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修真乍現

夜空中,靜謐的繁星點綴天空,柔和的月光照亮大地,枯木寺內廂房之中燈火依舊。

看著身前這位故裝神秘的老和尚,愁塵不由得雙眼一白,伸手將緩緩木匣打開,印入眼簾的是一塊破損的,已經碎成兩半,但卻散發著紫光的玉佩。玉佩之上隱隱泛著寶光,雕刻著紛繁複雜的圖案,一看便知道這非凡品。

“我們這一脈一直是一脈單傳,師門之中雖說是人丁單薄,但卻是名聲赫赫,隨便拿一個出去,即便是掃地的小廝,那在江湖之中也算是拍得上號的人。

但就在一百多年以前,一場變故卻是造成了宗門的百年劫難。

那是我和你師父的師祖那一代,傳聞在那一年有著天外異寶降世,得之者可突破武學的桎梏,達到先天之上的境界,一統江湖,莫敢不從。

從那時起,江湖中便興起了一場長達幾年之久的腥風血雨,”老和尚好似已經沉迷於那件往事之中了一般,他的臉上滿是悲苦的神色,渾濁的雙目還不時地向著愁塵身邊的斷劍望去。

愁塵自然也感受到了老和尚的目光,看了看身邊滿是鏽跡的斷劍,“所說的天外異寶就是它?”

老和尚點了點頭,“是它,也不是它。原本這是一把完整的仙劍或者說是飛劍,隻不過現在的它已經靈氣盡失,淪為了一件凡物而已。”

“仙劍?飛劍?”愁塵雙目大睜,驚疑地望著老和尚,似乎預感到在這座武學的高山之上又有著一片嶄新的世界開啟一般。

對於愁塵的驚疑,老和尚好似沒看到一般,依舊自顧自地說道:“天外天,人外人。先天並不是武學的終點,在那之後還有著更為浩瀚的天地。”

“那是什麽!”似乎覺得自己好似觸碰到了什麽一般,愁塵平靜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地激動起來,抬頭直望著老和尚,迫切地問道。

“修真!”

“修真?”

老和尚點了點頭,“武學再高,武功再強,終歸也不過就隻能在凡人之中稱雄,說到底,終歸也不過就是一具肉體凡胎。而那些修真者卻是吸天地之靈氣,養萬物之精粹,褪去肉體凡胎,以後天之軀逆證先天之道,臨萬物之頂,得道飛升,脫離塵世苦海……”

老和尚說了很多很多,就如同是一位博學的老者在為一隻菜鳥講解著生活的常識一般。

“師叔你是修真者?已經達到了先天之上的境界?修真到底是什麽……”一連串的問題瞬間從愁塵的嘴裏迸發出來。

此刻的他已經算不得不是一名心如頑石的劍客,而隻是如同一個好奇寶寶一般,心中有著無數的疑問急需得到答案。

看著愁塵那一臉渴求的模樣,老和尚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我應該算是一個築基境界的佛修吧。”

“築基境界?佛修?”

“修真一道門內眾多,有仙修、有佛修、有魔修等等,雖道路不同,但也都算是殊途同歸吧。”

“修仙一道,路途遙遠,求仙之路遙遙而不可期。前有先輩將修仙路分為九重十二層,據說隻有達到第九重十二層者才有資格追尋那億萬中無一的縹緲仙緣。

先天之上便是築基之境:悟天地之道,立成道之基,。再之後便是紫府之境:開泥丸之宮,架天地之橋梁,見天地之道。紫府之後便是傳說中的金丹大道:長五百年壽元,得天地之大道,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移山填海般的威能。”

說到此處,老和尚的話語不由得頓了頓,幹咳了兩聲,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全然沒有絲毫的客氣。

但這時候,老和尚卻感覺自己吞到口中的茶水有些咽不下去了,因為此刻的他,感受到了一股極富有侵略性質的目光。

愁塵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老和尚,他的心神已經全然被自己這位師叔剛剛所描繪的瑰麗世界所吸引,臉上全是神往之色。

“那金丹之後呢?又是哪一重境界?”

老和尚幹咳了兩聲,尷尬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畢竟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恐怕此生都不一定能夠邁過這個坎,金丹之上的境界,對於我來說也隻能是可望而不可即。”

老和尚的神情變得蕭瑟不少,語氣中多少含著一絲自嘲之意。

愁塵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但雙目之中的那份狂熱卻還未褪去,“原來在武道這座高山之後還有著一望無涯的修真之海啊。”慨歎了一聲,稍許之後,愁塵的神情歸於平靜,看著老和尚,不解地問道:“但師叔所說,又和師門過往到底有什麽關係呢?”

