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章 謎底
洛靜第二次推過去的照片，是屬於那名死者播主“流浪拍客”的。
楊曼的神色明明因這張照片產生波動，但在緊接著的下一刻，又恢複平靜了，冷淡搖頭，說：“不認識。”
“你的男友張瑞和流浪拍客認識，你竟然不認識麽？”
“名字一聽就是什麽網名，我憑什麽非要認識？”
“流浪拍客大約十幾天以前和你的男友一同上到美品都大廈樓頂，流浪拍客墜亡，你的男友藏匿起來，警方正全力搜捕他的時候，他卻主動來警局投案。”
“那是他的事情——”
洛靜打斷了楊曼的話，將原先準備在桌麵上的筆記本電腦掉過頭麵向楊曼，說：“但其實，我們提前發現了這個。”
楊曼看見，一驚。
那就是張瑞在某論壇發布的那則要獨立調查的視頻。
洛靜講解：“這視頻的發布時間，是樓頂事發後的第二天，張瑞說是事情有問題要自己調查，並聲言了七天之後不更新視頻就讓人將視頻送警的話，但僅僅三天之後，他就更改了打算，前來投案，而且也沒有向警方告知他發過這則視頻。”
“這跟我有任何關係麽。”楊曼來了一記直球。
洛靜繼續講述：“他既然認定事故不簡單，要去調查，但僅僅三天之後，就來警局自首，被訊問了多次也沒吐露過這則視頻的事，也沒告知警方他曾經的懷疑，所以我認為，並不是張瑞的調查一無所獲，而是恰巧他發現了什麽苗頭、得出了某種結論，因此才提前來自首，甚至默認死者的死是自己的罪過，我想，身為他的女友，楊曼女士，你對此事的內情就一無所知麽？”
楊曼側過頭去，眼睫毛在顫抖，但依舊說：“我不知道。”
“那好，再看看這組照片。”
這次洛靜推過去的，是一副某現場起火的圖片。
楊曼隻看了一眼，就再次別過頭，鼻子裏卻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是一家體育用品公司的火災現場，事發時間在樓頂案與張瑞投案之間，巧妙的是，這家公司就是流浪拍客的野外道具供應商，後者同時也是前者的廣告代言人之一，鑒於張瑞的視頻裏聲稱道具有問題，所以我們初始懷疑這火就是張瑞放的，這家公司就是他的原定調查對象，可事實是，放火的絕不是他，因為在那棟大樓的附近區域，某攝像頭抓拍到了張瑞急匆匆趕往那座樓的視頻，而彼時，火剛剛燃起。”
“消防隊已查清，火是人為臨時放的，沒有利用延時裝置，所以張瑞不可能人在此地卻讓彼處起火。”
“但詭異的是，張瑞卻能準確說出是用什麽放的火，什麽道具，什麽燃料……這就怪了，火既然不是他放的，他為何對關鍵細節知曉？”
“現場沒有縱火道具，預估是被縱火者帶走了，而張瑞恰巧彼時在往火場區域趕，他極有可能看到了縱火者攜帶道具逃逸的畫麵。”
“也即是說，張瑞因為看到了縱火者是誰，而承認了火是他放的，並以默認的姿態來警局關於前案投案，他是在包庇某人、為某人頂罪！”
這次楊曼不僅眼睫毛在顫抖，連嘴唇都在哆嗦。
“楊女士，他做出這種決定的事，沒有告知過你吧？我想，即便等他日後被判了刑，到了牢裏，也不會吐露真相的，這是他最後一次被審訊時的視頻，你不妨看看。”
新的視頻裏，是訊問室。
“張瑞，你不告知我們所隱藏的內情，甘願默認自己就是凶手，後麵很有可能被判刑，你不後悔麽？”
“我不後悔……”
簡短的四個字，聲音不高，卻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堅定。
楊曼再也忍受不住，嗚嗚哭起來。
“他為什麽那麽傻，明明我們認識才3個月不到，嗚嗚……”
