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功虧一簣,千裏追蹤

良久,葉昭雪笑魘如花:趙公子,把你的山楂,幹果盛上來吧。

趙匡胤一陣失神,不過由於臉龐頗為黝黑,倒是沒有察覺出異樣,他清了清嗓子,對著門外的趙歡高聲道:給葉姑娘盛上我們的包裹。

可是許久,趙歡卻一聲不吭,趙匡胤大感驚奇,就要出去看看。

找了半天,趙歡始終無半個人影,反倒是迎上了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趙匡胤試探的在別院走走,也怪生性魯莽,走錯了別人的居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哪能不明白何等生意,平白無故受了許多嗬斥與辱罵,趙匡胤麵子上掛不住,更是暗惱這趙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估計又去哪裏摘桃子去了。

誒,姑娘,姑娘,你怎麽硬闖啊。

外麵趙歡的聲音突然喧鬧起來,趙匡胤搖搖頭,此時已到午後,葉昭雪正沉沉睡去。

看著她平穩的呼吸,臉頰已經開始呈現紅潤。趙匡胤安心不少,輕輕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葉昭雪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趙歡,你又在叫什麽。趙匡胤苦笑不已,望著趙歡,本想教訓他一頓,沒想到趙歡鼻青臉腫,眼睛更是腫得和核桃一樣。

公子,嗚嗚。公子,救我。

趙歡,這是怎麽回事。趙匡胤詫異:誰傷得你。

是,是她。趙歡指了指後麵,順著視線,趙匡胤的目光落在一襲白色,清新幹淨,不染一絲痕跡。

姑娘,是你?

趙匡胤看清了來人的麵容,正是沈流袖。她冷冷清清,手裏拿著一把劍,白皙的臉龐沒有一點波動,眼睛始終看著自己。

我妹妹呢?沈流袖淡淡道。

在裏麵。

很好。沈流袖緩緩走了進去,就沒有多說一句話。

趙歡欲哭無淚,緊緊靠在趙匡胤身上:公子,她是魔女。

趙匡胤笑了笑:好了,誰叫你一個男人,還和姑娘計較,真不害臊。

啊?趙歡本來以為自家公子會安慰一下自己,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句話,頓時他的淚一下決堤了,眼巴巴望著趙匡胤丟棄自己。

葉昭雪聽見門的響動,一下子張開了眼睛。

流袖姐姐?你來了。

嗯嗯,傷怎麽樣了?沈流袖輕聲道,看了看她身上的紗布:他給你包的?

葉昭雪沒有說話。

我去殺了他。沈流袖咬著貝齒,提起劍朝外走。

啊,別,別啊。流袖姐姐,是客棧老板娘給我包的。

沈流袖穩定了下來:那他又沒有對你怎麽樣。

沒有。葉昭雪搖搖頭:他是正人君子。

很好。沈流袖淡淡道:你在這多待幾天,把傷都養好了,過幾天我來接你。

那,樓主那裏應該怎麽交代?

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樓主怪罪你。

沈流袖轉身就走,趙匡胤正好進來。

看著沈流袖美麗的臉龐,趙匡胤還是移不開眼睛,忍不住一陣失神。他又做起了那個不切實際的夢,不禁回到兒時汴京大雪紛飛的日子,騎馬射箭瀟灑馳騁,他也曾見過英雄兒女卿卿我我,有甚者馬上英雄一彎明月攬弓,身旁的佳人為他披上貂裘,溫柔似水。或許他也曾仰望過這等英雄男兒,更傾慕有一個天仙的人兒,卻不曾在聖賢書有過。

但他並不是迂腐至極的儒士,不信奉孔子所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親眼所見這萬事萬物,都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女子在這個世界更可憐,更需要強有力的臂膀去嗬護,而他趙匡胤,能否還世界一片清寧,女子一片安樂呢。

