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蟲兒臉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告訴二叔:“你背上長臉了。”

二叔沒明白過來啥意思,我用手機拍了照片給他看,二叔一看,立刻罵道:“臥槽,哪個王八蛋害我?”

我問他:“這是什麽東西?”

二叔是欲言又止,看他那樣子是既生氣又害怕還很糾結,背卻靠在牆上蹭個不停。

我說:“你再蹭,皮都蹭掉了。”

二叔哭喪著臉道:“找個熨鬥來,用熨鬥燙。”

這房間裏就有熨鬥,我把熨鬥弄熱了,問他:“怎麽個燙法?”

二叔:“全按上去,往那臉上按。”

我說:“你瘋了吧,這東西二百度呢,能把你燙死。”

“被燙死也比癢死強,你快點吧,我受不了了。”

我讓二叔趴在**,折了拖鞋讓他咬住。他背上的那張臉好像知道我要燙他,竟然露出一副驚恐的麵容。

一看它怕了,就知道二叔這法子有戲。我毫不猶豫就把電熨鬥按了上去。

就聽到滋滋啦啦燒肉皮的聲音,熨鬥四周升起嫋嫋白煙,一股肉香撲鼻而來,二叔身子猛地弓了一下,發出嗚嗚嗚的慘叫聲。

鮮血順著二叔的後腰往下流,我突然發現被我按住的怪臉周圍冒出許多小疙瘩來,起起伏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掙紮,緊接著就發出“啪啪”的破裂聲,這疙瘩全都破了,每個疙瘩裏都爬出肥嘟嘟的白色蟲子來,看形狀像是蛆蟲,至少有二十多隻,個個有阿莫西林膠囊那麽大。

這些蟲子從二叔體內鑽出,四散逃跑,有一隻爬到二叔肩膀上,被他一巴掌拍成了爛泥。

就聽二叔咬著牙嘶吼:“把蟲子都弄死,一隻別留。”

我趕緊收了熨鬥,開始除蟲。好在這些蟲子爬的不快,又沒有什麽反抗能力,很快就被我消滅殆盡。

再看二叔的後背,已經是血肉模糊,那張怪臉卻是不見了。

二叔有氣無力地對我講,打120,說罷便昏死過去。

我打了120,救護車來,把我們帶去醫院,二叔被送進了急救室搶救。

直到天亮,人才被推出來,又轉移到ICU。我一問,醫生告訴我說傷口是處理好了,但因為傷勢嚴重,體液損失過多,二叔還處於燒傷休克狀態。必須待在重症監護室進行輸血輸液觀察治療。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問題。

我一聽心就沉了下去,我說這就是個燒傷,怎麽會這麽嚴重。

醫生反問我:“病人最近是不是有厭食的症狀?”

我說沒有啊,吃的比豬還多。

醫生就很納悶,說除了燒傷,病人還有低血糖營養不良以及免疫底下的症狀。

我一聽就沉默了。

二叔背上長出人臉之後,變得臉色蠟黃,像生過一場重病一樣。我估計是他身體裏的蟲子把他的營養給吸走了。我沒法跟醫生說蟲子的事兒。

一直到下午三點,二叔才被推出重症監護室,人醒過來了,但隻能趴著,還在輸液。

醫生離開後,我問他:“你感覺怎麽樣?”

二叔神情很凝重:“咱不能在天州待了,這裏危險,必須得回去。”

我說:“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麽回去?”

二叔道:“你找那個票販子,叫他想辦法。”

我打電話給票販子,高價收買,叫他帶了幾個人來,把二叔抬上了車,還是那輛五菱宏光。這車後麵還挺寬敞,二叔就趴在後麵輸液。

口罩男開著車,我們回了青樹縣。沒敢去市醫院,二叔胳膊的事兒解釋不清楚。最後,去了中醫院。好不容易安排好病房。一切消停。病房隻剩我倆,我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那些蟲子是什麽?”

二叔咬牙切齒說:“中了同行的道了,那蟲子是陰貨的一種,在苗疆被稱作為蠱。”

“蠱?”我愣住了,還有真這東西?

二叔解釋道:“苗疆一帶的陰陽客,擅長將人死之時的陰氣轉移到蛇鼠蟲鳥之上,使這些動物獲得某種奇妙的能力。這些陰陽客就操縱這些動物救人或者害人,這種陰陽客被稱作為養蠱人。我背上那個叫做‘蟲兒臉’,是最常見的蠱蟲之一。這東西就是用來害人的,一旦長了蟲兒臉,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問他:“那到底是誰要害你?”

二叔皺眉:“不知道,這種蠱術防不勝防,咱們昨晚接觸過甚至單單僅是看見過的人,都有可能。”

我想起小女冠的一腳蛇,難不成那一腳蛇也是蠱?