“唉，楊女士，你與那家體育用品公司之間的紛爭，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對於你弟弟的意外死亡，我們深表同情，但張瑞是無辜的，我們已請工商局介入，調查那家公司存在的質量問題，估計吊銷執照也是可能的，公司資產也會被賠付給因他們公司的道具問題而遭遇事故的受害者家屬們，當然，也包括你……”
“我們沒有硬性證據證明你與樓頂案有關，但，張瑞是無辜的，何去何從，你自己考慮，我想我不必說太多。”
楊曼停止了哽咽，但依舊淚眼如花，癡癡地說：“知道麽，我和他的結識，竟是在網吧裏……他的位置當時就在我旁邊，看到我看那個直播網站的視頻，就來攀談，他以為我也是那種直播的同好者，但他其實不知道，那時我是因為弟弟的死，在調查那個網站……”
最終，講完之後，楊曼再度泣不成聲。
洛靜心頭是無盡的感傷……
方樂的心裏同樣在感傷。
把為新刊寫好的樣稿發送給七王爺，方樂閉上眼，躺在椅子靠背上，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他沒想到，真實的案例可以帶給人這樣的震動。
一個小時後，QQ上，七王爺接連發來一串的回複。
“嗯，很不錯。”
“雖然因為弟弟受直播影響自己去拍攝危險內容致死，所以姐姐打算報複這個段子不新鮮，但你的寫法很值得提倡。”
“並非是以案件的形式構造文章……而是以順序、感情文一樣的方法去寫，最後才真相揭曉感情爆發……不奇，卻重在踏實，讓人不膩煩，如身臨事中，咦，不對啊，阿樂，你以前的風格還是偏重於虛構的，這次卻很有實感，莫非——”
“這故事就是借鑒了你經曆的那個墜樓案的謎底？”
到此，方樂才回了一句：“嗬嗬，你就當是這樣好了。”
“但不止是這樣吧？小說裏的男友即便知道了自己被利用這一段感情可能建設在虛假的前提上，後麵依舊去頂罪，這點讓人感動，那位雖然出場不多卻形象鮮明的女警司，能依照視頻裏衣服上的一根頭發直覺到男子藏匿了感情關係進而發掘到整個真相，這覺察力也是爆棚了，這個人物的原型，不會就是，嘿嘿——那個誰吧？”
方樂打著哈哈應付了過去，正經問：“怎麽樣，七哥，這一篇有多大幾率登在新刊上？”
“嗯，有我的推薦，起碼要五成幾率吧？而如果不是想上去的稿子個個好到逆天，這一篇應該是不會刷下來的。”
“那就好。”方樂舒了口氣。
“其實阿樂，我建議你後麵以這個短篇裏的女警為偵探角色寫一些係列文，風格最好近似於這個樣稿，這樣於你長期的發展和發揮都是有好處的，但要訣是，每一篇都要給人一種真實感，即便是藝術加工，也不能違背此點。”
“七哥，我其實就是這麽想的，可你知道，警察很排斥外行的，這個案子要不是我適逢其會，又在最後豁著自尊打了賭，根本跟不到最後。”
“嗬嗬，怎麽，現實裏那位女警花還是對你不感冒啊？”
“最起碼下個案子想沾上邊是不太可能了。”
“嗯，你那邊的具體情況我也不了解，你打算怎麽做？”
“我想走一些正規的門路，可是，需要七哥你幫一下忙。”
“你說。”
“好，就是……”
聽了方樂的要求，七王爺“苦笑”，說：“好，阿樂，能給你的我都給你提供，明天就給你將證明材料快遞過去，但咱們畢竟不是大門大戶，能不能起作用，我也不敢說。”
“七哥你盡力就行。”
方樂發送了一個拜托加謝謝的表情包。
之後，下了Q，方樂憂慮上來。
這個法子，當真管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