“有什麽關係?”聽到愁塵的問話,老和尚原本慈悲的麵孔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憤然道:“那引起整個江湖血雨腥風的寶劍,那突破先天之上的**,說到底也不過隻是一場陰謀而已。”

“陰謀?”看著老和尚猙獰的麵孔,愁塵好似明白了什麽,雙目一眯,眼中隱隱有著一道寒光閃過,一股濃鬱到極致的煞氣瞬間爆發。

老和尚點了點頭,悲憤的神情轉而變得有些無奈,“一個來自修真者的陰謀,那是一個修為達到先天十二層的修真者,隻差臨門一腳便能踏足築基期的存在。”

“他為什麽要那麽做?師門又為什麽會收到牽連?”愁塵齜牙咧嘴地問道,心中好似有著無盡的仇怨無處宣泄。

作為一個劍客,他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對他而言,師門便是他的家,師尊就如同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

對於一個曾經讓自己“家破人亡”的人,愁塵心中的憤恨可想而知。

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即便對方是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也不例外。

“或許在仙人的眼中,如吾等這般的凡人也不過就是螻蟻,而所謂的武林高手也不過隻是強壯點的螻蟻罷了。

據師父所說,當時的那個所謂正派修真者之所以如此,恐怕也是為了激起世間的殺戮,已便他築殺伐之道基吧。

而他的陰謀,在機緣巧合之下被師祖所撞破,作為武林的泰鬥,整個江湖之中的守護神,師尊當然不能允許他胡作非為,即便他是修真者也是如此。

那一日,師祖手持斷劍便隻身前往那個修真者的府邸,要與其辯論。

結果,兩人一言不合之下便是大打出手。當時師祖的境界便是先天大圓滿後期中階,幾乎相當於先天十一層的境界,雖說師祖的境界比之較低一層,但加上數十年浸**於武學之中的造詣,再加上那把被那修真者拋出作為誘餌的寶劍,倒也能和他相互抗衡。而且在剛開始戰鬥的時候,師祖更是憑借著多年來浴血搏殺的經驗略占上風。

兩人的那一次交手真可謂是驚天動地,足足打了兩天兩夜,毀壞了無數的高山河流。到了最後,原本兩人好似都已經油盡燈枯了,鹿死誰手未為可知。可就在那時,那個所謂的正派修真者居然用此寶偷襲師祖,反敗為勝。”老和尚說到此處不由得咬牙切齒地瞪著木匣之中破碎的玉佩,滿臉的不甘之色。

而愁塵聽到此處也算是真正了解了宗門的過往,就算老和尚沒有說下去,對於後來發生的事情他也能基本猜到了。

此刻的他好似依稀明白了自己接下來的責任。

“滅門之仇,必當報之!”

接過玉佩,便意味著承擔宗門的仇恨,便要以手中的斷劍,敵人的鮮血,洗刷宗門的屈辱!

“難道以師叔此刻築基期修為也無法戰勝他嗎?”愁塵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麽,一雙眼睛凝視老和尚。

老和尚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慘淡,

“境界越高,知道的越多,便越會有敬畏之心。若是我沒有推測錯的話,那人估計就算在一修真大派之中也算得上是天驕之姿,此時他的修為或許並不是我這個小小的築基初期所能仰望的。”

愁塵默然,死死地拽住手中的長劍,咬牙切齒地說道:“不管他的修為有多高,我一定會讓他在我的劍下殞恨!”

老和尚咧著嘴,慘淡的神情之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希望如此吧……”

理了理破舊的僧袍,轉身向著門外走去,當腳快要越過門檻的時候,老和尚的身子微微一頓,枯槁的手中向著遠處,雲霧繚繞的高山一指。

“那棵菩提樹就在那座山上,若是有心的話,就替你師父前去敬拜一下吧。”

話語一落,身子飄出,消失於黑暗之中。

……

薄薄雲霧,寥寥晨曦。當天空中的第一縷溫暖投射大地,穿過層層雲霧,點亮世間。

愁塵坐在枯木寺廂房的房頂,抬頭遙望著空中那輪旭日,以及那被旭日映照得通紅的雲彩,看著空中徐徐**過的幾隻鴻雁,感受著那靜靜的微風拂麵。

坐在山間,立於房頂,看著如此之美的景色,好不愜意。

就連愁塵一顆通明劍心,了無塵埃,此刻也不由得有幾分心醉。

他不曾睡覺,因為那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他抱著斷劍,就這樣靜靜地在屋頂坐了一夜,望著漫天星鬥,看著山間繚繞的雲霧,回想著師叔所說的一切……

咚……

一陣清脆但卻洪亮的鍾聲傳出,在這清晨的雲霧間傳遞,在這蔥蘢的山林間回**。

鍾聲自然而然地驚醒了愁塵,將斷劍握在手中,站起身來,不由得伸了一個懶腰,淡漠的臉上閃過惺忪的神情,嘴角微微揚起。

愁塵的雙眸望著遠處的高山,摸了摸懷中那枚破碎的玉佩,淡漠的臉上閃過一絲如寒冰一般的冷漠神情。

那是淡漠到極致殺意,沒有所謂的屍山血海般的殺氣,有的隻是一股極致的陰冷,透過骨髓,凍僵靈魂般的寒冷。

這股殺意轉瞬即逝,彷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足底在屋頂輕輕一跺,一股奇異而輕盈的氣浪瞬間擴散,愁塵的身子忽的淩空而起,向著遠處,那處於薄霧冥冥中的高山疾馳而去。

師叔,小子拜別了……

江湖、武林、修真界、還有那個素未蒙麵的仇人……

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