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探陰山

一路上,我和二叔商量著對策。

已經確認了是沈先生從中作梗,導致周娜娜去世。有劉彪的遺言為證,花姐也可以作證人,這便能把案子坐實了。

不過我們不知道沈先生的這種行為是否算是故意殺人。因為他隻是切斷了骨髓捐獻的渠道,並沒有真正實施殺害的行為。

我本來準備給大哥打個電話,谘詢一下,結果被二叔給阻止了,說是不能再讓我大哥知道更多的信息了,一旦讓他知道這裏有命案發生,鐵定會親自殺到瀨州來。他一介入,我倆就得被束之高閣。從周慧那撈錢的事也得泡湯。

二叔打電話找了個律師,編了個類似的故事來谘詢。結果律師告知說沈先生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故意殺人,因為放任其死亡也是一種殺害。但是,劉彪臨死前的遺言卻不能作為證據。因為他死前所說的話根本就沒有構成一個完整的事實,算不上清晰合理的陳述,更沒有指明沈先生做了什麽。所以,就現有的證據而言,我們無法從法律上對沈先生造成任何打擊。

我一聽頭都大了,感情這一趟算是白跑了。

二叔說:“正規渠道扳不倒他,咱們就用非常手段。”

我問他怎麽做,他說:“咱們手裏可是有一件大殺器,隻要一出手,必定是所向披靡。”

我問他:“咱們有什麽大殺器?”

二叔咧著嘴笑:“周娜娜,周娜娜可是在咱們手裏。”

周娜娜?二叔的意思應該是小瑩。我問他有什麽計劃,他竟然搖頭晃腦唱起一段戲來:“扶大宋錦華夷赤心肝膽,為黎民無一日心不愁煩。都隻為那柳金蟬屈死可慘,錯判了顏查散年幼兒男。我且到望鄉台親自查看,又隻見小鬼卒大鬼判,押定了屈死的亡魂項戴鐵鏈,悲慘慘慘悲悲,陰風繞吹得我透骨寒。正南方一陣明一陣黑暗,望開封那就是自己的家園。牙**睡定了無私鐵麵,王朝馬漢睡臥在兩邊。”

這一曲唱的是韻味十足,隻叫我讚歎連連,沒想到二叔竟然也會唱戲,我問他:“你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二叔得意道:“探陰山。”

“聽起來蠻有意思的。還大鬼小鬼的。這地府裏不都是牛頭馬麵麽,怎麽就變成王朝馬漢了?”

二叔道:“這段唱詞講的是包拯包青天日審陽夜審陰的故事。包拯能靠此法,扳倒了郭淮。咱們自然也能以此法扳倒了沈先生。嘿嘿,想想就妙不可言。”

包青天我自然是看過的,我問他:“你是要擺個龍門陣,讓小瑩和沈先生對簿公堂?”

二叔哈哈大笑:“首先,得搞定了周慧。”

回了瀨縣家中,小瑩早就翹首以盼,我們把劉彪的事兒一講,小瑩氣憤不已:“這個沈先生也太可惡了,他害死了娜娜,也間接害死了劉彪,他真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二叔接了個電話,應承了幾句,掛了電話,對小瑩道:“隻怕他還要害死周慧。”

小瑩很激動:“他還要害死周慧?不行,周老師人那麽好,決不能讓他給害了。”

我問二叔:“你是又得到什麽消息了麽?”

“那架鋼琴的來曆,荊家的人幫咱們查清楚了。”二叔冷哼了兩聲,說道,“在歐洲的黑市上可是個很有名的東西呢。”

“怎麽說?”

二叔道:“資料得待會兒才能發過來,荊家人稍微講了一下,說那是架受詛咒的鋼琴。曆代的使用者都會在半年之內患上絕症,最終不治身亡。之後鋼琴便被人封鎖了起來,隻作為收藏品四處轉賣,是不允許人彈奏的。最近的一次交易,便是沈先生花了一百八十萬美金,把它買了下來,運回了中國。”

小瑩聽了極為害怕,問道:“周慧老師也彈過那鋼琴的,她不會也得什麽絕症吧。”

二叔安慰她說:“沒事,你不用擔心。據我所知,沈先生一直在避免周慧觸碰那架鋼琴。在娜娜生病後,他就立刻把鋼琴給運走了,直到他和周慧結婚,取得合法的繼承權後,才把鋼琴又運了回來。哼哼,其心可誅啊。可惜的是,直到周娜娜去世之後,周慧才彈了那架鋼琴。而那個時候,鋼琴已經誕生了思念體。性質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思念體絕不會傷害其使用者的,畢竟兩者要發生共情,才能產生效果。”

二叔摸出個筆記本邊寫邊說:“看來思念體可以通過咒殺術殺夠足夠的人之後,通過積累陰氣而誕生。這都是經驗呐,得記錄下來。”

我問他:“咒殺術是什麽?”