想到這裏,趙匡胤的雙腿更加躊躇,就像灌了鉛一樣,足有千斤重。

趙歡驚訝的看著自家公子,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平日裏不喜女色的他怎麽犯起了豬哥毛病,著實令人心慌。

沈流袖麵色鐵青,趙匡胤的表情她盡收眼底。沒想到眼前這一派斯文的英武男子竟如此孟浪,真是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狠自己初見他時還被他的氣勢所迷惑,果然世間男子多靈狐,喜歡掛著羊皮賣狗肉。

不由的,沈流袖的目光露出鄙夷和厭惡,但是對方救了葉昭雪,也不好發作,本來想直接出去,卻發現這男子身軀卻是強壯,正好擋住了大門的寬度。

沈流袖隻好咳了一聲,淡淡道:趙公子,能否移步?

葉昭雪好像看出了什麽,臉色微變,也不作反應。

趙匡胤連忙回過神來:姑娘,你,這就走了?

沈流袖點點頭:有勞你照顧昭雪,希望你多擔待幾天,過幾日有金銀珠寶相送。

姑娘,照顧昭雪姑娘是區區小事,不用掛齒。

金銀珠寶對於我來說是身外之物,不用厚贈。

很好。沈流袖轉身便走。

趙匡胤連忙道:姑娘,能否知道你的名字。

沈流袖。

趙匡胤就像丟了魂一樣:沈流袖,沈流袖。原來她姓沈,這個姓氏倒是少見。

他竟然忘了一旁的葉昭雪,此刻的她竟然有了難過,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緣由。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她的心裏湧現難言的悲愁。

鳴鳳樓

該來的都沒來,該走的都已經散去。

除了殘羹冷炙,兩側牆壁的佛陀上的燭火也已經熄滅了,經過一番打掃以後,又回到了一片寂靜的模樣。

薛碧瑤和羅香蘭兩個人坐立不安,沈流袖和葉昭雪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她們唯恐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

如今已經過了午後,就像熱騰騰的螞蟻。兩人商議了一下,就決定去外麵尋找。

薛將軍,羅將軍,你們去哪。

把守樓門的家丁攔住了兩個人,一點也不客氣。

水若雲的正規部隊有兩支,一支就是鳴鳳樓的家丁侍衛,整座樓加起來大概有一兩萬之眾,還不包括沒有出現的,他們把手著每層樓的個個樓門,甚至走廊,巷道,處處都有人巡邏。另一至則遠在隴西道,由江雲統領,還沒有把大權交給水若雲。

水若雲已經任命沈流袖四人為四大鳳將,所以樓裏所有侍衛聽她們號令,一律稱呼將軍。

這是為何?羅香蘭怒道:我和薛將軍出去你們竟敢阻攔?

羅將軍,不是我們不肯,而是樓主的命令,任何人沒有經過她的允許不許出樓。

羅香蘭和薛碧瑤相視一眼,都看到了憤怒。

你們給我們讓開,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

兩位將軍,就算你們打死在下,我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薛碧瑤無力的歎了口氣,對羅香蘭道: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去問問樓主怎麽回事。

這時,隻見沈流袖麵無表情的走了過來,看了薛碧瑤兩人一眼,徑直走了進去。

羅香蘭還沒來得及問話就發現沈流袖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心裏泛起了嘀咕:流袖怎麽了,好像發生了什麽,對了,昭雪呢。

你問我,我問誰啊,薛碧瑤一臉鬱悶,迎頭去追沈流袖。

沈流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若無其事的慢慢咀嚼。

流袖,你昨天去哪了?任務完成了嗎?昭雪呢,她怎麽沒有回來?

一連串的問題都是羅香蘭提出的,她活潑好動,說起話來咋咋呼呼。

看著沈流袖有些不耐煩,薛碧瑤拉了拉羅香蘭:好了,別那麽叨擾,讓流袖先歇息一下,肯定累壞了。

自家姐妹怕什麽?羅香蘭並不在意:流袖,你快說啊,不要老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們現在的日子不亞於刀口上舔血,昭雪去哪了啊。

她受傷了。沈流袖淡淡說了句,有些刺耳。

受傷了?羅香蘭和薛碧瑤齊聲驚呼:怎麽會,是誰,究竟是誰,杜光朗嗎?

