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不該找我的
我不想對王月如下手了，假裝沒看見外麵幾乎跳起來的沈公子，我開口說道：“很晚了，我想睡覺了，你看……”
我是在下逐客令，不想對王月如下手，並不意味著我想回到從前，和她再續前緣。
誰知道我話音剛落，懷裏的王月如突然挺直身體，眼睛定定的看著我，語氣不善的說道：“你這是在趕我走嗎？”
我心頭一驚，這時才想起，王月如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顧老板夫婦、他們一個鋃鐺入獄，一個被活生生的吊死，這都是出自於王月如的手筆。
“怎麽會呢，我怎麽想趕你走呢？你想在這裏呆多久，就可以呆多久。”我柔聲說道，放在口袋裏的手動了，抓住了那隻塑料袋。
“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裏麵泡杯茶，剛才喝酒喝的頭暈暈的，喝杯茶醒醒神，對了，你要不要來一杯？”鬆開王月如，我一邊往裏走，一邊故作自然的說道。
“好。”王月如沒有絲毫懷疑。
進了廚房，我拿出兩個茶杯，把化成灰的符放進右邊的杯子，然後倒水進去。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黑色的灰一遇到水，就如同冰雪融化，消散得無影無蹤。
玄靈道長真的是一位得道高人，這杯茶王月如要是喝下去，她必然會形神俱滅。
不能心軟，她喜怒無常，如果今天放過她，以後會死的人是你。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拿著兩杯茶，轉身向王月如走去。
“怎麽泡兩杯茶，你花了那麽長時間，不會在茶裏放了什麽吧？”王月如看著那兩杯茶，轉而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臉上，笑吟吟的的說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臉上不動聲色，把右手裏的茶放到她麵前：“現在還有些燙，等它涼了你再喝。”
王月如的目光變得朦朧，過了一會兒，她才幽幽的說道：“你還是那麽細心，不知道這樣子，對女孩子的殺傷力有多大嗎？”
我笑了笑，沒有在這方麵糾纏，抬起手喝了一口，我微微點頭：“現在涼了，可以喝了。”
王月如伸出小手，把那杯茶捧入掌心，她低頭吹了一口氣，然後張開粉嫩的嘴唇。
“等一下。”
王月如抬起頭，睜大眼睛，愕然的看著我。
我局促的笑了笑，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眼看就要成功了，我為什麽要出聲阻止，難道在我的潛意識裏麵，還是對王月如有所留戀？
“我想對你說，最近一段時間，店裏生意很好，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帶著你，堂堂正正的出現在你父母麵前。”
“真的嗎，那太好了。”王月如喜笑顏開，她放下了茶杯。
“喀嚓”一聲，外麵傳來一聲樹枝折斷的聲音，我知道那是沈公子在表達對我的不滿。
“什麽聲音，這麽討厭？”王月如皺了皺細眉，嗬斥的說道。聲音冷冷的，就像冬天的冰雪，外麵頓時變得落針可聞。
“別去管它，也許是小老鼠什麽的。”
我揮了揮手，接下去說道：“對了，如果叔叔阿姨同意了我們的事，我想搬去你家住，一來好方便照顧你的父母，二來嘛，現在房價這麽高，我們可以省下一大筆錢，你說這樣好不好？”
“這個，我爸媽還不算老，他們用不著我們照顧，另外雖然現在房價很高，但我們可以租房子。”
頓了頓，王月如嗔怪的看了我一眼，臉帶嬌羞的說道：“難道、難道你不想過我們的二人世界，我爸媽在，有時候會妨礙我們的。”
王月如本來就長得很漂亮，她含羞的模樣，猶如在雪白的肌膚上，塗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白裏透紅，迷人之極。
可我卻沒有半點驚豔，我隻覺得一顆心往下沉，她剛才說過，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是她的父母，那她肯定不會害她的父母。
我之所以說要和她的父母一起住，就是想看看，在她的心裏，我和她的父母是不是一樣重要，她是不是也把我融入了她的家庭。
可很顯然，她沒有，她把我排斥到了她的家庭之外，她不會害她的父母，但對我，就未必了。
“好，聽你的，我們喝茶。”舉起杯子，我又喝了一口。
在我的示意下，王月如端起杯子，張開小嘴，茶水進入她的小嘴，這一次，我沒有出聲阻止。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時間悄悄地流逝，可王月如一點反應都沒有，說好的形神俱滅呢？
我傻眼了，心裏隱隱的感到有可能受騙了，就在這時，王月如麵色微紅的站起身，來到了我的身邊。
