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靈現
我立馬揉了揉眼睛，可路燈下依舊空空如也，隻剩一個塑料袋在隨風飄**。
我連忙問駝背佬有沒有看見那小姑娘。
駝背佬頭搖得跟電風扇似的，說蓮花鄉的村民過了八點就都不外出了，這個點路口不可能有人，肯定是我看花了眼。
聽了這話，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我跟著駝背佬繼續往前走，路過那路燈時，我特地多瞟了兩眼。
結果看見這路燈下居然有焚燒過的痕跡，旁邊的荒地裏還殘留著幾撮沒燒完的彩布。
我沒有多想，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又走了差不多幾百米，駝背佬止住了腳步，指著麵前一棟老磚房。
“就是這戶人家。”
放眼望去，這一片地區就這一家住戶，離得最近的也得有百米遠，農村一般都是親戚紮堆蓋房，圖個熱鬧，這戶人家單獨把房子蓋在這裏，屬實有點奇怪。
而且不知為何，我一靠近這房子，渾身便升起一股涼意，就跟進了殯儀館似的。
駝背佬過去敲了敲門，許久後院內才傳出細碎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背心的中年男人將門打開，一臉歉意地看向駝背佬。
“老哥是你啊，怎麽也不說一聲，我好去路口迎你去啊！”
我趁著機會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四十多歲，但看上去非常蒼老，頭發淩亂，滿臉溝壑，胡子拉碴的像是半個月沒有理過，眼眶和印堂都隱隱發黑，看樣子最近日子很不好過。
我一想也是，喪女之痛對於一個父親來說實在是太過折磨。
“女兒今天咋樣？”駝背佬問道。
“哎！剛剛才鬧騰一回，今天更嚴重了，趕緊讓你那高人看看吧！咦？你說的那個王大師呢？”男人伸著腦袋朝門外看。
駝背佬的表情有些尷尬，不過很快便掩蓋下來。
“老趙，這位是我跟你說的那位高人的徒弟，今天他來給你家驅邪。”
“他？”
男人看了我一眼，眉頭頓皺，表情說明了一切。
“他叫陳詭，是那高人的關門弟子，本事大著呢！要是辦不好事，我一分錢都不要，定金都給你退回去，這還不行嗎？”
男人這才沒說什麽，把我和駝背佬請進了家門。
一進門，就見屋內擺著一張小桌子，除此之外空無一物，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女人則坐在桌子上吃飯，看上去也是憔悴不已。
“回屋吃去，我跟高人談正事。”男人說道。
女人聞言立馬要起身，卻被我攔了下來。
“沒事，就在這吃，不影響的。你們家的情況我大概都了解了，請問您的大女兒在哪？”
“在這間屋子裏。”
男人指向最靠裏的一個房間。
我過去一看，隻見房門緊閉，門上滿是擦痕，像是被劇烈撞擊過。
“她每天不吃不喝，就把自己關在裏麵不準別人進去。一過了晚上十二點就出來夢遊，像是被什麽給附了身似的，我們倆口子已經被嚇得好幾晚沒敢合眼了。”男人心有餘悸地說道。
“我能看看你大女兒嗎？”
“她應該不會給你開門的。”男人說道。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用開門，然後從旁邊端了個板凳在房門口，踩了上去。
這樣一來就可以從房門上的飄窗看見屋裏。
房間裏的景象讓我心頭一驚。
桌椅牆壁上牽滿了白色的布條，交錯盤旋，將整個房間全部覆蓋，像極了做法事的道場。
**則坐著一道消瘦如骨的背影，佝僂著背，宛若一具空殼。
正當我定睛想要看清女人正在做什麽的時候，她脖子發出哢嚓一聲脆響，然後緩緩扭過頭看向我。
她的脖子轉動了近乎一百八十度！
整張臉像是被油漆粉刷過一般，煞白無比，一對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黝黑到快要看不見眼睛。
忽然，我感覺女人的眼眶裏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好像要將自己的靈魂給吸附進去，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感覺要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正在這時，駝背佬喊了我一聲，這才將我從幻覺中拉了回來。
我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下來，隻覺得整個人被抽幹了力道，全身發軟。
“我女兒怎麽樣，她在幹什麽？”男人連忙湊過來問道，表情焦慮。
“你女兒情況不是太好，精神有些失常，除了女兒，你們夫妻倆最近有沒有碰到什麽事？”
夫妻倆都搖了搖頭。
這我就納悶了，就算是陰靈不散，也不應該隻作用在一個人的身上啊？
