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茫

見到我不發一言、轉身就走,沈公子頓時慌了,他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就著落在我身上,如果我不參與進來,他整個計劃都會泡湯。

“楊兄弟、楊兄弟,說的好好的,你怎麽突然要走,如果我有什麽得罪你的地方,你說出來,我也好向你賠罪啊?”

幾乎是連滾帶爬,沈公子擋在了我的身前,隨即他似乎又想到什麽,說道:“我知道這樣做,你有一定的風險,這樣吧,我給你錢,你隻要說個數,我都給你。”

“你也知道這樣做有風險,那你有沒有想過,符化成灰,再溶入水,那水會變得多髒,你以為王月如是瞎子啊,會喝下那麽髒的茶?”

“不會的,不會的,玄靈道長說過,那道符入水就會化為無形,王月如她是不會察覺的。”

我愣住了,照他這樣說,我的風險係數就會大大降低,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隻不過他口中的玄靈道長,是不是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神奇,這年頭,騙子多了去了,萬一玄靈道長是個騙子,那我豈不是死得很冤枉?

見我不說話,沈公子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小心翼翼的說道:“你身在市井之中,所以沒有聽過玄靈道長的大名,他很厲害的,許多達官貴人都會去他的道觀燒香,隻求能夠見他一麵,得到他的指點。

我就說這麽一件事吧,有一年,有個人去他的道觀燒香,他一看那人,就說那人活不過年底,果然,還沒有到年底,那人就遭遇車禍,而且死得很慘。

後來有人問他,怎麽看得出那人活不過年底,他說那人燒的香,三長兩短,此乃大凶之兆。還有那人的眉毛,偏短、成一字形,也就意味著一年之內,他必將出事。”

聽沈公子這麽說,那個玄靈道長倒也有點本事,但我還是不敢輕易相信,沉吟了一下,我突然問道:“玄靈道長幾歲入的道觀,他現在多大,成名多久了?”

隻要是騙子,就經不起時間的考驗,時間一長,他的騙術往往會被人揭穿,前段時間的王林事件,就說明了這一點。

“玄靈道長九歲入的道觀,三十六歲成名,他現在的歲數,應該有九十來歲吧。”

沈公子回答的很流利,一點也沒有拖泥帶水,他應該沒有騙我,因為如果他想騙我,必定要思考,那樣一來,回答的絕不會這麽順暢。

玄靈道長成名這麽久,還沒有人質疑他,如此說來,他應該是有些本事的。

我的顧慮漸漸散去,但我沒有表現出來,沉吟著,我緩緩的開口:“玄靈道長或許真的很有本事,可我這麽做,一旦被王月如發現,那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所以這件事,讓我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這樣吧,你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讓你冒風險,做哥哥的心裏過意不去,這裏有張銀行卡,裏麵存了30萬,隻要你按照我的話做了,我就把密碼告訴你。”

沈公子把手伸進口袋,拿了張銀行卡出來,遞到我麵前。

我看了看那張銀行卡,沒有去接,慢慢吞吞的說道:“錢財雖然好,不過那也要有命,才能去享受,萬一人要是死了,錢再多也沒用。”

沈公子是個聰明人,他聽出了我的潛台詞,這次的行動我要是失敗,那肯定必死無疑,到時候他給我再多的錢也沒用。

可畢竟是30萬,他雖然是個富二代,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給人,他還是感到一陣肉疼,畢竟他本身也是沒有錢的,他的錢都來自於他的父母。

沈公子在猶豫不決,我看了一眼他的腿,加了一把火上去:“你的腿都沒有肌肉,這樣還要走路,倒也是難為你了。好了,今天到此為止,有事我們電話聯絡。”

我轉身離開,還沒有走幾步,就聽沈公子說道:“密碼是45792,楊兄弟,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笑了,接過他手裏的銀行卡,說道:“合作愉快。”

他不是什麽好東西,他的錢不拿白不拿,在社會上混,沒有錢寸步難行。

我想把這筆錢存起來,等王月如的問題解決了,我就去找馬曉婷,有了這筆錢,我們兩個人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至於這次行動的危險性,在我看來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符化入水,隻要有一點點髒,我就把它倒了。

沈公子又不在旁邊,我隻要對他說那道符壓根兒就沒用,他也對我無可奈何。

懷裏揣著那一道符,我走出樓房,沈公子在後麵送我,我揮揮手,讓他進去了。

低頭往前走,我心裏忽然感到一陣犯難,如果、如果符化入水,真的會消失於無形,那我真的要讓王月如喝嗎?