我把幫小女冠抓蛇的事兒講了一遍,二叔很迷惑:“中嶽廟是最古老最正宗的道門之一,那小女冠既然是中嶽廟的傳人,應該不會學這種邪惡蠱術。”旋即他又很憤怒,“但是見了尼姑女冠,鐵定是要倒黴的。”

我問他:“那會不會是百世豪情的人幹的,他們能靠陰貨賺錢,是同道中人呐。”

二叔搖頭:“給你交個底兒,百世豪情是咱自己人啊。你以為那一百八十萬是哪來的?第三場拍賣會,那支會寫詩的筆是我給他們的。”

臥槽,我驚了個呆,你也太雞賊了吧,這種事兒瞞到現在才說?

我問他:“你怎麽得到那支筆的?”

二叔道:“劉迎峰的葬禮是我主持的,我發現那隻筆後,跟劉一墨太太買的。”

我一聽,心裏就有點別扭,我說:“那這事兒你辦的可不地道啊。編造‘羊先生’寫字,來造勢騙錢我不管,可你幹嘛要請劉一墨來當嘉賓呐?這不是故意惡心人家麽?”

二叔說:“不是那麽回事兒,我隻是給了筆,教了他們怎麽用。具體該怎麽拍賣,那是他們姐弟倆策劃的。我也沒想到劉一墨會被請來。後麵你去要筆的時候,我不是還幫了你一把麽?”

我問:“你怎麽幫我了?”

二叔道:“沒我打電話疏通,人家薛瑩海才不會把筆交給你呢。”

他這麽說,我才感覺舒坦些,二叔若是唯利是圖,行事不顧人倫綱常,我就沒法跟他幹。

我問他:“拍了一千萬的東西,到你手裏就剩下一百八十萬了?”

“其中五百萬得捐去山區蓋學校,剩下的錢交了稅,再扣除請嘉賓造勢花的錢。能給咱們分一百八十萬已經夠多了。”二叔道,“有很多陰貨,用途很古怪,就比如劉迎峰死後形成的這支毛筆。就會寫一首詩,落款還有劉迎峰的名字。我是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怎麽把它賣出去。多虧了薛家姐弟倆的策劃。她倆拿一半是應該的。”

我問他:“你是不是喜歡那老板娘薛瑩華呀?”

二叔眉頭一皺,“天涯人怎會被情愛束縛。”話說的很灑脫,眼神卻在閃躲,因為心虛,所以又補充了一句,“況且他是個寡婦。”

我懶得揭穿他,這廝把斷臂偽造成骨折,明顯是顧忌形象,怕被心上人當成殘疾。

話回正題,我說:“思來想去,和你有矛盾的也就是大金鏈和花少了。那個大金鏈根本就是花架子。我估計八成是花少幹的。”

二叔搖頭:“蠱毒傳人從小就得與毒蟲毒蛇為伍,各個都曆經磨難,心性大都沉穩冷靜且低調隱忍。花少的性格不像養蠱人,他手下那鷹鉤鼻倒是有些斤兩,可他是個練外家拳的。養蠱人沒時間把外家拳練到那種境界。”

到最後也沒找出個目標來。

我說:“那這事兒就算了?”

二叔眼睛狠瞪:“怎麽就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百倍償還。”

我:“你都不知道誰出的手。還像喪家之犬一樣逃回青樹縣來。你怎麽百倍償還呢?”

二叔氣的吹胡子瞪眼,叫嚷著說對方最好別再出現,再出現就將他扒皮抽筋剔骨熬髓雲雲。

說白了,還是技不如人。隻能打掉了牙齒往肚裏咽。

到了中午的時候,二叔背上的麻藥消了,傷口開始疼了起來。沒堅持多久,二叔就說:“晚上你去陰陽秦那,幫我買一片腐生葉回來,這傷口太疼了,我受不了。”

我說:“那腐生葉太貴了,一片就得三十萬呢。你就不能忍忍?”

二叔說:“忍個屁啊,咱賺錢幹什麽?不就圖個快活。錢花不出去才有你愁的時候。”

我說行吧。

二叔提醒我:“記得買酒啊,出了陰陽店必須得喝酒的。”

要進陰陽店,除了酒,還需要牛眼淚。我先去找了蔣矬子。他看到我就咧嘴笑,說話忒損:“呦,還活著呀。”

我說:“你死了我都活著。”

他也不氣,問清楚我是來買牛眼淚的,就直接關了店門,還是騎著三輪車一路漂移把我帶到了養牛場,殺了新牛,取了牛眼淚給我。

我特意問他多要了個瓶子來,滴了兩滴牛眼淚進去,這瓶是用來練功的。

買了酒回到福壽街,已經是晚上七點。一看到隔壁的店鋪,起就是心裏一緊。

上次從陰陽店出來的時候,在夢裏答應那個鬼老太要幫她把孫女救離苦海的。一直都沒顧得上。

我伸頭往隔壁店裏瞅,沒看見那個女學生。我心說這事兒還是等二叔出院了,讓他幫我解決吧。

進了店,下地下室。存了一百五十萬進保險箱,剩下三十萬自己提著。又取了狐狸麵具。

返回地上,定了表,我就睡覺了,鬧騰一天,都沒閉眼,實在是困得不行。

一直睡到晚上十一點四十,我醒過來,擦了牛眼淚,戴了狐狸麵具,去了電話亭。

一走近電話亭,我就愣住了,我發現,電話亭裏,已經站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