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愛情廢墟

盧頓和陸玉的關係進展很快,經過幾次接觸就到了實質性的階段——談婚論嫁。

他們倆的年歲都不小了,早已過了浪漫的季節,不可能象小青年那樣如馬拉鬆般地談戀愛,也沒有打大姑娘壯年男子那樣拖上個三年五載的拉鋸戰。

而是直奔主題——一見鍾情,相識相知,牽手相隨,步入圍城……

記得百多年前有位大師說過:“婚姻是個圍城,裏麵的人拚命地想鑽出來,外麵的人則又拚命地想擠進去……”

不錯,盡管時代的步伐前進了一百多年,但這話依然象試金石一樣散發萬丈光芒。

隨著社會製度的日益完備和科學技術的高度發達,人們對於兩性情感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在兩**方麵,也越來越趨於多元化。

最最古老的“從一而終”的觀念依然占有一定的份額,這些人與其說是愛情的忠於者,不如說是固守著一種習慣和傳統。

這些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在兩性問題上非常嚴謹,一旦愛上了誰,就必須以婚姻為最終目的,“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因此,這群人,婚後,對於其他異性,一般是目不斜視,不是特殊需要從來不進娛樂性場所。

他們把家庭子女名譽看得比自身的幸福更重要,“離婚”二字,在他們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過。

“白頭皆老”是他們的理想境界,一旦配偶先自己而去,也不再婚娶,把對配偶的愛和思念轉移到孩子身上,含辛茹苦地把孩子拉扯大。

如果沒有孩子,就孤苦伶仃地死熬,油盡燈滅時,則和配偶合葬一穴。

這一類故事,我們可以在最傳統的戲劇《梁山泊與祝英台》中,找到最好的注腳,其中《十八裏相送》《化蝶》是這類人心目中的千古絕唱……

另一部分人信奉的是及時享樂,他們唱著“杯水情歌”,聲色犬馬,出入各種娛樂場所,到處留情。

不求“天長地久,隻要曾經擁有”,他們不太注重情感,隻重感官享受和刺激。

這群人沒有多少尊嚴,更談不上什麽恥辱感,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沒有貞操觀念。

年幼的時候,女孩一個冰淇淋就能把自己的貞潔賣給一個糟老頭。

小夥子則利用自己的青春優勢,巴結富婆官太太,為自己的事業,墊腳,鋪路。

青春年少的大姑娘小媳婦,背了或和自己的丈夫情人商量好了,給官商們包養起來,成了籠子裏的金絲鳥,為的那點發家致富的原始積累。

商賈和官僚們,一擲千金,日日笙歌,夜夜燕舞,穿行於高級娛樂場所,與明星美女周旋……真所謂“日日進洞房,天天做新郎”。

這群人的目光犀利,一旦見到合意的獵物,就入木三分地把你上上下下剝得精光。

他們的目標很準確,那就是和自己的獵物上床。

他們的字典裏沒有“婚姻”,一旦說出了這兩個字,也隻是騙取獵物們往陷阱跳的一個恍子。

要是有一天,他們不得已被裹進了婚姻這座“圍城”,便會想盡一切辦法,突出重圍;實在沒辦法,他們會把“圍城”炸了……

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以上是兩個極端,大多數人則抱著隨遇而安的態度,在兩人的感情世界裏,不是主動地去刻意追求。

他們信奉命運,相信冥冥之中,有個給自己牽紅線的月老。

他們認為男女情感的事是可遇不可求。

自己的姻緣沒動的話,任你怎麽追求都無濟於事。

姻緣一旦動了的話,就自然水到渠成,馬到功就。

他們對自己的另一半,有個很形象,很實在的夢想,平日裏總是生活在夢想中,並不時地根據實際情況的變化,不斷地修正著自己的夢……

不過,他們一旦遇到了自己夢中的人,就會變得很主動,甚至是迫不及待。

因此,“一見鍾情”“相見恨晚”,往往發生在這種人身上。

盧頓和陸玉就是屬於這種人。

盧頓長得很帥,又是足球隊的主力隊員,身邊不缺女孩子追,可他就是沒感覺。

陸玉則完全是沉迷於讀書拿文憑的愉悅中,疏於了男女間的交往……按她自己的說法是,自從步入青春期以來,前後左右也有不少可供選擇的男士,可她自己的眼睛長在額頭上,總是視而不見……

等到她真正覺醒了,想去找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個也不見了。

偶爾碰上一兩個,不是別人的丈夫,就是人家的情人。

盧頓和陸玉的相識相知相愛,完全是命運的安排。

我仔細地想了想,假若我們仨不結為兄弟,假若我開辦愛情集訓營,假若陸玉不是一個智商高超情商低劣的愛情傻瓜,假若不是那場毀滅一切的大火……

一切的一切,假若中間缺少任何一個細小的環節,他們倆就根本不可能相識,當然就更談不上什麽相知相愛啦!

