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章 遂願
“你前麵的猜疑，不要對任何另外的人透露，不然警局就亂了……”
根據袁大偉走時講的這句話，主意不就有了麽？這豈不是一個很好的“談判”的籌碼？
於是方樂站起來，昂首闊步，再次走向大隊長辦公室，大咧咧敲門。
“進來……啊，又是你小子，你怎麽還沒走？”孫川正埋頭處理文件，見又是方樂，不耐煩了。
方樂嘻嘻笑著坐到椅子上，說：“叔，趁你還沒下班，我是來談判的。”
“談判？談什麽判？”
孫川這才注意到，方樂的精神狀態與前麵離開時恍若兩人。
方樂解釋：“我不是申請隨案調查麽？材料遞進來好久了，李華局長都不反對，就您這裏一直在拖著，您看是不是——”
“甭想了，我不會同意的。”孫川很幹脆地否決，繼續埋頭處理文件。
方樂麵貌奸猾，說：“嘿嘿，既然如此，您就別怪侄兒不客氣了，我可是帶著更大分量的籌碼來的。”
“你有什麽籌碼。”孫川嗤笑。
“我當然有，您如果不通過我的申請，我就把前頭關於內部有奸細的推理跟所有警察都說一遍！”
“啊？什麽，小子，你要造反是吧？！”
孫川立馬惱了，放下筆站起來繞過桌子要來打方樂。
想方樂小時候調皮，僅有的幾次被教訓記憶就來自於孫川，所以他是有條件反射的，立馬站起來跑到門口，身體在外頭朝內扒著門對抗說：“叔，沒用的，您就算現在把我趕出去警局也沒用，這些天，我搞到了分局裏一大批人的聯係方式，就算不在警局裏，我也可以給他們發短信，發郵件，qq，微信，總之鬧得人盡皆知的……現在距離您正常下班還有一個半小時，時間一到，我立馬到處宣揚去，侄兒說到做到，叔，您時間不多了，好好考慮吧，侄兒走了——”
孫川氣惱地把一個本子丟了過去，然而方樂一縮腦袋，走了，臨走在外大聲說：“一個半小時啊，叔，記住……”
孫川無力地坐回椅子上。
這個小子，本事沒他老爹高，無賴倒快趕上了！
一個人輕輕推門進來，看了眼，笑說：“剛才你們叔侄鬧什麽呢，走廊裏都有動靜了。”
是袁大偉。
孫川沒好氣地問：“老袁，是不是你給他出的主意？”
袁大偉無辜又無知，說：“什麽出主意，我不知道啊，你們到底在爭論什麽？”
孫川無奈，說：“那小子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在一個半小時之內通過他的隨案調查申請，就把前頭告訴我們倆的那些猜測滿警局去傳去，太可恨了。”
“啊？這可跟我無關，我可沒告訴他這些東西……那麽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拒絕，甭想！”
“老孫，你要想清楚，小樂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你用長輩架子壓製他，隻會適得其反，你總不能打賭一個半小時後他真的不會去傳吧？”
孫川苦笑了，說：“難道真讓我同意他那個荒唐的隨案申請？一般的記者作家遞交這些東西我也處理過，無非是想搞點兒素材體驗下刺激而已，可這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秉性我了解，他是真的想像一個警察那樣去查案呐，別說高強度訓練的真正幹警都難免遭遇風險，他一個小外行，光靠頭腦就想解決一切？不切實際、癡心妄想！”
看上去，孫川是真的被氣得不輕。
袁大偉坐下來，想抽根煙，又放棄了，竟輕輕笑起來。
孫川不滿說：“你笑什麽？”
袁大偉說：“我是笑，在這件事上你是陷入家長思維了。”
“怎麽說？”
“一般家長會在自己很反對的事情上對孩子強烈限製，但這往往事與願違，反而增強孩子的對抗心，鬥爭心，以及對那些他懵懂向往的事的更大好奇心。”
孫川埋怨說：“他又不是個小孩子了。”
“可你還是以對待小孩子的態度在對待他……我覺得，這件事上，堵不如疏。”
“堵不如疏？”
“是的，他或許過度聯想了警察查案這些事，認為查案就像他寫小說一樣精彩，可真正的查案，即便真相有趣，調查過程依舊是枯燥的，你把他往底層扔兩天，讓他切身體會一下辦案，他的熱情就會退化了。”
“那也不行啊，就算街頭遇到一個小偷，頑抗之下還能傷人呢，我把他丟前線，倒不如就關在警局裏算了。”
“嗬嗬，能不能不讓他受傷，就要看誰帶他了。”
“誰帶他還有區別麽？”
“當然有區別，譬如你強烈反對他介入警察的事裏，我是你的上司，我偏偏讓你辦案調查時帶著他，你無法拒絕，到查案時你會怎麽做？”
孫川毫無猶豫，說：“當然是把他看得死死的，隨時帶在身邊不讓闖禍，遇到有危險行動不讓他參與了！”
“對呀，就是這個道理，如果換個人帶他，就算礙於他是你的侄子而多加保護，但那也不算真正的守護心吧，而且他這種申請多半要附帶‘個人權利放棄書’這種契約的，死傷了白死。”
“我有點兒糊塗，又有點兒明白，你的意思到底是——”
“我的意思是，必須選一個強烈反對他申請的、本人又負有強烈責任感、對生命的珍貴性又很看重的人……當然，除你之外。”
“除我之外？”孫川自問這麽一句，瞅到袁大偉眼裏的神秘笑意，倏然明白了。
“啊！你是說她？小洛？！”
孫川終於想到，最反對通過方樂申請的，除了自己，還有一個人，那個人甚至在知道自己與方樂的關係後還親自來辦公室勸諫。
就是女警洛靜！！
袁大偉說：“不錯，正是她，好像小樂就是見到了她，才激起了查案的興趣的，小洛家庭又有那種故事，他和她可說家庭境遇相近，如果讓小洛來帶方樂，我想可以省心很多，何況，小洛是四隊的人，我也可以幫襯著調一下任務。”
再說這是一對兒年輕男女，如果相處久了發生了什麽事，相互吸引，那也算喜聞樂見……當然，這些話袁大偉可沒說出口。
孫川沉吟了好一會兒，終於從動搖到下了決定，說：“好吧，按你說的辦，把那小子叫來，再把小洛找來，我要親自做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