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權限者

步宴晨一眾人隨著18的引領,沿著一條檢修通道走向山體內部,檢修通道兩邊,豎著八根巨大的鋼管,每一根鋼管都有二三十人合包那麽粗。

鋼管的外壁,有一個機器來回掃描探測,而鋼管在運行的過程中,也發出‘嗡嗡’的聲音。

“這些鋼管是幹什麽的?”

“這是桃源獨立生態係統的核心機構,海水通過這些鋼管形成霧,滋潤島上的生靈。如果這八台設備停止運作,那麽整個生態係統會在7天之內幹枯。”

“原來這些霧是用來保護這座島的。”步宴晨點了點頭,了然道。

宋玉凝跟著步宴晨,神色凝重,問她:“這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東西吧。”

步宴晨點了點頭,說:“我以為我們穿越到了古代,但現在看來,我們是來到了一個誕生於未來的空間。”

她轉頭問虛影:“這個獨立生態係統誕生於什麽時候?”

“公元2059年立項,2068年完成,桃源生態係統已經平穩運行1469年9個月28天,是所有生態係統裏麵,唯一還沒有打破平衡的生態係統。”18介紹這些的時候,看似有些驕傲。

“還有其他的生態係統?”

“有的,但是那些生態係統大多已經隕落了。”

“為什麽?故障了嗎?”

虛影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人口,科技。”

他說18號生態係統的控製者從一開始就主動完全舍棄了現代科技,這是他們這個係統曆經千年依舊存在的最主要原因。而其他生態係統,存在時間最短的,隻有短短數十年,生態係統就不堪重負,最終枯萎。

“這麽說,我們現在在一千年以後?”步宴晨和宋玉凝麵麵相覷。

宋玉凝看著18,問:“十年前有一支隊伍來過這裏,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他們竊取了屬於桃源生態係統的技術,複製了人工智能係統,盜竊了三個檢修機器人,以及許許多多不屬於你們這個時代的技術。”他回答宋玉凝。

“你知道我們來自哪個時代?”步宴晨眉尖一挑。

“我知道。”18沒有再說下去,隻是露出一絲很擬人的苦笑,說這也是最高權限者放他們進來的原因,因為現在這座桃源生態係統,大部分區域已經不在最高權限者的掌控之中。

“是他們?”宋玉凝神色漸冷,她問18要當年那支隊伍所有人的訊息,以及她們進來後究竟做了什麽。步宴晨知道,她是想調查自己母親的死因。

但18搖了搖頭,說最高權限者不讓說。

“最高權限者是一個機器人,還是代指某一個職位,或者隻是比你更高等階的程序?”

“不,她是一個人。”

“一個人?是十年前進來的那些人中的一個?”

18搖了搖頭,說他是所有生態係統的總設計師,一直和係統同在。

“一個活了一千多歲的人?”宋玉凝滿臉不可置信,而阿紮雷則是根本不相信,也無法相信,因為在他們的世界裏,人類的平均壽命隻有五十左右。

隻有步宴晨沉默的看著18,淺笑一聲道:“如果他是一個人的話,不可能一千多年都呆在這座山裏,讓我猜猜,蕭雲霄的二號融合技術,應該也是從你們這偷的吧,可惜他沒有偷完整,或者說,有些技術他理解不了,有些設備他不敢拆。”

18沉默。

其他幾人都看向步宴晨,步宴晨則神情凝重地看著18,看來這個世界紛擾的源頭,就是這座桃源島,就是十年前那支從她這個年代進來的探險隊,隻是步宴晨還有一點弄不明白,那支探險隊是怎麽發現這裏,怎麽進到這裏的。

10年前……會不會和末日戰艦有關係?!步宴晨深深皺起眉頭。

“那些人盜取了這個桃源那麽多技術,最高權限者拿他們沒有辦法嗎?”宋玉凝想了想,想到自己母親身亡的另一種可能,就是被最高權限者暗害。

18搖了搖頭,說他們人多,能運用科技,而且來的時候帶著毀滅性極強的武器,而這個放棄了科技的世界,沒有人能用刀槍擋住子彈大炮,最高權限者也不希望他的人民看到那些東西。

“他們一直在找最高權限者,7年了,他們一直沒有放棄找他。”18說。

“因為要完善他們的奪舍融合技術嗎?”步宴晨已經猜到那個一直在找至高權限者的人是誰了。

“他們找到了嗎?”