“天色很晚了，我不想回學校了，今晚、今晚我就住在這裏，你歡迎嗎？”伴隨著話聲，王月如腿腳一軟，撲進了我的懷裏。
我嚇了一跳，上次隻不過是跟她看了場電影，我就發高燒燒到四十度，幾乎變成傻子。如果和她同床共枕，春風一度，那我會變成什麽？
沈公子的兩條骷髏腿在我腦海裏晃**，我急忙一正臉色，輕輕推開王月如，大義凜然的說道：“你還要讀書，學業為重，我不想你為了我，荒廢了學業。”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王月如說道：“你對我真好，好，今晚我就不住在這裏了，不過我要你送我回學校，這點要求，你總不至於拒絕吧？”
我想不出拒絕的理由，門外有一輛車，司機卻不是沈公子，我想他可能見王月如沒有事，偷偷的溜了。
車子一路向前駛，司機專心致誌的開車，始終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你說我們要是結婚，辦婚宴的地點定在哪兒？”王月如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眼波如水，小鳥依人的問。
“你還沒畢業，這事還早，我們不談這個。”
王月如沒有搭理我，自顧自的接下去：“聽說不夜城那裏很好，燒菜的大廚都是從省城哪裏請來的，而且他們服務態度一流，你說把婚宴定在那裏，好不好？”
我皺了皺眉頭，耐心的再次重複了一遍：“月如，我們都還小，你才21，我剛剛24，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談。”
“幹嘛以後再談，既然你不喜歡不夜城，那我們就另外換個地點。西山你看怎麽樣，那裏風景優美，場地空曠，用來辦婚禮，再合適不過了。”
西山？有這家酒店嗎？
我正疑惑，卻聽王月如拍手笑道：“你不說話，那就代表你同意了，嗯……，擇日不如撞日，我看這樣吧，今晚花好月圓，正是良辰美景，今晚我們就把婚事辦了，你看怎麽樣？”
不等我回話，王月如就抬頭向前麵的司機說道：“去西山。”
司機不發一言，車子繼續往前開。
我突然想起來了，西山沒有酒店，隻有墳場，王月如就葬在那裏。
猛然轉頭，我看向王月如，她依然如小鳥依人般倚靠在我的懷裏，但她的眼睛卻透著一股子冷意，輕聲說道：“你的那杯茶可真好喝，到現在我還感覺有點肚子疼。”
“司機，快停下，我想在這兒下車。”我一把推開王月如，衝前麵的司機大聲吼道。
司機緩緩回過頭，慢慢吞吞的說道：“都快到目的地了，你就別下去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臉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隻是光禿禿的一片，就好像一個沒有紮完成的紙人。
我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拚著受傷，我用力的撞開車門，雙手抱頭，身體蜷縮，跳了下去。
就地滾了幾圈，我的身體沒受多大傷害，隻是被小石子割破了一點表皮，麻利的從地上爬起，我剛想往前跑，冷不丁看到了眼前的一座墳墓。
墓碑上麵，有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裏麵，王月如穿著白色的襯衫，正對著我微微的笑著，笑得恬靜而安詳。
這是她的遺像，我在她家裏見到過，刹那之間，我隻覺得手腳冰涼，隨即一個哆嗦，我拔腿就跑。
這裏到處是墳墓，層層疊疊，數之不盡，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在我想來，應該是跑出了西山墳場，可在清冷的月光下，我眼前除了一座座墳墓，還是一座座墳墓。
“嘎嘎嘎……”，不遠處有烏鴉在叫，聽上去特別的淒厲，我實在是跑不動了，手撐在一塊墓碑上，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跑啊，怎麽不跑了？”
有個聲音在我身邊響起，我聽得渾身一顫，整個人如墜冰窟，隨後我哆哆嗦嗦的彎下腰，看墓碑上的照片。
是王月如，我以為即便是沒有跑出墳場，也應該離她很遠了，可沒想到我隻不過是在兜圈子，繞了一大圈之後，我又回到了原點。
我、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慢慢的直起腰，我見到了王月如，她就站在我身後，她看我的眼睛裏麵透著一股譏誚，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慘白慘白的。
“害死你的人不是我，那天晚上我去找你，你已經死了，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應該來找我。”看著她那張慘白的臉，我艱難的開口，一邊慢慢的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