難道這姐妹倆有仇，妹妹回來尋仇的？
亦或者是壓根就沒什麽撞邪一說，而是姐姐生前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便將妹妹的死聯想到了自己身上，出現了幻覺。
“應該是你們女兒的陰靈沒有離開，你把女兒的遺像拿來，我做個法將她超度送走就沒事了。”
聽說我能做法將不幹淨的東西送走，男人立馬轉身去拿遺像。
很多農村有習俗，人剛走是不能在大廳裏擺遺像的，得過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滿七”才可以在家中擺放遺像。
很快，男人抱著女兒的遺像走了過來。
可當我看清遺像裏女孩兒的模樣時，一股寒意頓時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女孩兒穿著一身白裙，長發及肩，五官精致。
跟我方才在路口路燈下看見的女孩兒分明是同一個人！
難道……
我剛才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鬼！
“小夥子，小夥子？”
男人的喊聲將我從驚懼中喚醒。
“你怎麽了？”駝背佬湊過來問我道。
我沒有說話，而是自顧自將他拉到了一邊，刻意壓低了聲音。
“你記不記得我在路口的時候問你有沒有看見路燈下的小姑娘？”
駝背佬點了點頭。
“記得啊，怎麽了？”
我眼神微變，聲音有些顫抖：“我看見的那個小姑娘，就是這遺像上的女孩兒……”
“什麽？！”
駝背佬一下子沒忍住，直接驚呼出聲。
“那現在怎麽辦，你能搞定不？實在不行要不還是明天把你師傅請來算了。”
“這件事情比我想象中更棘手，不過我可以試試。”
平靜下來後，我轉身走到夫妻二人麵前。
“你們說一到十二點你們女兒就會出來夢遊，就像中邪一樣是吧？”
“對。”
“你去給我準備三炷香，一疊紙錢和一碗糯米，我等到十二點再做法。”
“好，我這就去準備。”
……
我們幾個人就這樣坐在客廳裏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夥多少都有點犯困，隻能靠著毅力堅持。
鐺！鐺！鐺！
終於，客廳裏的老鍾敲響。
指針指向了十二點。
所有人頓時驚醒，打起了精神。
我的目光死死盯著女兒的房門。
果不其然，禁閉的房門緩緩打開，大女兒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一雙眼睛空洞無神。
隻見她緩緩走到大廳前，然後砰的一聲雙膝跪下，開始發了瘋似的磕頭。
力道之大，感覺整個房子都要跟著晃動起來。
我立馬衝上去將她攔住，可她的力道卻比我想象之中要大得多，一隻手向後一揚，竟將一百五十斤的我直接甩飛了出去。
我當場傻了。
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力氣，這分明就是中了煞！
我打起精神，從碗裏抓起一把糯米直接朝大女兒的頭頂潑去。
瞬間，大女兒嘴裏發出一聲淒慘的嘶吼，露出無比猙獰的表情。
“把她架住！”
我大喊一聲。
男人立刻衝過去架住女兒的身子，我則趁機跑到大女兒麵前，用浸泡好的黃符水在她的額頭畫下了爺爺生前教我的鎮邪圖。
大女兒狂躁的身體頓時安靜下來，整個人像是沒了魂當場癱軟下去。
我沒有停歇，立刻將三柱清香點燃，連同香爐擺在了昏迷的大女兒身前。
“一柱請地仙，一柱請祖宗，一柱請鬼怪，魑魅魍魎速速離去！”
我照著爺爺生前的樣子，口中振振有詞。
下一秒，門窗緊閉的屋內竟突然卷起一陣冷風。
門，窗，包括屋內的桌椅都開始劇烈的搖晃，這股妖風仿佛是要將整個屋子都整垮一般。
夫妻倆緊緊將大女兒抱在懷中，神情恐慌。
駝背佬則躲在我的身後，雙腿發軟。
我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場景，隻能強壓下心頭的畏懼，直盯著這股妖風。
忽然間，白煙中緩緩聚攏，竟幻化成一道人影。
正是那路燈下的白裙女孩兒。
我身軀一顫，咽了一大口唾沫，心跳狂飆到一百八十下。
駝背佬見我臉色發白，急忙問我：
“你看到什麽東西了？”
“是他們的小女兒。”我緩緩道。
夫妻倆一聽這話，連忙衝著我麵對的方向跪了下來，哭嚎不止。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傻，為什麽要做這種蠢事啊！”
“你讓爹媽以後該怎麽活啊，我的傻姑娘啊！”
這小女孩腳尖懸浮在地板上，麵無表情，好像聽不見夫妻倆的哭嚎聲，隻是冷冷地看著我。
我壯著膽子走到了女孩兒麵前，問她為何要纏著自己的親生姐姐不放。
可女孩兒仍是表情冷漠，突然間，她身形一動猛地朝門外飛去。
我意識到她是想告訴我什麽，立馬跟著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