18搖了搖頭。

北落師門村,顧北雪把自己的屋子讓了出來,給那些城裏來逃難的人住,而自己則搬進了狹小的,遠離村落的廢舊倉庫,半夜的時候,倉庫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誰呀?老身睡了。”她起身答複道。

外麵的人不說話,倒是讓顧北雪有些緊張,她伸長脖子往窗外看去,想看看外麵來了幾個人,猶豫要不要喊人來的時候,門突然自己開了。

“誰?”顧北雪看著出現在門口的男人,身上披著鬥篷,頭上帶著草帽,看上去像村上的黃二狗,但黃二狗怎麽會夜深人靜跑到她的房間裏來?

“你到底是誰?!”她看不清來人的臉。

“沈沐。”來人簡單介紹了自己的名字,摘下草帽後露出一張俊朗的麵孔。

“我……我沒見過你。”

“我知道。”沈沐說。

顧北雪盯著沈沐看了許久,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平靜地仿佛一方澄淨的天空。

顧北雪嘴角一抽,問他為什麽來找她。

“我不是來找顧北雪的,我是來找最高權限者的。”他淡然的說。

“最高權限者?老身沒聽過。”她撓了撓頭,轉身和衣睡下,雖天氣酷熱,她身子卻是一直顫個不停,她希望這個叫沈沐的男子自己主動離去,但他卻不走。

“這世上,就是好人做不得,十年前那幫外麵進來人出不去,還是老身引他們上祭壇,才發現離開之法,沒想到他們現在又來作亂。”顧北雪冷冷地說道。

“正因為是你引他們上山的,所以他們懷疑了所有人,就是沒有懷疑你。最高權限者為什麽要把他們引到自己秘密的核心之地去呢?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你真的那麽做了,為了不讓科技毀掉你最後的一個世界,你隻能讓他們走,你寧願他們帶走屬於未來的科技去禍害大世界,也要保住你自己開創的這個小世界,我說的對嗎?”沈沐冷冷地對顧北雪說。

顧北雪轉頭看著沈沐,身子不住的顫著,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是來給你選擇的人。”

“什麽選擇?”

“第一個選擇,打開時序之門,暴露時序坐標。”沈沐說。

顧北雪冷冷一笑:“打開時序之門暴露時序坐標?時序局不會放過我!更不會放過我這個世界,直接說第二個選擇吧。”

“第二個選擇,我拔出你腦袋裏的記憶卡,自己破解時序坐標。”說著沈沐抬起手裏黑漆漆的槍。

顧北雪眼神黯淡下去,說是兩個選擇,其實根本沒有給她選擇的餘地,她冷冷地問沈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怎麽理解‘因果’?”

沈沐淡然道:“有因必有果。”

顧北雪聽到他脫口而出的答案,眼睛緩緩地閉上,認命似地呢喃了一句:“果然,你是時序局的人,你是時序幹預師嗎?”

沈沐搖了搖頭。

“總幹預師?抱歉,人老了,總喜歡多說話。”

沈沐依舊搖了搖頭,顧北雪嘴角卻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她抬起渾濁的眼,看向蒼穹,眼中淡淡地溢著恨意,道:“這份因果不該由我們桃源世界來承擔,是末日戰艦穿越時空的時候撞上了我們,而不是我們撞了它。未來科技外溢也不是我們桃源世界主動所為,而是那些人,那些自私,貪婪的野心家,是他們或偷或搶,把這份因果帶到了主時序世界,他們才是因該承擔因果的人!”

