項目的副總武大海，在接管公司財務的頭一天，就遇上這麽一個大難題，整天把自己關在煙霧繚繞的辦公室裏，愁眉不展。
他明白，新官上任急需要立威，而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開一個月的工資。
“華仔，跟我出去一下！”剛從武大海辦公室出來的老張，神秘兮兮地對我耳語道。
“保衛室的編製就省咱倆了，值班室至少得留一人吧，萬一丟了東西……”我假裝很擔憂地說道。
說實話，我心裏壓根就不想做事，今天又不是我值日，隻因為是開支的日子，才勉強來打聽一下薪水的事情。誰知一看公司死氣沉沉如昨日的架勢，就泄了氣，準備開溜。
“咱這是去領薪水！”老張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偷偷摸摸地拿出一張小紙片，說道。我一聽，立馬就有了精神，興奮地說道：“那還不快走！”
公司早已債務累累，半死不活，銀行也早就對我們停止了放貸業務。
旁邊不遠處的一家典當行就成了我公司的“臨時財務部”。
典當行的老板姓孟，真名不詳，人稱“夢不凡”，為人機警，極善交際。他擅於鼓搗中小麵額的承兌匯票，為此生意很是興隆。
幾乎每天都要路過典當行，卻從沒進去過，今天在老張的帶領下，終於一睹真顏。
老張熱情地和值班經理打著招呼，隨後把手中的一大一小兩張紙片，大氣地把往櫃台上一攤，道：“這回可是大旗地產出的匯票啊，先給我兌12個。”
經理一看，不敢耽擱，先把大麵額的紙片收下，然後嘩嘩地點出一摞人民幣，遞到老張手裏。
“小麵額的也給我兌了吧！”老張接過一大包現金，底氣十足的說道。
“哦，這個嘛，您還是跟我來一趟吧，裏麵請。”說著經理把他領到了一處vip等候區，就出去了。
不久老板“夢不凡”親自出來了，衝著老張一點頭，然後敬了一杯茶，接著和藹地問道：“冒昧的問下大哥，這2萬的匯票是您的嗎？”
老張高聲道：“這還有假，是我幫人磨鋸子，一點一點攢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