二叔道:“就是古代的厭勝之術。那種做個小人拿針紮來害人的邪術。在百家的管轄之下是完全禁止的,就是在民間都是不允許的,一旦發現有人使用厭勝之術,是要誅九族的。所以這門邪術早就失傳了。不過在西方十分盛行,幾乎得到了極致的發展,那邊甚至用咒殺術來除魔。”

我聽得新奇,小瑩也是一臉的希冀,她問道:“你們所講的東西都好神奇啊,可不可以教教我?”

二叔搖頭:“我們這些陰陽客受到五弊三缺的禁錮,很多事是做不得的。你作為我們的外門助手最好,指哪打哪,全不知情,這樣你得來的錢就是幹淨的。就能安心花。便如這次利用陰貨來賺周慧的錢,原先你是不知情的,所以我可以許諾你房屋。但是現在你已經之情,這次賺來的錢,分給你的報酬,就是鬼來財。這錢就留不得,得揮霍出去。不然就會鰥寡孤獨殘。”

“啊?”小瑩張大了嘴巴,一臉愕然,“這也太恐怖了吧?那得多久把錢花出去?”

二叔道:“越快越好,而且盡量不要購買不動產。”

小瑩一臉費解:“那……那你們賺錢有什麽用啊?隻能吃喝玩樂?貪圖一時的享樂?這麽活,你們的未來根本就沒有保障啊。”

二叔聳聳肩:“陰陽客本來就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所以,以後你跟著我們別多問,隻管做事就行。賺點小錢,夠你活的美滋滋的。迷迷糊糊,得過且過,凡事不糾根。須知難得糊塗。”

小瑩點點頭,應了下來,但表情略帶嫌棄,剛才那股興奮勁兒完全沒有了。

話已經捅破了,在周慧這件事上,二叔就沒了顧忌,跟她商議今晚和周慧見麵的事。我們一直談論到天黑才把計劃完整的製定下來。小瑩初次參與計劃的製定,很興奮,揮舞著小拳頭躍躍欲試。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胡律師的電話,我接通之後,他和我客套一番,然後用略帶威脅的口吻道:“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現在好牌在我們手裏……”

我又點無語,接著他的話說:“你想怎麽打就怎麽打唄?”

他哼哼兩聲說:“算你識相。”

我說:“你到底有什麽事兒,能不能直說?”

胡律師道:“今晚周慧去見女兒最後一麵,她會帶點小報酬給你們,你們就婉拒了吧。明天我給你帶五十萬酬勞。”

我心說,這又是要玩什麽幺蛾子?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就老老實實的應承下了。

給二叔一說,二叔嘿嘿直笑:“隻怕周慧要給咱們的小報酬,是個大數目呀,讓沈先生心疼了。”

我說:“這家夥也忒不是東西了,錢都是周慧賺的,卻把持在他手裏。現在周慧想給點酬謝,他還不願意了。還有這個胡律師,簡直是狗仗人勢。”

二叔道:“都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到了十一點,周慧照常前來。進了客廳,周慧從包裏摸出一張銀行卡來,擺在桌子上,說道:“道長一直這麽幫我,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錢財雖然是俗物,但這也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密碼是六個七,還望道長笑納。”

二叔盯著桌上的銀行卡看,一雙眼珠子幾欲把桌板給看破了,興許是好不容易才忍下來,連連喘了兩口粗氣,才回答道:“施主不必客氣,錢財乃身外之物,與我無用,施主還是收回去吧。”計劃裏,現在還不是要錢的時候。

我在一旁咬著舌頭憋笑,實在是二叔的架子端得太違心,他桌子下的腿都開始顫抖了起來。其實我很想聽二叔問一句:“這裏麵是多少錢?”可如果他問出這句話,隻怕那高手寂寞的風範瞬間就會**然無存。我也隻能忍著好奇,看周慧把那張卡又收了回去。

喝了一盞茶後,二叔帶了周慧去見女兒。我去總控室做總調度。

就見二叔在屋裏一番做法,拉開了屏障。對麵小瑩早已貼好了麵膜,翹首以盼,一看到周慧,就主動撲了過去,嘴裏叫喚道:“媽!”

這一聲呼喊,隻把周慧給聽呆住了,她下意識伸開雙手和小瑩擁抱,嗚咽地答應:“唉……唉……我的女兒。”一時間,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