“時序局不是講道理的機構。有因必有果,我想你應該知道,不然你不會寧願把那些人引導到祭壇,放他們回主時序,也不願意讓他們繼續留在你們的世界,把外麵的科技展示給你的人民看,因為你的人民看到那些科技,一定忍不住去探索,而這,就是‘因’,一個能導致你的小世界和其他小世界一樣毀滅這個‘果’的‘因’,你為了阻止小世界的因果,卻為大世界種下了極具毀滅性的因果,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嗎?”沈沐沉聲道。

“大世界的因果,已經無法幹預了,沈大人,時序局也不是萬能的,就算毀了我這一個小小的實驗室,也隻不過滅絕了人類生存最後那一線希望而已。”

“龜縮在這小小的世界裏,不敢再去探索科技,真理,如果這就是人類最終的希望,那麽,這希望就讓它湮滅吧。”沈沐的話語不含一絲情感。

他說完,把槍口頂在了顧北雪的太陽穴上,顧北雪臉皮顫了顫,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但旋即她又笑了,眼睛死死地瞪著沈沐,咬著牙對沈沐道:“你身上,也有一份大因果,這份因果,不再我之下!”

“不勞你費心。”

“這份因果,與步宴晨這女子有關!”她帶著滿腔的恨意,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誰告訴你的?”沈沐麵色沉下來,他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瞳孔猛得一縮,感覺到了身後隱藏的危險,他微微轉過頭,看到倉庫的房頂上,出現一個巨型的機械蜘蛛,長著八條帶鉤的腿,身體勾在房梁上。

看到那隻蜘蛛後,沈沐頓時明白了什麽,看向顧北雪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詫異,淡然道:“原來你也加入了永生殿!”

顧北雪一陣獰笑:“沒有我,蕭雲霄怎麽可能自由出入這裏?怎麽可能把這裏當做永生殿的總部,一次次逃脫時序局的追殺?”

“你可知道蕭雲霄的計劃?”

“我知道,但至少會有一百多人活下來,永遠的活下來,我的世界,也永遠地存在下去,你知道嗎,活下來的這一百多人,可能是最後的人類。”顧北雪突然左臂一揮,一道銀光從被子裏激射出來,裹挾著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力度,朝沈沐的太陽穴劃去。

沈沐眼睛微微一眯,在那道銀光離他太陽穴不到三寸距離時,一槍打穿了顧北雪的腦袋,但那個顧北雪,隻是機械身軀。他緩緩放下槍,轉身看向房頂上那隻機械蜘蛛。

“葛士旗,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裏。”他垂著手裏的槍,看向門口。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門外響起一聲“咯咯咯”的輕笑。

“沈沐,我們談談怎麽樣?”一個身穿黑袍的機器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沈沐皺了皺眉,問他:“怎麽談?”

“你要的是桃源島的時序坐標,我有。”

“你要的是什麽?”

“自由。”他說著,打開自己的‘胸腔’,露出藏在胸腔透明容器和溶液裏自己的腦子,而那個腦子上,被人安裝了一塊芯片,沈沐稍一想,便知道這塊芯片是誰裝在他腦子上的,蕭雲霄。

蕭雲霄用這塊芯片給葛士旗下了限製,對葛士旗而言,那是一種禁錮,把他的思維和記憶,禁錮在脆弱的大腦中,讓他保持一種‘人性’。

“你要把你的思維和記憶數字化?”

“我要成為真正的機器人。”他點了點頭,對沈沐說:“這個交易對你我都有好處,如果沒有時序坐標,時序局根本找不到這裏,沒有援軍,你以為你一個人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你憑一個人,能阻止蕭雲霄的計劃嗎?能幹預這大世界的因果嗎?”

沈沐搖了搖頭,說不能。

“你知道蕭雲霄為了這次的計劃,做了怎麽樣的準備嗎?而你一旦落入他手裏,你覺得你會有好的下場嗎?”

