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葬禮出事

拐子秦間接性害死了梁警官,所以逼問了一番之後,我還是給白歡打了電話,讓她帶人來把拐子秦關進了局子。

拐子秦被帶走的時候什麽也沒說,就是陰惻惻地盯著我,然後說了一句:“你會後悔的。”

我感覺很不舒服,可是並沒有讓情緒外露,因為我還要幫彬子張羅梁警官的葬禮。

梁警官的遺體早就被送回了他家,因為是因公殉職,葬禮的經費全都被白歡他們一手包了,所以我也就是陪著彬子麻木地站在碩大的遺像旁邊招待前來悼念的人。

彬子穿著的黑色西裝倒是我替他買的,穿在他身上顯得他一下子長大了幾歲。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看到的這種感覺,彬子還是那個陽光的彬子,可是他仿佛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好吧,老可能是個不太合適的詞,就是仿佛一夜之間那個陽光的大男孩變得成熟了太多。

雖然他已經在極力掩飾了,我還是能看出來他一個人有些落寞。

大部分賓客都是局子裏的警察,不少的警官年紀和梁警官差不多大,有幾個帶著和彬子差不多大的孩子來參加的葬禮,彬子看見的時候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跟陶樊說了一聲,讓他先頂替我倆,我帶著彬子走到外麵透透氣。

這小子一出來就忍不住地蹲下了,然後我就聽見了極其壓抑的哭聲。

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他。

對親人的記憶是空白的,我想,如果我死了,會不會有人記得我?

忽然我的肩頭被人拍了拍,我回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蘇尋隱來到了我身後。

她擔憂地看了看彬子,我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蘇尋隱拉著我往旁邊走了幾步,然後小聲地問我:“梁彬……他以後怎麽辦?”

“他就跟著我吧。”我說:“反正他現在跟我住在店裏,之前梁警官還給我寫了封信讓我照顧著彬子……世事無常。”

蘇尋隱也歎了一口氣,快速眨了眨眼,把蓄上來的水霧眨幹淨:“你都和拐子秦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一點私事。”

的確,我隻從拐子秦那裏得知,三十年前,似乎是師父得到了半塊蚩尤印,而這印章似乎是開啟什麽重要地方的鑰匙,道上的各方勢力都想要搶過來,所以才會被追殺得狼狽逃竄。

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拐子秦也說不清楚了,就連我再次把那癢到骨頭縫的毒用在了他身上,他也一口咬死什麽也不知道了。

也許他是真的不知道吧,想到這兒,我問蘇尋隱:“怎麽突然這麽問?”

蘇尋隱將落到耳邊的一束頭發並到耳後,說:“他不見了。”

“不見了?”我驚訝道。

“今天早上,本來陸有淩應該去錄他的口供,然後人就沒了。”

沒了?我在心裏罵了一句,這拐子秦也是老奸巨猾,他背後肯定還有人,昨天竟然咬死了一個字也沒說,看來他是怕極了他身後的人。突然消失,保不齊就是他背後的人怕他亂說話,把他帶走了。

“沒有錄像麽?”

“有。”蘇尋隱又撥弄了一下頭發,才說:“有,就是因為有,才顯得……”

我打斷她:“這個事情可以等等,今天是梁警官葬禮,先別說這些了吧。”

“嗯。”

我走回彬子身邊,問他:“哭夠了嗎?”

彬子抬頭,兩隻眼睛紅紅的:“老板?”

“哭夠了就站起來,梁警官把你交給我不是讓你學怎麽哭的。”

彬子站了起來,但還是撅著嘴,眼睛裏蓄滿了眼淚,他看著天,不讓它掉下來。

“今天晚上你開始和我學皮偶術吧,”我又說道:“害死你爸的凶手還沒找到,你還哭。”

蘇尋隱可能覺得我說的話太重了,馬上安慰道:“亦隱說的有道理,梁彬,你還得為老梁報仇,要堅強點。”

就在這時,陶樊忽然跑了出來,隻見他皺著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彬子,然後猶豫了再三,才擠出來一句話:“你們……裏麵出事了……”

他的表情很怪異。

我和彬子對視了一眼,走了回去。

放著棺材的靈堂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顯得有些擁擠,本來還有些竊竊私語,但我和彬子一進來,他們忽然都安靜了,接著讓出了一條路。

彬子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然後漲得通紅,他的嘴唇抖了抖,然後很小聲地說了一句:“這是誰幹的?”

