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章 眉目
留在咖啡館裏的方樂腦子混亂，回歸的洛靜也並不像她訓斥方樂時的無動於衷。
實質上，此刻的她，也受著震撼。
方樂的猜想並非沒被她重視。
死者是殺手，這是一個最貼近現今所有已知證據的推論了。
雖然其為何被人知道計劃反殺這點需要費心去想，但並非得不出思路解釋。
無論自己對方樂此人有何觀感，他這個推論都要驗證一下。
洛靜下了決定，一回到警局裏就直奔地下停屍庫房，要求察看死者屍體。
法醫將死者從冷櫃裏拉出來後，就讓到了一邊。
洛靜親自將把密封袋兒拉開到一多半的程度，將死者的手扯了出來，將兩隻手的掌麵朝上，仔細眼看。
洛靜的驗證原理並不複雜。
如果死者是名殺手，且精通槍械，那麽平時訓練多了，必然就會在手掌的相應位置上出現老繭。
但洛靜看到死者的手後，愣了。
死者手上並非無繭子，但這種繭的位置跟洛靜自己手上的稍有不同（她自身就是射擊老手）。
因為常有扳機關的動作，洛靜的右手食指從指頭到末端的內側麵都有繭子，拇指也有，死者的手卻是整個手掌的掌心都有，而且兩隻手狀況相同。
莫非，這種不同，隻是步槍與手槍使用上的不同造成的？
或者，身為殺手，死者生前所受過的不止槍械訓練？
洛靜觀察死者胸膛，果然是肌肉多很健壯的那類人。
看來光通過老繭的狀況來判定死者是否殺手，邏輯並不充足。
洛靜忽抬頭問：“死者的衣服還沒處理掉吧？”
法醫一愣，說：“當然，保存在物證袋裏呢……你要拿它做什麽？”
法醫相當不理解洛靜來驗看屍體的意圖，這方麵，他才是專家。
洛靜回應：“我要拿去做硝煙反應。”
“啊？”法醫愣了……
等待檢驗結果的時候，洛靜在技術化驗室外的走廊上徘徊。
如果明確查出衣服上有硝煙反應，那麽死者是殺手的可能性大增。
就算查不出來，也不能排除死者不是殺手。
即，殺手思路是要保留的，那麽這案子就又複雜龐大了，自己在接下來的布局中，就必須廣泛排查美品都周遭原可能為凶手狙殺目標的人。
哢，門開了，技術員馬小光拿著一份報告出來，迎麵見到洛靜愣了。
“洛組，你沒在辦公室等啊？”
洛靜急不可耐抓過報告，翻了兩眼才覺得自己心思煩躁看不進去，就說：“具體結論是什麽，你給我講一講吧。”
小光點頭，說：“確實在死者衣物上檢測出了硝煙反應。”
嗯？真的有？！
洛靜忙問：“具體在什麽部位？”
小光說：“胸口到腰部的反應都比較多。”
胸口到腰部？
洛靜心一沉。
如果是用狙擊槍蹲距式射擊的話，確實這兩個部位被硝煙噴射擴散的可能性都很大。
看來，是給方樂說對了。
小光接著說：“洛組，我可不可以說一句別的話？”
“什麽，請說。”
小光說：“我記得死者是從八樓的樓頂摔落下來的吧，之後近半個小時才送到局裏來，案發的當天我也去勘驗了，樓頂風很大，且欄杆那裏有側麵風的情況，就算死者當時被硝煙之類噴射，也不一定在衣服上留下多重的痕跡，但您送檢的衣服上硝煙卻很重，這至少絕不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硝煙，也不是一般子彈的硝煙。”
洛靜眼一凝，忽神情激動，問：“你是說，死者衣服上的硝煙是死前很短的時間內沾染上的，而不是之前所遺留？”
小光肯定地點頭。
“小光，麻煩你再去一趟樓頂那個現場，在有痕跡的那個欄杆旁查一查，還有沒有硝煙反應，另外，看一看那些建材堆，有沒有被射穿的地方。”
“好吧。”
離開了化驗室後，洛靜心裏波濤洶湧。
死前沾染的硝煙，就說明死者被害之前用狙擊槍打出了至少一發子彈，現場沒發現彈殼，這好理解，因為可能已被凶手事後取走。
死者體內無彈丸，說明子彈當時是射向了外向的地方。
從樓道到樓頂的一路上沒發現血跡，說明子彈也沒射到凶手身上。
那麽，子彈要麽誤射到了樓頂建材堆裏，要麽是樓外。
而假設，這一發子彈的射出是在凶手襲擊發生之前的話……
洛靜忽然發現，即便是殺手這個思路，也依舊有捷徑調查的辦法！
洛靜焦躁地等待著小光的結果。
一個半小時後，小光在電話裏回複：“洛組，我正在樓頂的現場，初步檢測，那個欄杆上也有硝煙反應，地麵由於雜塵太多，已無法檢測，至於廢材上的射擊穿孔，我可以明確的說，沒有。”
樓頂沒有射擊穿孔……
樓頂沒有設計穿孔……
洛靜來回好幾步，忽招呼專案組的手下集結，並下令：“立刻動員可利用人馬，包括民警，治安協查人員，在美品都周圍這個輻射半徑內，查找任何疑似彈丸的東西，以及被射擊到的場所！”
“是！”
洛靜的意圖是，如果那發（或幾發）子彈是死者被襲擊前射出的，那麽必然不會是盲目的，而是瞄準射擊目標或目標所在建築物的，一旦找準了子彈去向，就可以盡快查出是誰被狙擊了。
而最近附近並無有人被射擊到進醫院的報告，也無人因差點被射到報警。
排除死者槍法太差的話，難道，被狙擊者本也是襲擊知情人，刻意不報警，那個殺手也和其有關？
洛靜不由和方樂聯想到一處去了。
所有手下接了任務離去，洛靜思索後將思路定好，又皺了眉，拿起桌麵話筒打電話。
“小韓，來專案組辦公室一趟。”
小韓韓飛是自己的跟班副手，自己不出動他是不會離開的。
哪知小韓來到辦公室後，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這天傍晚，方樂接到小韓的抱怨電話。
“方哥，你可害死我了，師姐大罵了我一頓，說我不該跟你透漏辦案情報，還說我要是再犯就不讓我跟她辦案了，嗚嗚，都怪你呀。”
方樂根本無心思安慰這小子，馬上反問：“怎麽樣，你們的案件調查到哪一步了，洛警官都下什麽命令了？”
思維遇阻的方樂急需知道警方的行動，畢竟警方的資訊最多，可以驗證各種思路。
“哼，我才不告訴你呢！”
鬧脾氣的小韓立馬掛了手機。
方樂在自己的屋子裏來回踱步。
殺手這個念頭，到底合不合理呢？
警方後續有沒有查到可以證實這一推論的證據呢？
急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