我暈!難道真有所謂命運,如果有的話,又是誰在操縱它?

難道真的象神話故事說的那樣,有什麽注生娘娘,人還沒有生的時候,就注定了你的死期和姻緣富貴嗎?

“當然有,要不然,我怎麽地遇上陸玉?”

盧頓肯定地點了點頭,這些天,他幾乎天天和陸玉磁在一起。

我和小鷹笑他,重色輕友。

他也並申辯,隻是笑笑,一臉的滿足和幸福。

偶爾,我們兄弟仨碰在一起,也隻有他說話的份,說的又全是有關陸玉的話題。

盧頓問我:“一對男女,從認識到結婚,最快的速度是多少?”

我迷迷糊糊地望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

小鷹替我解了圍,說:“這個嘛,我來替你算算……就是這麽個時間,從兩人認識開始,再發請帖請親戚朋友來酒店喝酒,然後是打電話到酒店訂酒席和酒店操辦酒席的時間……估計最快嘛,也就是兩三個小時吧……”

盧頓點了點頭,然後又說:“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我不耐煩了,大聲地吼了一句:“喂!你到底想說什麽?”

小鷹說:“比你們快的多著呢!現代社會反正結婚自由,離婚也自由!”

盧頓狠狠地擊了小鷹一拳說:“呸!呸!呸!你這烏鴉嘴說些什麽呀?我和陸玉是絕對不會離婚的!”

小鷹連忙舉手投降,說:“好好好,算我放屁,好不好?”

我拉了盧頓一下,說:“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覺得幸福嗎?”

“幸福!”

“那就好,其他你什麽也別想……”

很快就到了舉行婚禮的日子,這些天,我們兄弟仨忙這忙那……

裝修布置好洞房,打電話通知親友,到酒店預訂酒席,然後是買家俱,買衣服,拍照,忙得不亦樂乎。

但我的心裏踏實,因為這畢竟是我們兄弟仨中第一個人組成家庭。

婚禮在愛情集訓營的廢墟上舉行,盧頓和陸玉都說,如果沒有愛情集訓營,就沒有他們的今天。

這話說得一點不假,當初,我躊躇滿誌,開辦這家愛情公司,曾經多麽紅紅火火,可真正步入婚姻殿堂的就這麽一對男女,而他們的婚禮還恰恰是在焚毀了的愛情廢墟上舉行的,這不能不說是一個莫大的嘲笑和諷刺……

這是一個雨後初晴的好天氣,我默默地佇立在清晨的滿是鮮花的芬芳裏,看著太陽冉冉的,一點一點地從東方升起,心中很安詳很安詳。

龐大的車隊緩緩地開了過來,新郎牽著新娘的手,踏著臨時鋪就的紅地毯,跨過大火燒殘後倒蹋的殘垣斷牆,來到一塊平整的空地上。

我的心一陣發緊,這裏是愛情集訓營的高級營區:最最玄妙的愛情體驗區——“天上人間”體驗館。

可是眨眼間,一切都煙飛灰滅,金碧輝煌的大廳不見了,隻剩下幾根沒倒的石柱向人們訴說昔日的輝煌……

音樂響起來了,是我最為熟悉的婚禮進行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夫妻倆交換戒指!”

小鷹大聲地叫喊著,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這裏舉行結婚司禮儀式,他媽的,也居然來了個中西合璧。

望著這對沉浸在幸福中的新人,我不由得濫然淚下,腦子裏象電影裏的快鏡頭一般,不停地在切換……

一會兒是“貴妃醉酒”,一會兒是什麽“嫦娥奔月”,一會兒是“梁祝化蝶”,這些都是我親自設計製作的軟件,以前學員或遊客到了這裏,隻要根據軟件的程序提示,便可以隨心所欲的與自己想象中的美女YY一番,去體驗體驗和古代美人纏纏綿綿的滋味……

“我們走吧……”

不知什麽時候,小鷹到了我身邊,拉了我一下。

我從沉痛的回憶中醒了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婚禮早已舉行完了,車隊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幾輛大鏟車轟隆隆地開了過來,開始清理廢墟上的殘垣斷梁。

我猛然記起這塊地皮已經買給了一家園林公司,不要多久,這裏又將會是一片蔥蘢,一片芬芳……

我點了點頭,跟著小鷹回到了車裏,心裏得到了些許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