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魔音在起

打是肯定打不過,在山下時,他夾著我的脖子走,就像夾一隻小雞仔。我對他的力量深有體會。

見他撲來。

我隻能扭頭跑。

隻跑出兩步,便被他追上了,我後領子被扯了一下,力道極大,胸口的扣子都崩開了。

我失去平衡,仰頭倒地。

這一下摔得我眼冒金星,一張大臉出現在我眼前,幾乎貼上了我的鼻尖。

近距離來看,愈發覺得這廝長得粗獷,整張臉都是方形的,就像台長了毛的電視機。他兩腮的肉如幹枯老樹上的凸起,看起來堅硬又怪異。

他低著頭看我,咧開了嘴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容之中滿是勝券在握的輕蔑。

他一隻手掐住我的脖子,輕鬆將我提起,把我按在了樹上。

他手中的力氣讓我感覺有千斤之重,他粗大的手指深陷入我的下巴之中,我的喉結頂在他的手掌心,他手掌的皮膚粗糙的像撕開皮的生薑。我想咳嗽卻咳不出來,更是無法呼吸。一時間隻感覺生死都被他握在手裏。他隻要稍稍用力就能掐斷我的脖子。缺氧的感覺很快襲來,我的眼前開始發黑,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

這感受相當不好。我簡直想要立刻求饒。

他抽出我手中的槍,驚訝地大笑:“水彈槍?這是小孩子的玩具吧?”

可能是見我情況不妙,他手上的力氣鬆開了些。我大喘著氣,新中憤懣,這他娘的叫什麽事兒,明明是來救人的,現在自己倒像個罪人。

他把我揪起來,將我的雙手反剪在背後,取下領帶,把我的手給反綁了,讓我靠著樹根坐下。

對麵人都站在懸崖邊朝這邊張望,但沒一個人敢過來,有人在喊:“郭凱,你那邊什麽情況,人你抓住沒?”

壯漢回應道:“隻抓到一個,另一個跑了。”

對麵又喊:“到底啥情況,需要報警麽?”

他回道:“一個小朋友,不用勞駕警察了。”

回過話,他蹲在在我眼前,對著我上下打量,似乎是重新將我審視,很好奇地問道:“啥意思啊?拿水彈槍打人?你和周慧有仇?”

我說:“老子在這羊角山上打鳥玩,你管得著麽?”

“打鳥玩?”他嗤笑道,“那你跑什麽?”

“有瘋狗跑來亂咬人,我自然得跑。”我一邊說話,一邊往山下看,二叔竟然一個人跑了?這也太不講義氣了吧。

“怎麽著,還等著你的同夥來救你?”壯漢冷笑著,也瞅向我看著的方向。

我問他:“你是幹什麽呢呀?你和周慧什麽關係?”

壯漢回道:“我跟周慧沒什麽關係,她隻是我老板的雇主而已,我老板,侯姐,你見過的啊。”他從上衣口袋裏抽出一張名片來,展開在我眼前,說道,“方正保安公司,為您的人身安全保駕護航。你也是有錢人,了解一下。”

我心說這保安公司的名起的跟他的臉一個樣。

“感情你就一保安啊,”我也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警察呢。你知道你這是什麽行為麽?老子一沒違法,二沒犯罪,隻是趴在樹上打鳥玩,用的還是水彈槍。你憑什麽把我綁住?你這種行為構成非法拘禁了啊。”

我這麽一說,他皺起了眉頭:“別裝了,願意花兩萬塊錢上山,隻為打鳥?你騙傻子呢?”

他話剛說完,我聽見對麵的鋼琴聲又響起了。

我扭頭去看,卻見周慧又坐在了鋼琴前,竟然又開始彈琴了。這什麽情況?剛才這番鬧騰,我都以為彈琴的這個環節就到此結束了,雖然沒打著那“思念體”,但至少把彈琴這段給攪黃了,也算功德圓滿。

這怎麽又彈上了?