嗯嗯。沈流袖嗯了句,很快接著一句:不過他已經死了。

羅香蘭道:是不是流袖你殺了杜威,殺的好,這個狗賊,竟然傷害昭雪,要是我在場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不是我,沈流袖依舊麵無表情。

什麽。薛碧瑤吃驚:那是誰?昭雪都打不過他,除了你,還有誰能對付得了杜光朗。

一個男人,很年輕。沈流袖憑著自己的感覺娓娓道來:一擊必中,而且不流一點鮮血,人頭落地,腳印不在,千裏踏雪無痕,武功很高,不在我之下。

什麽,流袖,你在說些什麽啊。

這些雜亂無章的詞語從沈流袖嘴裏說出來,就像奇怪的梵文,讓薛碧瑤暈頭轉向。

樓主呢。沈流袖靜靜道:她應該在大發雷霆吧。

對啊,流袖,你是不知道樓主她都拍碎了好幾張。。

不等薛碧瑤說完,一陣香風吹過,沈流袖就已經無影無蹤。

桌子。薛碧瑤緩緩說完剩下兩個字,苦笑的看著羅香蘭。

她就是這樣,羅香蘭啞口無言。

鳴鳳樓三樓東門

水若雲已經拍碎了好幾張茶幾,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憤怒。

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從開始籌劃到今日,已經整整一個多月。

可是日上三竿,除了滿麵狼藉的地麵,就是讓她氣的吐血的消息。

這個看上去柔弱的女孩,再次顯示了她英氣逼人的一麵。她的俏臉布滿寒霜,稍稍接近一點都會冰凍三尺。

一個蒙麵手下走了進來。

回樓主,沈流袖回來了。

嗯,讓她進來。

沈流袖看了蒙麵男子一眼,目光裏盡是鄙夷,卻沒有表現出來。

不過這鄙夷的神色一閃而過,卻被水若雲捕捉到了。

她的嘴角泛起了笑意:流袖,你應該是來向我宣布好消息的吧?

沈流袖一下子跪了下來:稟告樓主,流袖辦事不利,讓軍火給人劫了。

什麽。水若雲失望神色溢於言表:你是幹什麽吃的,區區一個杜光朗你們都對付不了,我還要你們有何用?

樓主,流袖難逃罪責,不過這件事不能全怪我們姐妹。沈流袖道:隻因有人從中作梗。

什麽人。

不知道,不過流袖可以推測此人是男人,而且年齡與我一般上下,武功高強。

哦?水若雲來了興趣:竟有這種人,昭雪呢,她在哪。

昭雪,她,她受傷了。

什麽,受傷了?水若雲略一驚愕,很快又恢複過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先下去吧,不許離開鳴鳳樓,之後聽我處置。

是,沈流袖臉色微微一變,迅速退了下去。

先前後廊的藍衣長袍蒙麵男子再次出來。

首領。黑衣蒙麵男子恭敬道。

嗯嗯。藍衣蒙麵男子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黑衣蒙麵男子卻有些猶豫,看著水若雲,在等她發號施令。

嗯。水若雲靜靜閉上眼睛:下去吧。

藍衣蒙麵男子看了水若雲一眼,咬咬牙,明顯有些不甘心。

怎麽?是不是不服氣,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不要忘了,我能扶起你也能毀了你。

是。不敢,在下一定謹遵樓主號令。

知道就好,水若雲目光銳利:你的手下和沈流袖她們不是一路人,她們在明,你們在暗,井水不犯河水,我希望你以後約束他們要加上一條,絕對不能讓她們發現你們的蹤跡。

知道,屬下明白。

說,昨晚打探到了什麽。

樓主,我接到情報,派出去的幾個人跟蹤那個可疑公子和他身邊的小童時發現他去了綠柳客棧,看來他對鳴鳳樓很有戒心,在下覺得奇怪的是此人打扮華貴,應該不是平常人,能夠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鳴鳳樓絕非偶然。

哦?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在碧瑤她們表演的時候坐在最後一個英武的錦衣男子,是他?