沈沐點了點頭,說知道。

“那就好辦,我隻要你一樣東西,我就把桃源島的時序坐標給你,並且你將得到我的承諾,在時序局援軍到來的時候,我和我控製的機器人不會阻止你們抓捕蕭雲霄。”他說著,拿出一張栩栩如生的人皮麵具套在自己的臉上。

而那張臉,就是沈沐的臉。

“你要我的身份標識器和生物信息,頂替我坐上時序局的救援船?”沈沐沉聲道。

“你真聰明!”

“把時序局引來,剿滅永生殿,然後你用我的身份逃出升天,從今以後不再受永生殿的鉗製,真是個完美的計劃呢。”沈沐慘然一笑,他輸了,不,應該說他和蕭雲霄都輸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沈沐不得不和葛士旗做這個交易,因為正如他所說,如果沒有時序坐標,時序局無法找到這座島,因為這座島存在於很遙遠的未來,沒有具體坐標的話找這座島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也是永生殿存在那麽久,都沒有被時序局剿滅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我同意,但我要先驗證坐標。”沈沐從身後拿出一個手機大小的儀器。對葛士旗道。

葛士旗點了點頭,報出了一連串數字。沈沐取下大拇指上的扳指,用那道扳指上紅色的光芒向儀器驗證身份,然後把那串數字輸入儀器,儀器馬上有了回音,來自時序局總部。

“坐標正確,已經搜索到桃源獨立生態係統試驗室18號,救援飛機3小時後到達,請前往指定地點等待。”

而此時,葛士旗看著沈沐手中那個扳指,眼中滿是狂熱,他知道那個東西就是沈沐的身份標識器!

“把它給我。”葛士旗向沈沐伸出手。

沈沐看了他一眼,一臉不甘的把扳指扔給葛士旗,葛士旗拿到扳指後正準備掃描扳指的真假,沒想到扳指突然炸裂開來,“哄”的一聲,把還沒關上‘胸腔’門的葛士旗的盛放自己腦子的玻璃皿給炸裂了,裏麵的培養液流了一地,葛士旗想用手去接,去堵,但機械的手怎麽可能堵得住玻璃的裂縫?

“啊!殺了他!殺了沈沐!”他給自己控製的機械下達了最後的指令。而沈沐在把扳指扔給他這個動作完成之後,已經從倉庫的側窗跳了出去,對著外麵守著的兩台機器人,抬手就是兩槍,然後也不管有沒有打中,身子一側往反方向逃去。

兩個機器人並從倉庫裏追出來的蜘蛛型機器人瘋狂朝沈沐追去。

倉庫裏,葛士旗感受著浸潤腦組織的培養液緩緩流逝,用最惡毒的詛咒咒罵這沈沐,在生命消失的最後一刻,他又覺得好笑。

“沈沐,你把我殺了,是你最愚蠢的決定,我的身上,可是有著不弱於你,不弱於這個桃源世界的因果呢,哈哈哈,我死了,再沒有人能鉗製AIMEI,以她對你們人類的敵意,我倒要看看,你們終究會有怎麽樣的下場!三年,三年以後,因果報應!”他腦子裏,這個念頭瘋狂的旋轉著。

然而他還沒有死透的時候,一雙腳出現在了他‘屍體’邊上。

桃源山體內實驗室。

蕭雲霄站在一塊巨大的玻璃前,麵對一百多位來自世界各地的政要巨賈,向他們展示自己從山下抓來的村民和城民,他們被剝光了衣服,用鐵鏈拴在十字架上,三百六十度旋轉著給那些人展示他們身上的每一處細節。

“恭喜司馬會長選到一位健美先生,這肌肉含量比的上我早上吃的牛排了。”

“柳兄這位女子選得也是震撼,腰圍三尺八,頭圍也是三尺八,要不是我今天早上吃了豬扒,都不知道怎麽形容劉兄你的眼光。”

“朱妹妹你怎麽選了條狗?”

