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要你幫我查脈
坐在長桌首位的女人,體態雍容高雅,她雙手撐在下顎,即使是坐著,也不能減少半分她俯瞰這世界的高傲:“宋媽,把她帶過來。”
被叫做宋媽的保姆應了聲是,推了蔡佳櫻一把,在最後幾個台階時險些歪腳,她緊摳在木質的扶梯上,指尖泛白。
冰涼的凳麵刺的股痛,蔡佳櫻低頭,四處轉移亂瞟,好分散對長桌上食物的注意力。
“穎馨呢?”柏洋子挑眉,翹著蘭花指扶著湯匙,瓷杯裏的湯麵攪開一層層的水花。
吞咽一口唾沫,蔡佳櫻目光如同膠水,粘在女人的手上,眸光沉沉,眼中閃過一縷不解。
這湯很好喝吧,為什麽不喝呢?
“回夫人,二小姐說,她不想跟大小姐同桌吃飯。”屏息回話後,宋媽恭敬後退回原位,半分不敢逾越。
揮了揮手,柏洋子麵色沒有任何的不滿,看著對麵的蔡佳櫻,涼薄的唇角微勾:“佳櫻,餓壞了吧?”
每日送進房間裏的,隻是一碗充斥臊意的羊湯,而如今擺放在眼前,有散發熱氣的烤乳豬,還有冒騰氣泡的水晶火鍋,葷然的味道撲麵而來,充滿著飽滿的香甜。
肚子咕嚕咕嚕的一聲聲摧毀了所有的昨晚,蔡佳櫻憋紅著臉,緊掐大腿,拚命地想將目光從桌上移下來。
柏洋子冷笑,搖曳著手中的紅酒,“吃吧,孩子。”
“可以嗎?”語氣怯弱,夾雜著畏懼,蔡佳櫻輕舔幹裂的嘴皮。
沒有人回答她,長桌上的食物香氣彌散更開,柏洋子微笑。
目光堅定,似乎橫下了心,蔡佳櫻扣住烤乳豬的豬蹄,塞入唇中,油膩的腥味擠開喉嚨口,拽動著裏麵的腸胃。
她像是失去了安靜,化身成了野獸,雙手捧著油膩的食物,像丟了尊嚴的囚徒……
“和你母親當年真像。”像是稱讚,紅色的酒液順著杯口,流入柏洋子的唇口,優雅高貴。
胸口堵噎,憋紅了眼,蔡佳櫻沒有停下,速度更快了,隻有自己知道,所有的食物入了口中,如數變了味。
傭人們交頭接耳,私下壓抑著憋緊促的嘲笑。
柏洋子滿意地眯了眯眼,神情享受,手中的高腳杯搖晃的弧度又悠悠幾分。
站在身後的宋媽鼻中冷哼,忽地想起什麽,眸光閃爍,低頭湊在了夫人的耳邊,密布皺褶的唇口開開合合。
“什麽?”聽完後,柏洋子手中的高腳杯重擲在桌麵,聲線拔高:“你讓我怎麽跟誌文交代?”
看了一眼依舊大塊朵姬的蔡佳櫻,柏洋子眼底閃過陰鷙,這個孩子本來就是用來壓住蔡誌文的籌碼。
如果等他回來,發現出了這檔子事……
柏洋子不敢繼續想下去,扶著長桌邊緣,神情恍惚,胸口起伏不定。
這不是好事情?為什麽夫人會緊張成這樣?宋媽眸底暗沉,再次附耳上去解釋。
陰沉的臉上,被笑容取而代之,柏洋子指尖輕敲在桌麵,似在思索:“依你的意思來看,誰來當這個證人比較好?”
“老奴看著,這紀家的小子還挺不錯的。”
脊背覆上冰涼,密密麻麻的麻意爬上肌膚,蔡佳櫻放下手中的雞骨頭,油膩的手指讓她感覺,這是一種罪惡。
宋媽把她重新丟進雜貨間,門上重新落下重重的鐵鎖。
指縫間還有腥味,提醒著自己剛才是多麽的狼狽不堪,蔡佳櫻懷抱著膝彎,失聲痛苦。
懸掛在脖間上的懷表打開,飽滿的淚珠滾動在玻璃表麵,模糊了懷表裏的照片,蔡佳櫻低喃:“對不起,媽媽。”
而樓下長廳,桌上的食物渾然撤下,擺上著一綹兒接著一綹兒的茶盞,嫋嫋熱氣散布空中。
大門開了。
沉重緩慢的腳步聲,沉穩有致,男人解開襯衫紐扣,貂皮大衣隨手摔在一旁傭人懷裏。
“我竟不知柏伯母竟然會私約我喝茶。”男人快步坐進沙發,扣過茶杯,任由茶香湧入鼻口:“進口美人舌,花了挺大的手筆。”
傳言美人舌,是異域美女攀茶樹,用舌尖,一根根,一葉葉,將每一片茶葉采下。
“真是個識貨的。”柏洋子單手撫在額角,撐在椅子扶手上,妖嬈體態:“不花點手筆,怎麽能把你給請過來?”
輕啜一口,了然失了興趣,這美人舌不過如此。
訕訕地放下茶杯,紀敏成雙手搭在身後的椅背,微抬下顎:“快說目的吧,伯母,我還有好幾場手術等著我去做呢。”
“喊你來,你難道還不知道原因?”抿唇微笑,柏洋子的雙眉揚高幾個弧度。
一下沒一下地敲擊在軟皮沙發上,紀敏成驚呼:“是因為大小姐?藥少了直接找我取……”
“不是。”打斷了他的話,伯洋子眼底閃過堅決之色:“我要你幫我查脈。”
“什麽脈?”俊秀的眉毛緊擰,紀敏成不明白。
“是否還是處子。”
幸好這時沒有喝茶水,不然紀敏成一定會噴笑,而此時也是忍不住,手背始終按不下唇角:“伯母,你開玩笑?我一個人大男人怎麽給你查?”
“敏成。”長歎了一口氣,伯洋子眼底眸光閃爍,“這孩子身世可憐,我也是擔心她的身子,這才拜托你的。”
“不查。”直接拒絕,不留任何餘地,紀敏成敲了敲手背上的腕表,沉言:“到點了。”
男人忽地從沙發中抽身而起,人方一轉身,便聽柏洋子繼續拋出誘餌。
“那敏成想私約李暮南教授聊聊嗎?”
李暮南當下市醫院頂級醫生,曾經一個身患重病的患者,在他即將就要離開人世時,便被李暮南救活,起死回生的手段被貫上再世華佗的名號,不少海內外子弟想向他請教,可偏偏這人性格怪異,能見真容的少之又少。
這些子弟中,當然包括紀敏成,當初他可是拋出多少錢財去打聽消息,最終也隻是無果。
看著人開始動搖,柏洋子撐著扶手站起來,補充道:“正好他欠我一個人情,靠這個約見還不是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