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山的那邊

魁梧男人根本就不理會我,直接把錢給了那小和尚,道了聲:“塞功德箱吧。”

小和尚看到錢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有點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魁梧男人,怯生生說道:“師傅說了,功德錢得出自自願,若是被迫的,這功德箱就是害人的了。”

我連連點頭,這妙葉寺的和尚教的不錯,看來那個圓慧大師確實是個心善之人,我剛想接話,魁梧男人卻搶先說道,“當然是出於自願的,”他用胳膊勒緊了我,一臉奸笑。

我心中是惱怒極了,偏偏脖子被勒緊著,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很快大腦就缺氧了,我趕緊點了點頭。他一鬆開我,我立刻咳嗽起來。

魁梧男子衝著小和尚笑道:“你看,他已經點頭了。”說罷,不由分說把錢分成四份,塞進了功德箱。

小和尚看出來我是受了脅迫,目露驚慌之色,但看看魁梧男子,終是不敢多言,隻是把桌上的茶杯衝著我倆推了推。

魁梧男子端起桌上茶杯遞給我:“這位老板,你應該不在乎這點錢吧?本人姓郭,單名一個凱字,老板怎麽稱呼呀?”

我心裏恨得牙癢癢,奈何錢已經投入了功德箱,想拿出來是不可能了,正麵對抗又完全不是對手,我隻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不甘地放了句狠話道:“對,老子不在乎這點錢。姓郭的你等著,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我扭頭就走,他也不攔我。

兩萬塊錢就這麽沒了,我沒臉把這事兒告訴二叔,單說了山路被攔,賄賂無用,上山無望的情況。

二叔也是一籌莫展。按照原計劃,葬禮是在別墅進行的,根本不用考慮進別墅的問題,周慧彈鋼琴會使得大家沉醉其中,那時候堵了耳朵,大搖大擺的進去,用婆娑汁把那思念體壓製住便可。

可現在倒好,葬禮改到這羊角山上,山腳下派人堵著,怎麽都進不去。

正是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年輕人一步三回頭,鬼鬼祟祟的朝我們這邊靠了過來,走近了先衝我笑,然後說道:“這位老板好啊,我叫小六,是這附近的村民,您若是想上山,我有辦法。”

我和二叔都是眼前一亮,我問他:“你有什麽辦法?”

小六搓著手笑,不答話。

我趕緊從褲兜摸了一遝錢塞給他。

小六拿了錢眉開眼笑,點頭哈腰道:“這羊角山是分為東西兩山的,東西兩山僅在山頂的位置相連,遠看就像兩支拱連的羊角,所以才得名羊角山。今天周家的葬禮是在西山山頂舉行,所以他們才封了西山的路。但東山的路沒人攔著。咱們可以從東山上去。”

我一聽,喜道:“你能帶路麽?”

小六道:“當然能帶路,老板這麽闊綽,我必須得服務好了。不過我得提前問一句,二位老板是幹什麽的呀?違法犯罪的咱了不敢幹。”

二叔回答說:“我們是報社記者,來搜集新聞素材的。”

小六緩緩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叫小六上了車,一直開到山東側,棄了車,我和二叔跟著小六上了山,小瑩在車中待命。東側不如西側,沒個正經的山路,我們是一腳石頭一腳泥淌上山的。這山不高,小六說有四百米高,我感覺最多三百米。走了小半個小時,便到了山頂。

臨近羊角山東西兩角相連的位置,一條鐵索橫攔住去路,旁邊豎起一牌子,上麵寫著:“前方路險,易塌方,請勿前行。”

小六從鐵索下鑽過,示意我們跟上,又前行了十多米的距離,停了下來。眼前一片空曠,腳下是萬丈懸崖,已經是無路可走。走到近前,方能看清楚這東西兩山是如何相連的,這簡直是藕斷絲連一般的相連法,最中間的位置僅僅隻有一掌之寬,就跟個獨木橋似的。

我看愣住了,二叔也傻眼了:“這能過去?”

小六道:“不能過呀,那地方就快塌了。”

二叔罵道:“你他媽唬我們呢,不能過你帶我們上山。”

小六說:“二位老板想搜集新聞素材,在這裏就足夠了,不知二位能爬樹麽?”

我說我能,小六就叫我跟他一起爬樹,這山頂有一顆巨大的石榴樹,我跟他爬上了樹梢,他朝著對麵指了過去。

我打眼一瞧,距離我大約五十多米的距離,對麵的山頂上,搭建了一個圓台,圓台之上,五個和尚盤坐著,正在念經,居中和尚身穿袈裟,眉須全白,正是圓慧大師。

台子頂頭位置,擺了祭台,祭台之上供了香案蠟燭。後麵是三三擺放的九張方桌,桌上全是貢品,水果零食燒雞豬頭……擺了有上百盤,每一盤上都插了祭旗,遠遠看去就跟超市裏的貨櫃一般。

祭台後麵是一方水晶棺,側麵閃著黃光,看不到棺內動靜。

與圓台和水晶棺三足鼎立的位置,又設了一方形台案,上麵擺了鋼琴,鋼琴邊上,周慧老師肅穆而立,雙目緊閉,雙手合十,低著腦袋虔誠禱告。

圓台之下,熙熙攘攘,數百號人,分散而立,前排的站的比較整齊,多是低頭禱告。後麵的就都懶懶散散,有些人找了石頭坐著歇息,有些人靠在樹上抽煙。

這些人中有很多熟悉的麵孔,大都是娛樂界名人。我沒看到王小坤的身影。

小六就說:“老板,就趴在這照相,居高臨下,視野清晰,一覽無餘呀。你到對岸都不一定能找到這麽好的拍攝角度。”

我都被氣樂了,單能看見有個屁用,我得吧婆娑汁澆到那鋼琴上去。

我問他:“這路是真的不能過?”

小六指了指天說:“每次下雨,我們都說,羊角尖會塌了,可是每次都沒塌,可即使沒塌,相連的部位也越來越窄了,我估計人從上麵過,鐵定會塌的。”

我無語了,我問他:“這老和尚念經得多長時間?”

小六說:“還得一個小時吧,圓慧大師出了名的認真,說誦經千遍就誦經千遍,少一遍都不行。您要是想聽周惠老師彈鋼琴,那就得一個小時之後了。說了是誦經完畢,才彈的。”

我納悶兒道:“你怎麽知道我是衝著她彈鋼琴來的?”

小六說:“今天來的媒體人多了。網上都傳爆了,昨晚她在家裏彈的那半段曲子,被人捧上天了,說是國內終於出了可以媲美貝多芬的作曲家。媒體們都是衝著這曲子來的。”

我心裏一驚:“他們不會找到這兒來吧?”

我是怕這些媒體跑到這邊山頭,再做個現場直播,那該有多少人受到影響,想想就覺得恐怖。

小六晃晃腦袋,一臉得意:“那不可能,這條路隻有我會走,我做生意最講公道,您絕對是獨一家,明天一登報就是獨版頭條,大殺四方。您出手闊綽,我也不會叫您吃虧。”

這家夥是認定我是小報記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