“我以為我選了個八歲小孩已經算眼光獨到,沒想到各位儀表堂堂,身居高位,竟然一個比一個劍走偏鋒,沒想到我張某一身賤氣,竟然輸在無恥二字上,不得不感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一群黑衣老頭站在玻璃幕牆前欣賞著自己選擇的本體,因為這次選的是實驗體,也就是說他們把意識拷貝出來,植入實驗體內,取代他們原本的意識,試驗成功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會有一個保留他們所有記憶和意識的第二人。

那些老家夥為了不讓自己的實驗體被人利用,有些幹脆選了動物。當然也有些人選了人,這種人大多是特別老的,因為他們對死亡的恐懼已經時刻盤旋在他們頭頂了。

他們必須嚴肅認真的確認二號融合試驗的真實性。

此時步宴晨她們幾人已經被引導到靠近展台的設備平台上,在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們被抓來的百來位城民在玻璃幕牆後麵展覽。阿紮雷看著這一幕,眼眶裏血絲暴起,低聲呢喃一句:“畜生!”

而他下麵一個人指著展台裏的一個小男孩,對宋玉凝說:“他就是宋世奇!”

“是他?”宋玉凝緊緊的握了握拳頭。

“他們在幹什麽?”步宴晨問18。

“他們是二號融合的實驗體。”18對她們說,然後這道虛影緩緩淡化。不遠處走出一個看上去七八歲左右的小女孩,女孩穿著島上居民的服飾,臉上掛著和年齡不相符合的凝重表情,眼神透著銳利,直視步宴晨。

“是島民的孩子。”阿紮雷看向那個女孩。

“不,是最高權限者。”步宴晨深深地看了那個女孩一眼,女孩單獨向她招了招手,步宴晨眉頭一皺,讓其他人等在這裏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則走向那個女孩。

雖然那個女孩看上去人畜無害,但不知道為什麽,走向她的時候步宴晨感覺到有種很危險的感覺在她心口縈繞。

而女孩見她走過來,便轉身往一個黑漆漆的通道裏走去,步宴晨也跟了上去,阿紮雷不放心步宴晨,見她轉進那個通道後也馬上跟了過去。

步宴晨跟著小女孩來到一個控製室,控製室裏麵有三排鑲嵌著各種儀器的櫃子,每個儀器上都貼著命名牌。

她指著那些櫃子對步宴晨說:“這是這個控製室,是手動控製整個桃源島維持係統的後備控製室,隻要經過8個步驟的操作,就能關閉桃源島的循環機組,桃源島的氧氣含量會在40分鍾降低,兩小時後,島上所有的生物都會處於缺氧狀態。”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步宴晨問她。

小女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帶著莫名的疲憊和很沉重的執念,她告訴步宴晨,她就是顧北雪,也是這個世界的最高權限者。

“我不會讓這個島毀在別人的手裏,我要親自終結她。”她微微一陣歎息,說著,動手開始手動輸入停止程序,步宴晨這才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急忙去阻止她,可是沒想到她早就已經完成了前麵七個步驟,輸入停止程序後,她輕輕按下按鈕,隻聽遙遠的山底深處傳來一聲“轟”的巨響,整個山體都震動了一下。

“你真的把循環係統關掉了?”步宴晨抓著顧北雪的領口,讓她重新啟動這個設備,她眼神迷離的看向追著步宴晨而來的阿紮雷,露出一絲笑容,說:“阿紮雷,讓你的兄弟回去陪陪家人吧。”

阿紮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步宴晨。

“這個世界,快要毀滅了。”顧北雪有些虛弱地對阿紮雷和步宴晨說,而這時其他人也趕了過來,聽到顧北雪說這個世界要毀滅,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說的是真的,她就是顧北雪,也是最高權限者,她剛才關閉了這個世界的循環係統,馬上這個世界就會缺氧,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死!”步宴晨證實了顧北雪的說法。

阿紮雷身子顫了顫,神色陰沉地走到她的身邊,忍著無以複加的憤怒,質問她:“你真的是顧北雪?”

