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迷城（一）
“把蓋子推回去，”細微竟然是第一個進來的，深邃的地下管道中並沒有下水道特有的異味，“天氣好了，散步的人都該出來了。”
項陽老老實實地照辦，看著井蓋重新反鎖，“誒……一個小問題，一會兒怎麽出去？”
“長期不通風的地下通道會有發黴的味道，這裏一點也沒有，既然能通風就有出去的地方。”
細微頓了頓又說道，“大不了給廖隊打電話求救嘍。”
“這是什麽地方？”從懸梯上落地的項陽指了指頭頂的井蓋，“下水道還用上鎖？”
“可這裏不是下水道，”細微抓住手電筒照向前方，“這是地下管道走廊，你頭頂這座城市的‘大動脈’。”
“這也太草率了！”項陽看向細微又解釋道，“我是說那井蓋兒的打開方式太草率了，不應該弄個指紋密碼什麽的嗎？”
“誰閑著沒事兒往下水道裏鑽，再說它也防不住有心的人，”細微用手機照向身後，“現在是兩個方向，怎麽走？咱們倆一人一個……”
“我絕對是要跟著你的，我得保護你。”項陽很幹脆地回絕細微的提議，況且兩個人隻有一把手電，手機的光太弱，根本沒辦法預知危險。
“哦。”
細微站在原地揮動起手臂，嵌入在頭頂的防爆光源霎時亮起，借著大麵積的光蹲下來。
地麵上隻有一層薄薄的灰塵，她和項陽的腳印斷斷續續遺留下來，不借助防爆光源卻是注意不到的。
“在看什麽？”項陽驚愕地瞪著頭頂的那盞燈，好半天才想起來關掉手電筒，學著細微的樣子蹲下來。
“腳印。”
“隻有你跟我的。”
“再看看。”
“那個不像是腳印，”項陽指著正前方不到半米的地方，忽然又立刻反駁道，“是鞋套？”
細微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裏拿出一對鞋套，“驗證一下。”
地上的積塵不夠厚，項陽並不能留下像他們找到的鞋套印一樣的痕跡。
“來，背著我試試，”細微叫過來開始跺著腳走路的項陽，“別跺腳，那麽薄的土都讓你帶起來的風刮跑了。”
項陽抱著細微又走了幾步，這下踩出來的痕跡大致相同了，拿出高度捕捉儀把對比痕跡都拍下來。
“這裏隻有一對鞋套痕跡。”
“你剛才抱著我不就隻留下了一對鞋套痕跡，既然是讓簡容完美失蹤，又怎麽能再這裏留下她的痕跡。”
“凶手是計劃好的，會不會是人口拐賣？我看新聞上……”
“警察要靠自己的眼睛去尋找證據。”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
“跟著鞋套痕跡，看看它去哪兒。”
和地麵上的環境不同，地下管廊中隻有電流和氣壓的聲音，這種沒有生命體的環境讓人類的大腦不由自主地進入緊繃狀態，甚至要發出指令，讓自身發出一些聲音來打破這種詭異的空間現象。
“你怎麽知道這樣可以開燈，你來過這裏？”項陽抬起手臂，交叉揮舞著打開下一盞光源燈。
“參與過地下管廊項目。”
“？我不知道原來你還做過項目設計師。”
“不是，我很少脫離本職工作，是另外一起命案。”
“你當警察多久了？”
“隻是顧問，今年是第六年。”
細微忽然停下來，她聞到了一股不該屬於地下管廊的味道。
“怎麽了？”
“蠟燭。”
“什麽？”
“空氣中有蠟燭燃燒的味道。”
“怎麽會！”
還沒等細微再次細聞，一陣微風從她鼻尖拂過，地下管廊的換風係統啟動了，不光帶走了那股異常的蠟燭燃燒味，還吹光了地下本來就不顯眼的浮塵。
“三個壞消息。”
“嗯？”
“蠟燭的味道被風吹走了，地下管廊中有燃氣管道，不確認是不是真的有點燃的蠟燭，你跟我隨時可能因為燃氣泄露死在這裏。
這裏的換風清潔係統真的很厲害，地上的土都被吹走了，剛才追蹤的鞋套痕跡沒有了。
我剛剛才想到地下沒有信號，以及你跟我暫時迷路了。”
細微話音剛落，頭頂的光源燈也滅了，如果沒有特殊的後台指令，這些光源燈隻能保持不到30秒的時間。
“四個壞消息！”
“三個，地下管廊有巡查人員，等他們巡查到這一路段自然就能發現有兩位‘不速之客’，順帶就能把你跟我弄出去。”
“那就原地等著？”
“不，現在才是探險的時候，你就比較沒用了，跟著我走，如果真的有蠟燭在管廊燃燒，肯定還會有味道飄過來。”
“你怎麽確定是真的聞到了蠟燭燃燒的味道，如果是假想錯覺呢？”項陽揮動雙臂喚醒頭頂的光源燈，他也不算是沒用啊，這不是還能幫忙開燈。
“那就驗證看看，反正現在哪兒也去不了。”
管廊中安靜了一會兒，走在前麵開燈的項陽忽然退回到細微身邊。
“你有聽到什麽嗎？”
細微抬起頭，正要嘲笑項陽膽小，看他一臉認真便把調侃的話收起來。
“哪邊？”
項陽衝右邊努努嘴，他們正走到一個叉路口附近。
兩人正說著，一個人影從叉路裏衝出來，撞見細微和項陽，那個人先大吼起來。
“啊！有人！！”
跟在後麵的人一個急刹車停住，甩出別在腰上的橡膠棒，也跟著吼道。
“哪兒呢？哪兒呢？！”
聽這兩人說的話，再看這兩人一臉驚慌，項陽擼起袖子就準備上去來個背摔。
緊要關頭，衝在前麵那人肩膀上的對講機響了，“喂，錢工，李工，你們倆怎麽停下了？事故點在6縱道9橫線附近，我這兒都報警了，趕緊的吧。”
“我們是警察。”
細微趕緊解釋，又搜出項陽的警官證出示給對方看。拿著橡膠甩棍那一位半信半疑地從脖子上摘下來一個牌牌。
“管廊維修處一班長錢大氼，能不能邊走邊說，我們倆趕著去搶修。”
“好，麻煩你們兩位帶路。”
他們說的6縱道9橫線走起來更是吃力，都數不清拐了幾道彎，開了幾道阻斷門才到8橫線附近。
錢大氼停下來，打開一個壁櫃取出四套防護服，“控製室收到儀器警報，說是有天然氣泄露，你們倆要是跟著過去就得把防護服穿上。”
細微擺擺手，“我們就不過去添亂了，您二位趕緊過去搶修，我們在這兒等著。”
“我們為什麽要跟過來？”
“……在哪兒等著都一樣。”
“我渴了。”
細微把斜挎在身上的水杯交給項陽，躡手躡腳地朝著半開的阻斷門摸去，她又聞到了燃燒中蠟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