一片死寂。

“這TM到底是誰幹的啊!!!”見沒人回答,彬子絕望地抓著頭發大吼,一拳捶在旁邊的牆上。陸有淩和陶樊馬上走到了他身後,我知道他們這是怕他承受不住昏過去。

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本來好好合著的棺材蓋此時被丟在一旁,梁警官的遺體被人支立著坐起來,壽衣被撕得破破爛爛,而**出來的身體上的皮膚全都不翼而飛,露出裏麵暗紅色的鮮肉,十分猙獰可怖。

圍觀的人群裏已經有承受不住地吐了。

而在棺材前本來擺著鮮花的小桌子上,現在擺著一個小小的皮偶。

我太熟悉這樣的東西了,隻需一眼就能確定,這皮偶就是梁警官身上的皮做的。

我忽然感到很生氣。

四周環視了一遍,我知道做這種缺德事的人肯定就藏在這些賓客裏。

而且,把梁警官的皮扒了,做成皮偶,完全就是在向我下戰書。

白歡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站在人群最前麵,她看著我,似是在訊問。

我清了清嗓子,眾人的視線便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無論這件事是誰做的,”我緩緩開口,再次慢慢掃視了一遍賓客:“我會找到你,然後親手剝下你的皮,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

我們常常說,死者為大。梁警官已經去世了,遺體還被這樣糟蹋,我真的非常生氣。

人群裏**起了一陣**,白歡見狀,埋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想辦法穩住賓客的情緒:“大家先去外麵吧,這裏麵肯定要處理一下,大家別慌……”

我看向彬子,隻見他兩手握成拳,死死地握著,直勾勾地盯著梁警官的遺體,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對陶樊使了個眼色,他立馬會意,和陸有淩過去處理遺體,我則強行將彬子帶了出去。

“老板,我現在很想殺人。”半晌,他雙眼通紅,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隻是點點頭:“我們會找到那個人,然後一點一點扒開他的皮。”

彬子捂著臉,又安靜了很久,才說:“我真沒用。”

“知道沒用,就好好跟我學皮偶術吧。”我看了看遠方開始變暗的天:“你已經被卷進來了。”

幹這事的人,應該就是幫助拐子秦從局子裏逃走的人。

看現在的情況,拐子秦身後的勢力是注意到我了,而且他們用這樣的方式警告我,不要再參合這件事。

我有一種預感,他們下一個目標肯定是彬子。

就算不是彬子,我也必須把真正的幕後黑手揪出來。

三十年前的事情,師父的死……肯定都和他們脫不了幹係。

彬子用力點點頭:“老板,我會好好學的。”

這時,陶樊走了出來,說裏麵簡單收拾了一下,葬禮可以繼續了。

氣氛已經被破壞了,草草走了一下程序,賓客就都散了,遺體也被拉去了火葬場。

然後我就帶著彬子回了警局,讓陸有淩把早上的監控調了出來。

蘇尋隱跟我說她有點心疼彬子,連父親的葬禮都沒能辦好,還強撐著來看錄像。

我倒是覺得,彬子現在氣極怒極還很傷心,必須給他找點事情做,不然我怕他會瘋掉。

我無法想象他心中的恨。

父親的葬禮上,遺體被人糟蹋,雖然他沒說,但我能感受到他的那種屈辱。

這也更加堅定了我要幫他報仇的決心。

監控很短,就五六分鍾,拍到的是關著拐子秦的門被一個低著頭的男人拿鑰匙打開了,然後拐子秦跟他走了。

走進了警局的電梯,就再也沒出來。

我明白了蘇尋隱說的他消失了什麽意思。

監控裏同步顯示著所有樓層的電梯口,隻拍到了那兩個人走進去,沒有拍到兩個人走出來。

我仔細看了看一樓的監控,然後問蘇尋隱:“能不能把這個攝像頭早上一個小時的監控都給我看看?”

“可以。”她點點頭,點開了另一個視頻。

我和彬子又盯著屏幕看了一個多小時。

然後我問彬子:“看出什麽異常了沒?”

彬子懊惱地搖搖頭:“沒有。”

“蘇尋隱,你把監控調到三十七分四十四秒的那段。”

蘇尋隱點了一下。

我指著屏幕的左下角:“再看看。”

蘇尋隱按了播放。

左下角閃過了一個陰影,陰影閃過得很快,也就一兩秒的時間,然後消失不見了。

“這個地方,應該是一麵牆。”蘇尋隱若有所思道:“怎麽……”

我有個大膽的猜想,但是實在是不確定。

於是我問:“你們警局的盆栽是不是都放在右邊?”

因為在這一個小時中,所有的盆栽都出現在了走廊的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