我慌了:“不能讓她彈啊,那鋼琴能害死人的。”

壯漢很詫異看向我。

“你昨天沒聽她彈鋼琴麽?那鋼琴聲能迷惑人心的,會讓人生出厭世情緒的,”我說道,“你是叫郭凱吧?昨天有個酒鬼闖入二樓別墅,打斷了周慧的鋼琴演奏,那人是我二叔,就是剛才和我一起的。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她的演奏。今天來的可都是大明星,要是這些人集體自殺,你們保安公司的名聲可就毀了”

郭凱皺起了眉頭:“你說的是那個隻有一條胳膊的醉鬼?昨天我也在場,就是我把他抓住的。你說周慧的鋼琴能迷惑人?開玩笑吧?要我看你們就是群變態粉絲,把你們交給警局定你個尋釁滋事準沒問題。給你留條後路不報警就夠可以的了,你還在這造謠?人明明是創作出了一首能感人肺腑的好曲子,哪是你三言兩語就妖魔化的?”

我無語:“那你說說,為什麽那麽多人在別墅守著,現場又有那麽多記者,我二叔是怎麽跑上別墅二樓去的?難不成他會飛?還是你們保安公司的人太沒用了?”

郭凱不回話,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對麵的鋼琴聲漸漸大了起來,羊角山的山澗好似個擴音器,那聲音在山澗裏來回傳**。

我說:“有本事,你就去崖前聽,你要是不跳崖,我跟你姓。”

郭凱不信邪,被我一鼓搗,梗著脖子就去了崖邊,竟然真的認真聽了起來。

我離得稍微遠些,不太受影響,我盯著郭凱看。

隻是半分鍾的功夫,他的眼神就迷離了,癡癡地望著對岸,表情越來越沉重,鼻子微微抽從,竟然哽咽了起來。

我怕他出事,就趕緊大聲喊他:“郭凱,你醒醒。”

任憑我叫破了嗓子,他都不吭聲。

就見他哀嚎著,一步一步,緩緩地朝著懸崖走了過去。

我吃了一驚,這小子不會真的跳下去吧?

眼看他就要走到懸崖邊上,我趕緊打了個滾,用腦袋盯著地麵爬了起來,我雙手是被綁在背後的,沒辦法拉他,就跑到他前麵去擋。

誰成想,我剛到了他身前,他滿是淚痕的臉竟突然笑了起來,一掌推在我胸口,我背後就是懸崖,這要是掉下去,我鐵定是粉身碎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斜側裏,一隻手伸了出來,拽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拉了回去。

我一看,來人是二叔,他把我拉上來,解開我手上的領帶,先塞給我兩個棉花團,說道:“把耳朵堵住。”

我照吩咐做了,二叔揮手道:“快走,這兒不能留。”

我扭頭去看郭凱,卻見他仍然是一副笑臉,看著我和二叔,也沒有想跳崖的意思,隻是那麽盯著我倆看。就好像在看一件極為珍惜的寶貝一般。偏偏他的臉頰上還掛著淚珠。

我跟他對視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他的這個笑容十分詭異,就像雕刻在臉上了一般,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朵根。

二叔見我不動腿,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腳,神情十分急切:“發什麽呆呢?趕緊走啊!”耳朵裏塞著棉花,他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晰。

我問他:“咱們走了,對麵的人怎麽辦?”

二叔道:“你還管他們?再不走,咱倆都得交代在這兒。”

我看二叔那神情,就好似天塌了一樣。就很奇怪,我心說我倆都用棉花堵著耳朵,怕什麽。

再看郭凱,這人還是盯著我倆傻笑,明顯是不正常,如果把他丟在這,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候,能救一個是一個吧,我伸手去抓郭凱的胳膊,誰成想,他反手一拽,把我的手給扭到了背後,另一隻手鷹爪般扼住了我的喉嚨,這一扼竟是下了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