曾經的女朋友,讓她在我手裏形神俱滅,我對她下得了手嗎?

前麵有三個岔道口,每一條路分別通向三個不同的方向,我該怎麽走,看著那幾個岔道口,我忽然感到一陣迷茫。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沈公子一直在催促我,讓我快點動手,我一直在猶豫,一來不忍心,二來也找不到機會。

自從上次在醫院裏探視我後,王月如就再沒有找過我,她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我打她電話,也聯絡不到她。

這天晚上9點,我看外麵沒有人,就準備關門打烊,誰知道剛來到門口,江龍就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凶神惡煞的青年。

那些人我都認識,他們看到我,齊刷刷的叫了一聲“濤哥。”

我微微點頭,轉而麵向江龍,晚上9點,正是酒吧、夜總會最熱鬧的時候,人多就容易起糾紛,這個時候他不去看場子,來我這裏幹嘛?

“濤哥,還是你腦子好使,我聽了你的話,放開手腳,回過頭去找東街那些人的麻煩,把他們看的場子輪番砸了一邊,這下他們老實了,再也不敢到我們的場子裏搗亂。”江龍眉飛色舞的說道,接著他一使眼色,身後那幾個青年變戲法似的,抬出一箱酒來。

“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江龍的興致很高,我不想掃他的興,和他碰了一下杯,我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我沉吟了一下,提醒道:“東街那些人這次吃了虧,他們不會就這麽算了,你們要小心提防,別讓他們鑽了空子。”

“知道知道,濤哥我們喝酒。”

我苦笑了一下,知道我的話他們基本上沒有聽進去,也不想多說了,他們帶來的酒很烈,沒多大功夫,我就有點醉了。

“你少喝一點。”香風拂動,一雙素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輕輕的把我手裏的酒杯放下。

我抬頭一看,是王月如,我們幾個人喝酒喝得遲鈍了,她什麽時候過來的,我們也不知道。

住門外一瞥,有個黑影閃了一下,躲到了一棵綠化樹底下。

盡管他的動作很快,但我還是看清楚了,那人是沈公子,遲遲不見我行動,想必是他攛掇王月如過來的。

心裏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但我還是問道:“你怎麽來了?”

“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了,想你了,不可以嗎?”

我呆了一呆,什麽時候王月如變得這麽彪悍了?江龍等人卻轟然叫好,一口一個嫂子的叫。

王月如聽了眉開眼笑,我則把眼睛一瞪,對江龍說道:“胡言亂語,酒喝多了是吧,要不要我給你醒醒酒?”

嘴裏說著話,我壓了壓指關節,指關節嘎嘎作響。

江龍站起身,笑嗬嗬的說道:“兄弟們,我們還是走吧,不要妨礙濤哥的二人世界。”

幾個青年嘻嘻哈哈的站起,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王月如看著他們走遠,在我身邊坐下,頭一歪,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他們雖然是說笑,但你反應也不用這麽大,難道你不喜歡我做你的老婆嗎?”

我哪敢娶你,在心裏腹誹了一句,我扯開了話題:“這幾天我打電話你都不接,還是因為忙著英語考試嗎?”

王月如微閉雙眼,呢喃道:“不是,這幾天我都在家裏,陪我的父母。以前我很少陪她們,現在才知道,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王月如說話的語氣裏有一絲惆悵,但更多的是遺憾,或許她是在遺憾,生前為什麽不能多陪陪她的父母?

我心裏在轉著念頭,眼睛看向門外,門外的黑影又出現了,沈公子連比帶劃,神色焦急,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讓我倒茶給王月如喝。

他並不傻,他要親眼看我把符放入水中,再給王月如喝,這樣他才能放心。

我一發現不對,就把茶倒掉的計劃落空了。

“其實除了父母,還有你對我最好,可惜、有的時候我很孩子氣,以為我們有的是時間,所以我貪戀繁花,隻顧著玩,卻不知道,有些底線是不能踩的。”

說完這句話,王月如似乎是怕冷,她抓起我的手,圈住了她的小蠻腰。

王月如她是在後悔嗎,後悔她貪慕虛榮,和沈公子在一起?

這樣想的時候,我伸進口袋裏的手不動了,裏麵藏有一個塑料袋,袋子裏麵放著一些灰,那些灰就是符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