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正午時分
張澎隻記得昨晚由自己的身體在夜空中飛出的弧線很美,除此之外,似乎剩餘的記憶都被封鎖了。
這是他來到隱族駐地的第三天。
駐地裏麵,除了他和暮與晨、白與墨之外,就剩下了一些因為帶不走,而留下來的動物。
此時,天已經大亮了,按照這幾天所形成的慣例,暮與晨和白與墨將早飯端給他之後,就出門繼續搜尋線索。
所以,房子裏麵,隻剩下了張澎一個人。
他掙紮著醒來,一邊暗罵白與墨這小丫頭下手毒辣,一邊慢慢地挪到房間門口。
和煦的陽光照耀在身上,暖暖的。
他掏出手機,無聊地看著小說,心中想著,若是以後也能找個隱族這樣的地方,蓋上一棟房子,不用擔心水電和wifi,似乎也是樂得逍遙的日子。
突然,空氣中似乎飄過了一股甜香氣味。
很好聞,又說不上來是什麽。
張澎嗅了兩次,突然腹中就有了一絲絲的饑餓感。
“奇怪,這是什麽?”
他單腿蹦兒到門口向外張望,門外卻什麽都沒有。
“難道是暮與晨和白與墨在背著我偷吃什麽好吃的?”
他又猛地嗅了幾下,真的。
這味道就像是什麽特別熟悉又特別好吃的東西!
因為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張澎不禁在腦中快速地過著各種食物,“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
滿漢全席都快想了一遍,拋去那些自己沒吃過的,但凡是自己吃過看過的,似乎都沒有這個味道讓他食欲大開!
他左右望了望,已經快要中午了,可是暮與晨和白與墨卻還沒有回來,而此時,這個香味兒竟然更加濃厚起來。
他實在忍不住了,一瘸一拐地順著香味尋去。
說來也奇怪,那香味似乎像是特意一樣,一直引著張澎來到一片小樹林的邊上。
此時,他與那樹林之間,隻是隔了一條兩米寬的小河。
河水很淺,似乎隻到張澎的膝蓋。
此時,就在那樹林之中,紅衣閃過,讓張澎瞬間一怔。
當時,他的第一個想法,是苦與甜這女人膽子真大,經過了之前的那件事,竟然還敢私自進入隱族駐地?
隨即,他就對那邊大聲叫道,“苦與甜嗎?
我勸你快點兒走吧!
別再在這裏逗留,不然讓白與墨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他的話喊出,那邊的紅衣卻沒有一丁點兒的反應。
看那紅衣隨風飄**的樣子,似乎那裹在衣服裏的身體,柔弱無骨,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個人類。
張澎瞬間有些疑惑。
手機上的時間標注的正好是正午時分,頭上的太陽大到晃眼,難道自己還能大白天見鬼嗎?
正當他以為自己的想法的可笑而自嘲的時候,突然,二叔曾經和他講過的一件事情陡然浮上他的腦海。
“你知道一天中最凶的時候是幾點麽?”
記憶中的二叔抱著膝蓋,坐在老家的門檻上。
“是中午的十二點到一點之間。
也就是傳說中的正午時分。
知道為什麽不?”
他的嘴角揚起來一抹神秘的微笑,“知道我們二皮匠家族當初是怎麽興起的嗎?”
他向著門內看去,接著又回過頭來,“古代的人若是犯了重罪,就會選在午時,在菜市口或者特定的刑場執行削首之刑。
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砍頭。
那時候,很多達官貴人的親屬狗仗人勢,被斬首之後,就會找尋我們二皮匠幫忙,縫屍而活。
當然,我們現在看來,那祖上的二皮匠簡直就是助紂為虐!
你看,明明死的壞人,但是經過我們的骨針一縫合,就又複活了!
扯遠了。”
二叔撓了撓頭,繼續說道,“你知道,為什麽砍頭必須要選在菜市口和為什麽要在正午時分嗎?
其實,人人都以為半夜三更才是妖邪作祟的時候,卻不知道,正午時分才是一天最凶的時候,而且,是鬼門大開的時辰。
那鬼門,就正好開在菜市口附近,因為,菜市口通常都是十字路口!
所以,小澎,你可千萬要記住,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千萬不要去買菜啊!”
張澎猛地搖了搖頭,強製性將回憶斬斷,當初就是因為二叔的這個故事,害得他每次中午放學都不敢回家!
因為在家和學校的中間位置,就是一個菜市場!
今天,當他再度想起這個故事的時候,童年陰影的加持,仍舊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的頭腦逐漸清明起來,直到他聽到身後傳來了一些細碎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鬼鬼祟祟,似乎還飄忽不定地向著他的方向靠近。
他心中一緊,疑心真的是什麽詭異形態的“好朋友”來找自己玩了!
隨即猛地轉過身,將印有六瓣蓮花印的左手直接拍在來人的腦門兒上。
“啪”的一聲,無比清脆!
之後,一張惱怒的紅紅的小臉,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一時心驚,一句道歉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白與墨一拳打倒在了河裏!
他的身體與無數大大小小的石頭們來了個親密接觸,好險這些石頭因為河水的衝刷都被磨圓了棱角,不然就憑著自己一百七十多斤的體重,非變成蜂窩煤不可!
“你小子,既然受傷了,就給我好好在家裏休息!
為什麽到處亂跑!
我搜索整個駐地已經很累了,誰能想到,回到家裏還要出來找你!
你說你,你傻站在這裏幹什麽呢!”
她揉著自己紅紅的鼻尖,眼淚汪汪的,可見剛剛張澎真的是把她給打疼了。
張澎自己從河裏爬起來,坐在一塊石頭上麵,拍打著左耳,似乎剛剛腦袋紮到河裏的時候,耳朵裏麵進了水。
“我隻是突然聞到了一股特別香的氣味,就順著那味道來到這裏。”
他邊說著,邊用手指著河水的對岸。
“香味?”
不知道為什麽,白與墨的眉頭陡然擠成了一團,她小心翼翼地淌進河中,但是卻隻是站在河水的中間部位,向著河對岸觀察著。
“你,”張澎剛要繼續說話,卻突然被她的一個手勢給打斷。
此時,她整個上半身盡量向前伸,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線,似乎在那裏觀察著什麽東西。
張澎的眼力一般,雖然也向著那邊去看,卻什麽都沒有發現,隻不過,那樹林中的紅衣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又想要說話,但是仍舊被白與墨給伸手製止。
白與墨的警覺樣子,不禁讓張澎猜測事情可能並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所以,他也屏氣凝神去聽那樹林中的聲音。
開始,除了風聲和水聲,還有他和白與墨的心跳聲、呼吸聲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這讓張澎有些詫異。
“對麵的那片樹林並不小,為什麽連鳥鳴和蟲叫都不曾聽見!”
再後來,一種極其細微的聲音開始在風中顯現出來。
開始,他還聽不清。
直到他開始掌握了那聲音的一定頻率,才突然發現,那聲音時而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時而又像是來自一個幼童。
不過,不論是女人還是幼童,他們似乎都在唱著同一首兒歌。
“蹦蹦跳跳、吃肉了,
肉香飄千裏,
吃飽了,
變蟲了…
蹦蹦跳跳、吃肉了…”
張澎隨著那兩種聲音將這首歌謠哼出來後,白與墨突然麵色鐵青地回過頭,拉起張澎就往駐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