“是。”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山下的,不是你的親人朋友嗎?難道這座島,不是你的家嗎?!”他不甘地怒吼著,雙目被憤怒染紅。

“沒有人,比我更愛這個島。可惜,這個島沾染了太大的因果,所有人都在覬覦這座島,沒有人能夠依靠,沒有人值得依靠。”顧北雪淡然地閉上眼睛,她似乎想通了什麽。

“把機器重新開起來。”阿紮雷冷冷地對她道。

顧北雪看向步宴晨,她側過頭,露出左耳後麵一道很淺的疤,然後對她說:“想要這個島上的人活嗎?”

步宴晨點了點頭。

“我的腦子裏有一塊芯片,儲存了我所有的記憶和意識,你讓18帶你去手術室找一個叫歐若陽的醫生,讓他把芯片植入你的腦子裏。到時,你就可以重新開啟循環係統,拯救桃源島上所有的人,你記住,必須是你,否則這個桃源世界,以及裏麵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內,都會為我陪葬。”顧北雪看著步宴晨說,這句話她說得很大聲。

步宴晨一愣,眼神森冷下來,問道:“把你腦子裏的芯片植入我的腦子?是二號融合吧,你要奪我的軀體?!”

顧北雪淺淺一笑,點頭說是,阿紮雷就在步宴晨身邊,他聽到後,皺起了眉頭。

“為什麽?”

顧北雪看著步宴晨脖子上掛著的身份標識器的項鏈,輕聲在步宴晨的耳邊說:“因為隻有你能出去,你身上有大因果,時序局會讓你走!”

“什麽因果?”

“你擁有我的記憶後,便會知曉一切。”

步宴晨還想問問清楚,顧北雪卻突然睜大了眼睛,整個人一僵,倒在地上掙紮一番後死去。阿紮雷忙上前查看,卻看到顧北雪手中捏著一根毒刺,他看了一眼就發現這是一根劇毒王蜂的毒刺,毒腺沒有摘掉,刺入身體後隻需幾秒鍾,就會毒發身亡,神仙難救。

“她死了。”阿紮雷轉頭看向步宴晨,眼神凝重。而宋玉凝則看向那排儀器上的屏幕,上麵有一個氧氣含量指標,精確到小數點後8位,而這個指標的數值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掉。

“她說的可能是真的,我們得重啟循環設備。”宋玉凝正色道。

步宴晨看了一眼設備的結構,根本看不懂,何況開機應該和關機一樣需要一串編碼,這串編碼如果步宴晨沒猜錯的話,應該隻有顧北雪的芯片裏有。

“怎麽辦?我們都要死了嗎?整個島上的人都要死?”阿紮雷帶來的人慌張的看向步宴晨和宋玉凝。

宋玉凝神色黯然的點了點頭。

“剛才那個女孩說,讓你找個醫生,然後把她腦子裏的什麽東西,入到你的腦子,就能救大家了是吧?”另一個人看向步宴晨,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他的話音剛落,阿紮雷就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直接把他打暈過去。

“你們現在回去,和家人團聚一下,至於剛才顧北雪說的話,你們不得向其他人透露半句,聽到了嗎。”阿紮雷站在步宴晨的麵前,挺直了身子對手下大喝到。

“大家都快死了,還聽你幹甚,你以為你一個人能打得過我們那麽多人?”說話的人從身後拔出一把短刀,站在阿紮雷麵前和他對峙,阿紮雷冷冷地盯著他,像獅子盯著挑釁的鬣狗。

“阿紮雷,這個女人不是好東西,她給我們島帶來了災難!”

阿紮雷目光移到他身上,目露凶光道:“阿力,我待你不薄,你上我船的時候已經被債主追得走投無路,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橫死街頭。”

“阿紮雷,隻要你不偏袒這個女人,我們還是好兄弟!”

