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涼酒吧

清涼酒吧就在四王路尾,酒吧很大,裝潢精致,吸引了不少顧客。

一到晚上,在酒吧外麵就能聽見裏麵傳出震耳欲聾的音樂。走進去,就能完全體會到什麽是燈紅酒綠,什麽是紙醉金迷。

酒吧裏有一個個小小的獨立舞台,在上麵舞動的,或是身段妖嬈的女郎,又或是肌理分明的帥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什麽人都有。

墨亦隱開的咖啡店也在四王路上,但是他還從來沒進過清涼酒吧,今天晚上,他第一次走進這裏。

與他一起來的是白歡。

當兩人一起走進酒吧時,引起了人群中一陣小**。

白歡是警局的人,雖然穿得很中性,姣好的麵容與藏不住的身材還是吸了一大批眼球。

兩個人走到角落的一個小隔間,聞著空氣裏的酒味,墨亦隱的眉頭揪到了一起:“要在這裏呆多久?”

白歡倒是沒什麽表情:“你先聽聽案子。”

“嗯。”

白歡說案子的語速有些快,音量也很低,墨亦隱卻聽得認真。

原來,四王路附近的幾條街區已經發生四起命案了。

一男三女,幾乎是每隔一個星期就找到一具屍體,沒有外傷,甚至死者嘴角還帶著笑,但是眼眶裏隻剩下黑黝黝的兩個洞,眼球不翼而飛。

局裏一開始以為是變態殺人案,但連續四起,又這麽規律,而且現場除了死者找不到第二個人的痕跡,於是便把這個燙手山芋派給了白歡。

墨亦隱就來和白歡一起查案了。

“初步調查顯示四名死者生前都來過這間酒吧,”白歡看著墨亦隱蹙起的眉毛,薄薄的唇忽然勾起個笑:“不喜歡這裏?”

墨亦隱搖搖頭:“不太喜歡這裏的味道,酒味裏有死人味。”

他的音量也很低,勉強在嘈雜的音樂中能被聽清。

這時,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兩位要點些什麽嗎?”

墨亦隱沒說話,除了還皺著眉,臉上也沒有什麽其他的表情。白歡倒是垂眸想了想:“一杯Whiskey,給這位先生拿一杯水就好。”

在酒吧點水,很奇怪的要求,但是服務員被訓練得很好,也沒有多問什麽,就拿著單子走了。

墨亦隱其實還在思考剛剛聞到的味道。

他已經三年沒有聞到類似的味道了。自從接了白歡的單子,在四王路開了店,以前追殺他的跗骨之疽也都蒸發了一般。而就在剛才,他聞到了死人的腐朽之氣。

白歡連叫了他三四聲他才回過神來。

“墨亦隱,一會兒你就先回店裏吧。”她的語氣很淡,眼裏卻有七分的認真。

墨亦隱有些不解,三年的平安,就是想讓他聞一聞酒吧的氣味?他想說什麽,卻又咽了回去。

一個穿著極其暴露的帥哥走到了白歡麵前,好看的手從她的臉蛋滑到肩頭,向她拋了個勾引的眼神,然後拽著她起來,引她走進了舞池。

白歡沒有反抗,任由帥哥拉著,隻是在起身前無聲地對墨亦隱比了個先走的手勢。

服務員也把兩個杯子端了過來,墨亦隱想了想,拿起那杯冷水喝了兩口,便站了起來,想要離開。

哪知道剛走出沒幾步,他感到身後一陣勁風,下意識往旁邊一閃,就站到了舞池的外圍,人群中又忽然伸出一隻手,一把將他拽進了跟著節奏瘋狂扭動的人群之中。

來不及反應就被擠到了人群中,再想找剛剛在她身後的人也不可能了,墨亦隱的眉頭皺得更緊,雙手護著自己就開始往酒吧門口擠。誰知幾個在人群中的基佬早就在他進門的時候盯上了他,這時抓住了機會往他身邊蹭。

墨亦隱當然看出來了這些人的心思,幸虧人比較多,幾個不懷好意的還離他有些距離,他趕緊吃力地從兩個搖頭晃腦的女人中間擠了出去,不然少不了一頓惡心。

離舞池邊緣就還差三四個人的距離了,墨亦隱卻忽然停了下來。

頭暈,很暈。

剛才那杯水有問題。

瞬間他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怎麽就不想想再喝?

三年的安逸是把他的警惕心磨光了嗎?

四肢已經開始發軟,他咬了一下舌尖,一瞬間的刺痛讓他又清醒了些。

忽然,在他以為就要脫身的時候,下腹猛地竄起一股無名的燥熱。

墨亦隱有些慌了。

他下意識地回頭想找白歡,不想就這一耽誤,腦子裏的清明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就在一隻手要摸到他的臉上時,一股大力將她拉出了人堆,他隨著慣性撞上了白歡。

“熱……好熱……”他低聲的呢喃全落進了她耳中。

白歡吃力地將他架在肩上,拖著他踉踉蹌蹌但迅速地離開了酒吧。

...

