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做過的事總要承擔代價

樓星瀾幾不可見的皺起了眉,司嶼完全沒有克製自己的情緒,狠狠地皺著眉:“我們就是不知道她在哪兒,才來找你的,你最好把她的詳細情況告訴我們。她有沒有親近的朋友同學,多久回一次家?”

李玉芬聽了司嶼的話,不知是不是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臉色蒼白的放下手裏的活,緊張的看著他們。

陳富貴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那小賤人是不是在外麵惹禍了?”

“是我們問你,還是你問我們?”司嶼冷著臉。

“哈哈哈!”陳富貴突然大笑了起來:“我就知道這賤人在外麵遲早得出事,要是聽了我的話,安安心心嫁了人不就沒事了嗎!”

“怎麽回事?”樓星瀾沉著聲音問,銳利的眼睛凝視著陳富貴。

陳富貴被注視著突然感覺自己壓力倍增,笑聲卡在了喉嚨裏,訕訕地說:“去年,我在礦場上班的時候意外被落石砸斷了雙腿,礦場雖然賠了醫藥費,但七七八八的花費下來也就沒剩了,這麽大一家子人還得生活,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掙不來錢,孩子他媽掙的錢頂多也就基本維持生計,兒子上學也要花不少錢。”

“說來說去,就是沒錢,恰好隔壁饒家來說媒,讓我把陳嬌嫁給他家兒子當媳婦兒,他家兒子雖說是個傻子,但家底不錯,陳嬌過去未必會受委屈。隻是這賤人死活不願意,跟我大吵了一架跑了,已經有小半年沒有回來了。”

說白了就是想要那豐厚的彩禮錢,陳富貴說完想了想還是問了句:“兩位官人,要是陳嬌這賤人在外麵犯了事兒,牽扯不上我們吧?”

“你就那麽篤定陳嬌在外麵惹事了?”樓星瀾不解的看著他。

“那可不,你們不知道那賤人有多狠毒,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滿上遍野抓蛇玩兒了,抓住了就狠狠地揪住它的脖子,直到活生生把它擰斷,太狠了!如果不是家裏麵沒有養貓貓狗狗的,恐怕都遭了她的毒手。”陳富貴說起這段往事還是有點詭異的不舒服。

樓星瀾和司嶼對視一眼:這個姑娘有點可怕……

但她的家庭更可怕,從小就麵臨著被家暴的威脅,母親懦弱無能,護不住她,長大了還要被當做商品一般賣出去,可悲的是,她的父親居然覺得理所當然。

樓星瀾壓著心底的不快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告辭離開。

在返程的路上,司嶼實在憋不住問了句:“老大,你說陳嬌有沒有可能是被她爸給逼瘋了才犯下這幾件案子的啊?”

樓星瀾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家庭因素占主導地位吧,但應該不止這些。”

淩晨近兩點的時候,樓星瀾和司嶼才趕回非正科,風塵仆仆的回到辦公室,裏麵所有人都在忙碌著。

司嶼也在車上就聯係自己的線人四處撒網,也不管這個時候打電話會不會擾人清夢。

“老大,局長來了,在你辦公室裏等著。”阮萌悄悄的湊到樓星瀾旁邊提醒:“臉色很不好,你完了!”

言辭間竟然還有幸災樂禍之意。

樓星瀾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這個月的獎金不想要了?陳嬌找到了?還是你中大獎不需要我們公家這點微薄的工資了?”

阮萌看著他佩服的豎起了拇指:“你厲害!”

忍無可忍隻好再忍的化悲憤為力量,繼續跟電腦較勁。

樓星瀾正了正衣冠正經的敲著自己辦公室的門:“局長?”

“進來。”清晰明朗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看來沒睡覺,是清醒的,樓星瀾有點無奈,打開門走進去:“局長,你怎麽來了?”

五十多歲依舊威風凜凜,讓人望而生畏的林奇局長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著他,麵無表情,猜不出是因為什麽事把這尊大佛給請來了。

“413連環殺人案破了?”林奇聲線毫無起伏的問了句。

“破了,現在就隻剩下抓凶手了。”樓星瀾靠著門站好了軍姿,向來吊兒郎當的性子在這位大神麵前收拾得幹幹淨淨。

“嗯。”林奇點點頭,還算滿意:“聽說你們非正科請了個外援?”

樓星瀾心裏一驚,這怕是才是他親自過來的真正目的,在心裏暗自擦了把不存在的汗,語氣依舊是公事公辦:“是的,她叫布金語,是市人民醫院裏的一位內科醫生,她在屍檢方麵有不亞於專業法醫的素養,所以我便做主讓她過來協助法醫進行屍檢,除了正式入職的手續,其餘的保密協議都已經簽過了。”

手續問題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這位布醫生的來曆?家庭背景以及詳細的成長狀況?”

