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紙風車
這是張澎在他和暮與晨約定好的碰頭地方呆著的第二天。
期間，他不止一次使用衛星電話去與暮與晨和白與墨聯係。
可惜，那邊一直都沒有任何的回複。
張澎開始隻不過是以為那邊可能隻是臨時出了一些問題。
單是憑他對那兄妹倆的了解，他覺得一切小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不論怎麽說，自己一個二皮匠都可以從巨蟲和大猴子們的手中順利逃脫。
他們兩個，那可是不死族啊！
而且去的還是自己的老家，出事？
簡直不要太搞笑。
他躺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嘴巴裏叼著一小截草根兒。
看似非常悠閑。
“嗡～
嗡～
嗡～”
屁股下麵突然傳來了一陣酥麻的感覺，他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竟是那隻手機的震動已經開啟。
他手忙腳亂地去摸那支手機，卻身體一栽，整個人從樹上摔了下來。
因為隻有半個人的高度，所以張澎在空中根本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就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他馬上掏出手機，一邊按了接聽鍵，一邊哀哀叫痛。
“怎麽搞的啊？
大哥，你們遲到的也太久了吧？
哎呦，痛死我了！”
他大聲地抱怨著，卻聽到那邊傳來的，並不是暮與晨的聲音。
“你怎麽了？”
張澎馬上坐直了身體，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呦，原來是大姐啊！
沒啥，沒啥！
你和大哥什麽時候來啊！
我再在這裏待下去，恐怕就要成野人了呢！”
那邊的白與墨就“嗯”了一聲，聲音竟然有些低落。
她的這個反應可是很反常的，張澎馬上心中一動。
“大姐，怎麽了？
是發生什麽事了麽？”
白與墨竟然沉默了一下，接著似乎是吸了吸鼻子。
張澎自是從來沒有見過大姐頭白與墨會展現出，像是一個正常十幾歲小女孩的樣子來。
陡然聽到她這樣的反應，心中不由得升騰起了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
白與墨再度開口的時候，那聲音分明就是帶著哭腔的了。
“我哥哥、被水鬼抓走了！
可是，他偏說那是神的指引，是注定的結局！
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我救不下來他！”
白與墨突然情緒崩潰繼而大哭！
張澎一時手忙腳亂，雖然他是在電話的這邊，但是仍舊不知道應該怎麽樣才能安慰好她！
突然，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電流的聲音，其間竟然還夾雜著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聲。
似乎，是兩個人對話的聲音。
或者說，是一個男人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和一個女人的低吟。
張澎側著耳朵去聽，可是那些聲音混雜在電流聲中，異常嘈雜，甚至很多聲音還被白與墨的聲音給掩蓋住了。
沒辦法，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阻止白與墨的哭泣。
隻好善意地提醒她道，“大姐，你先別哭，你身邊現在還有別的人麽？”
“什麽？”
白與墨那邊愣了一下，接著又是短暫的沉默，“沒有人啊！”
張澎卻突然在她那短暫的沉默的間隙，聽到了一個極度清晰的聲音，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聲音低沉且熟悉。
“小澎，紙風車！”
張澎的身體因為這句話，陡然生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眼前的一切在那一刻似乎都在扭曲變形。
他站起身來，看到一個小男孩正坐在一根木質門檻的上麵。
他的雙手滿是血跡，身體因為恐慌而在微微地發抖。
這個場景，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實打實地接觸到縫屍技藝，並且實操的那天。
雖然在那之前，他一直都被灌輸了一種“屍體隻不過是個物件”的想法。
但是當他真的將骨刀插進屍體的那一瞬間，當血液湧出來的那一瞬間，他的整個人都已經木了！
甚至，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從操作台上下來的。
直到一個男人從門外進來。
在他的記憶中，那個男人穿著一件玄色短衣，與黑色的短褲。
身上還有一種魚腥味。
他先是“呦”了一聲，然後坐在自己的身邊，“咱們家的小澎爺長大啦！
都有自己的骨刀了！
厲害啊！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還隻會掏鳥蛋呢！”
小小的張澎抽了一下鼻子，轉頭去看那個男人。
“二叔，那你第一次補屍的時候，你害怕了麽？”
“怕啊！
我跟你講，那時候，我都嚇尿褲子了呢！”
男人明朗的笑容像是太陽一樣，逗得小張澎的嘴角慢慢上揚。
“那你後來哭了嗎？”
“當然哭了！
不僅哭了，我還吐了呢！”
男人輕靠在小張澎的身邊偷摸摸地說著，逗得孩子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他想不到，在他心裏，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叔，竟然也會在第一次補屍的時候發生這麽多的尷尬事。
“要不怎麽說，咱家小澎爺不同凡響啊！
比你二叔我啊，強多了！”
男人站起來，溫柔地撫摸著小張澎的頭發。
“那你後來是怎麽好的呢？”
小張澎得到了誇獎和肯定，情緒也不再低落了。
男人就對他做了一個等待的姿勢，他返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麵，不知道搗鼓著什麽東西。
小張澎架不住好奇心，就想跟過去偷看。
可是他小小的人影剛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就被屋裏的男人給發現了。
“門口那小孩兒，我可是有三隻眼的，敢偷看，我就去端了你的糖窩兒！”
他的這話非常好用，小張澎馬上就覺得自己渾身一冷。
他撇了撇嘴，就靠在門口，無聊地看著地上的螞蟻搬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風聲傳進了他的耳中。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一隻由舊報紙做成的紙風車就這樣出現在他的麵前。
風車是藍色的，上麵還有一股墨臭的味道。
小張澎開心地吹動風車，那風車的擺葉就極快速地轉動了起來。
“二叔小時候啊，最喜歡這風車了！
風車一轉，好像就可以把我所有的悲傷和恐懼全部轉走了一樣！”
“小澎，紙風車！”
對麵的電流聲突然極其的刺耳，並且伴隨著這句話，極度清晰！
“二叔！
二叔！”
張澎突然情緒失控，他狠命地抓緊手機大叫著，直到那邊傳來了白與墨詫異且困惑的聲音，“你怎麽了？”
張澎一陣渾身冰涼，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對白與墨說道，“你那邊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你一會把你的經緯度給我，我過去找你。
一定要記著，在我地到達之前，你一定不要做任何事情。”
他的話堅定且不容置疑，白與墨不禁愣了一下，順從地說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