頭疼。

我揉著腦袋,有些費勁地從**坐起來。

這確實是我住了三年的房間。

可是這被窩裏的泥是怎麽回事?!

我皺著眉又伸手摸了摸。

淺灰色的被套上已經幹涸的泥土格外紮眼,往薄被裏一抹,有些地方竟還在發潮。

我甩了甩腦袋。

查案子,酒吧,白歡,下藥……

我低頭看了看衣服,雖然已經髒得很誇張了,但沒有什麽被人動過的痕跡。

也對,雖然我隻見過白歡兩次,但自己還不至於饑渴到這個地步。

看了一眼牆上掛的表,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今天是周末,這個時間梁彬應該已經在樓下店裏忙了。

梁彬是我聘的一個店員,他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兩年前他找上門來,問我需不需要人打下手。

我莫名地喜歡他身上那種朝氣蓬勃的活力,於是就把他留下了。不上課的時候,彬子就會來店裏,收銀員服務生……甚至有時候咖啡都是他泡的。

揉了揉太陽穴,我拿了條浴巾和一身幹淨的衣服,匆匆衝了個澡。

當我擦著頭發從浴室裏出來時,居然看到了白歡在換床單。

我有些不解,問道:“你怎麽還在這兒?”

白歡頭也沒回:“想著你自己換床墊什麽的會吃力,昨天晚上訂的,你過來試試。”

我這才注意到就連床單下麵的墊子都是新的。

有人白替我換家具,我自然沒有什麽好不高興的,繼續擦著頭發,我問:“你晚上沒回家?”

白歡將天藍色的枕套套好,抻了抻淺藍色被子:“沒有。”

空氣裏彌漫著一絲淡淡的尷尬。

揚了揚眉,聳了聳肩,我推開門,走下了樓梯,看到梁彬正擦著桌子。

“彬子,幾點來的?”

“墨老板早啊,”梁彬見我下來,笑了笑:“七點吧?起了床就過來了。”

“辛苦你了。”我琢磨著是時候給這孩子加薪了。每個月幾乎不休息地在店裏守著,兩千塊有點委屈他了。

“老板,”梁彬把手上拿著的幾個咖啡杯放進櫃台後麵的洗碗機裏:“你……有女朋友嗎?”

我一愣,然後明白了梁彬在說什麽。敢情可能早上來的時候看見了白歡,這小子什麽都好,就是有點愛八卦。

“沒有。白歡是……”要是說白歡是我的雇主,梁彬肯定又一堆問題,指不定這小子把我想成什麽齷齪的人。於是我索性就說:“白歡是我表妹。”

說這話的時候白歡正好從樓上下來,聽見我的話,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配合的說:“我叫白歡,墨亦隱的表妹,特警九隊隊長。”

“哇噻!白隊長,幸會幸會!”隻見梁彬興奮地把白歡按到一張桌子前,手腳麻利地給她端了杯拿鐵,然後坐在白歡對麵開始問東問西。

我記得梁彬本來是想考警院的,奈何他家裏不讓,現在遇到白歡,激動興奮也是有道理的。

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我窩在櫃台後的椅子上,餘光看著櫃台下的紅箱子。

挖目,無傷。

就憑酒吧裏的死人味,我已經能斷定清涼酒吧和這幾起案子分不開關係。隻是明麵上,光憑味道也不能定誰的罪。前後想了一番,可能得借助我的皮偶了。

對於用皮偶占卜,我還是很有信心的。當年和師父學的第一招就是用皮偶占卜,隻是占卜需要死者的魂液,看來一會兒還要讓白歡帶我去看看屍體。就是不知道,凶手是有些道行的人,還是想要害人的鬼。

然後我想到了那杯有問題的水。

在酒吧的飲料裏發現迷情藥真的不見怪,酒吧裏不乏各種各樣的壞人,怪就怪在那是服務員端上來的。即便這酒吧的主人想賺錢想瘋了,也不會讓服務員在給客人的飲料裏下東西。而且明顯有人不想讓我和白歡離開酒吧,還需要白歡去查查那個服務員的來曆。

我正想著,白歡的手機響了。

她接電話時的表情十分嚴肅,我猜不是什麽好事。

果然,白歡放下電話,看向了我。

“昨天晚上,酒吧門口。”她站起身。

我想了想,將箱子從櫃台低下抽出來,左手提著,右手將用過的咖啡杯也塞進了洗碗機裏:“彬子,我和白歡出去一趟,這兒就拜托你了。”

三年沒有活動筋骨了,感受著左手裏沉甸甸的分量,我竟然有一絲興奮,就讓我會會這連環殺人案背後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