“局長,我這又不是挑媳婦兒,打聽那麽多幹什麽?我隻知道她的家庭背景簡單幹淨,符合規定就行了。”樓星瀾不明所以的說著。

林奇沉思片刻:“好吧,你的人你自己看著辦,手續得走齊全了,免得落下話柄。”

“我知道。”樓星瀾暗鬆一口氣,對於布金語,就像他說的一樣,隻了解了基本情況,之所有把人留在非正科原因是很複雜的。幸好,局長沒有準備深究。

“那你先去忙吧,413連環殺人案雖然被壓製的很好,沒被曝光,但有些論壇交流群裏麵已經討論得熱火朝天,難說不會引起恐慌,你們得加把油。”轉了一圈,林奇還是回到了案子上。

“是,我們一定爭取今天就把犯人捉拿歸案!”樓星瀾正義凜然的應著,默默地退出了辦公室,看來局長沒有看見他們抓到凶手是不會離開的了。

林奇看著關上的門低語了一句:“會這麽巧嗎?”

樓星瀾出門後晃悠到了阮萌那邊:“還沒找到陳嬌?你這技術有點不行啊。”

阮萌恨恨的咬咬牙:“再給我一個小時!我一定能把人揪出來!”

“那你加油。”樓星瀾拍拍她的肩膀離開了。

司嶼忙裏偷閑的過來靠在阮萌辦公桌上:“你猜老大去哪兒了?”

“法醫室。”阮萌想也不想的就回了。

司嶼笑了起來:“還真是……”

“413連環殺人案已經破了,找人也是分分鍾的事了,他自然要跑到布醫生哪兒獻殷勤。”阮萌想翻個白眼,奈何一直看著電腦屏幕沒時間,隻好又補了一句:“嗬!渣男!”

有案子沒破的時候整天抓著人家布醫生當牲口使,案子一破又趕緊巴巴的湊上去求原諒,辣雞。

阮萌一直都替布金語覺得委屈,如果是她就一定不會跟樓星瀾來往,直接斷絕一切關係好嗎。

現在又正趕上看了一整天的監控都沒有發現,正是脾氣暴躁的時候,逮誰罵誰,樓星瀾才又遭了秧。

阮萌有些煩躁的抓了兩把原本就很亂了的短發:“這陳嬌到底躲哪兒去了?怎麽找不到呢?”

她已經在電腦前坐了一天一夜了,眼睛熬得比兔子還紅,怎麽說當初也是個萌妹子,現在已經成漢子了。

“歇歇吧,這樣熬下去身體吃不消。”司嶼忍無可忍地替她順了順頭發,跟雞窩似的,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是來自強迫症最後的倔強。

阮萌搖搖頭:“不用,我大概知道該怎麽找到人了。”

樓星瀾先去法醫辦公室看了看,紀主任看見了他調侃著:“喲,稀客呀,樓隊長怎麽有空過來呀?”

“說的就好像我沒有來過一樣。”樓星瀾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他自然明白紀主任是什麽意思,法醫出的報告,大多時候都是他們自己送過去,除了緊急的時候樓星瀾叫人過來取,這是布金語來之前的常態。

現在有了她這個作弊神器在,法醫報告倒是變成輔助了。

“你是來找布醫生的吧?”紀主任好笑的看著樓星瀾打量他們辦公室找人的樣子:“布醫生不在這裏,現在應該在解剖室裏。”

樓星瀾笑了笑:“是嗎?那我先過去了。”

紀主任無奈的搖著頭,他的觀點和阮萌差不多,都覺得這廝不太靠譜。

樓星瀾敲了敲緊閉的門,然後步履自若的打開走進去,隻有布金語一個人出神的坐在一邊的工具台上,手上毫不避諱的流淌著幽藍的電流:“我以為你都回去了。”

布金語回過神沒有理會他無意義的話:“抓到陳嬌了嗎?”

“還沒有,但有阮萌在,應該也就這樣一兩個小時的事。”怪不得樓星瀾如此自信,但凡是陳嬌身上有點子設備或是接觸到電子設備,阮萌都能想辦法把人揪出來。

“嗯,那就好。”布金語點頭,繼續看著麵前蒙上白布的三具屍體。

“你在想什麽呢?”樓星瀾靠坐在她的旁邊看著她。

“……我在想這三個女孩還那麽小,大好的人生還沒開始,就這麽離開了,太可惜了。”明明什麽都沒做,卻成了刀下亡魂,是不是很不值?

樓星瀾眉頭輕蹙:“是很不值,所以為了能讓死者安息,讓這些不值少一些,我們才需要馬不停蹄的找到凶手,將其繩之以法,給她們公道。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你說呢?”

布金語難得笑了笑:“是的。”

樓星瀾愣了愣,走到布金語麵前,和她直視著:“你不用想這麽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隻要犯過錯就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這下換布金語愣了,一瞬間她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

“怎麽了?”樓星瀾擔憂的扶著她的肩膀:“你臉色很差。”

“沒事,突然有點不舒服。”布金語避開了他關切的目光,擺擺手,跳下工具台。

樓星瀾還想再問問,但看她不願意多說的樣子,還是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