沒錯。樓主,我懷疑這個人是朝廷派來的奸細。

朝廷?哪個朝廷。

後周朝廷。

放肆。水若雲怒了:劉子淩,在我這裏後周從來都是竊國者,不是朝廷。無論是後周,南唐還是吳越,就算你的狗屁後漢也是一樣,你給我聽清楚了,你要是不想一輩子做亡國奴就給我挺直腰板。

是。劉子淩倍感屈辱,他的話語裏還帶著恨意:他們都是竊國者。

既然你說這個人可能是郭威狗賊派來的人,那麽沈流袖說的那個武功高強的人會不會也是他。

回樓主,並不是。第二個疑點又來了,我的手下潛伏在綠柳客棧的屋頂,發現流袖姑娘和昭雪姑娘也在那裏。

什麽,她們怎麽會去那,在那幹什麽,我明明讓葉昭雪把杜光朗帶回來。

不知道,但是我們人去的時候看見那個錦衣男子和他的小童衝了進去,葉昭雪暈倒在血泊,杜光朗已經人頭落地,之後沈流袖趕了過來。

水若雲:杜光朗已經來鳴鳳樓,這是李敬的情報,可是為何碧瑤和素英都說從頭到尾杜光朗就沒出現過,莫非李敬在騙我們。

不可能,樓主,李敬是我培養的人,絕對忠心耿耿,不妨把他叫過來一問便知。

也好。

不到片刻,另一個黑衣蒙麵男子急匆匆趕了過來,他手裏拿著一封信交給劉子淩:回稟首領,李敬已經死了,這是左子輝交給您的信,他已經接到慕清的聯絡信,一路上跟蹤搶奪杜光朗軍馬的年輕男子去了。

嗯,很好。

你繼續去和左子輝聯絡,必要時刻多讓幾個人前往,一定要看看那個男子去了哪裏,將他牢牢釘住。

是,屬下馬上去辦。

劉子淩給手下交代完以後,才發現水若雲笑吟吟望著自己,不由失色。

稟告樓主,李敬死了,這是左子輝帶來的信。

水若雲看了看,皺皺眉:信上說殺他的人是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公子,武藝高強,一劍穿喉。

不錯,樓主,此人就是奪走我們千方百計想得到的杜光朗軍馬的始作俑者。

另外,信上說在他殺死李敬以後又出現了一個神秘道姑,可是也不是他對手。

水若雲道:看來這戲是越來越精彩了,什麽人都想來分一杯羹。

樓主,這道姑要不要去查查。

查,當然要查。不光道姑,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都要查,誰敢阻攔我的路,那是自取滅亡。

不過,信上情報是否準確?

千真萬確,這是我安排的另一個眼線,叫慕清,他也是杜威軍中的,但是李敬在明,他在暗,專門負責監督李敬,絕對可靠,據他說那晚來了一個英俊的公子,手持一把扇子,還有一個就是那道姑,他現在還在軍中,一直跟在那個人身後。

很好,你輪流多派幾個人與慕清聯絡,一定要把他身份搞清楚,必要時候可殺之,先把他畫像帶回來。

樓主,屬下知道,剛剛已經安排,相信不久以後就有消息。

很好。水若雲點點頭:至於那個道姑,還有郭威派來的奸細,我會讓沈流袖去查。

可是樓主,此人武功高強,恐怕左子輝他們不是對手。劉子淩擔心道:倘若被他發現,可能又要功虧一簣。

那就多派一些人,必要時候可以啟動天殺陣法,我要你們不計代價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