步宴晨看向阿紮雷,她知道阿紮雷一個人不可能對付七個大男人,而且,她也是人,她也需要呼吸氧氣,如果到了時間這個世界真的因缺氧而所有生物死絕,那麽她肯定也會死。

“阿紮雷……”步宴晨本打算勸阿紮雷,阿紮雷卻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佩刀寒光一閃,他高聲叫道:“我數到三,三字落下,還在這裏的人,就不再是我阿紮雷的兄弟!”

“一。”

“二。”

“三!”

一個人都沒走,阿紮雷短促一陣沉默,對麵一人對他道:“阿紮雷,對不起,我們的家人都在山下,而且你的家人也在那裏!”

“我知道啊。”阿紮雷抖肩一笑,對著阿力狠狠揮出一刀,這一刀凶狠絕決,絲毫沒有留手,阿力向後一躲,其他人則朝阿紮雷猛撲過來,嘴裏喊著:“不用留手了!”

阿紮雷一刀砍得阿力連連後退,但其他幾人已經貼身抱住了阿紮雷,特別是有兩個人死死拽住阿紮雷拿刀的手臂,一個人攬著他的腰,握著匕首狠插他的腹部。

“呀!”阿紮雷抬膝一頂,膝蓋頂在暗算他的人胸口,那人被他頂得四肢離地的飄了起來,然後他拿刀的手掙脫兩個人束縛,一刀斬斷了那人的手臂。

他捂著腹部,傷口的血和腸子已經流了出來,而對麵還站著自己六個手下,另一個被他砍斷手的,已經倒在地上痛地滿地爬滾。

“阿紮雷,夠了!我跟他們走。”步宴晨看著阿紮雷的傷勢,知道他支撐不了多久,不想他坐無謂的犧牲,決定跟他們走,就如顧北雪所說,氧氣含量降低到一定程度,她肯定也是要死的。

“不許走。”阿紮雷用自己寬大的背脊擋住步宴晨,他目光森冷,淡然道:“我阿紮雷身經百戰從來沒有怕過。”

“阿紮雷,你做得已經很多了,我已經很感動了,我知道你和他們一樣愛著這個桃源世界,愛著世界裏麵的每一個人,而我……”

“我說過,你不要讓我在你和這個世界做選擇,我不會做選擇,我隻會保護你,因為在我的心裏,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那麽,你就是我阿紮雷的妻子!你是我的妻子,我就必須保護你,哪怕與全世界為敵!我也要保護你,絕不容忍任何人褻瀆你!”

阿紮雷大吼一聲,用刀指著前麵六人,大聲道:“我阿紮雷身經百戰,從沒怕過,來呀!”

“先抓那個女人!”

他麵前一個人向著阿紮雷衝了上去,但此時的阿紮雷已經瘋狂了,他根本沒有和那人交手的欲望,而是渾身散發出一種極其危險的殺氣,宛如降世魔頭一般的殺氣。

“哧!”一聲裂帛一般的聲音過後,衝在第一個的男人脖子直接被他用刀劃開,而他的肩膀也被那人狠狠地斬了一刀,他沒有擋那一刀,而是拚傷換命。

那人的血噴濺在阿紮雷的身上,混合著他自己的血,更讓阿紮雷看上去像從地獄裏麵爬上來的修羅。

“走,跟著我。”阿紮雷帶著步宴晨和宋玉凝往前走,而他麵前還剩下三人則一步一步往後退,在阿紮雷的提醒下,步宴晨和宋玉凝撿起了地上的刀,他們才剛向外麵走一步,就又有人舉著刀向阿紮雷砍了過來,阿紮雷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一個反手刀把那人的頭從肩膀上卸了下來,而這時另一個的刀捅進了阿紮雷的肚子,阿紮雷死死拽住那柄插進他肚子的刀,不讓他拔出來,另一手甩了個刀花,一刀從那人的背往下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