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麵人
蒙麵人揮汗如雨,揮舞亮晶晶鋒利柳葉刀,沙沙沙剜割雪白飽滿的**,染布匠流暢的扯布聲環繞四周,狹窄房間彌漫著濃重血腥味。覃小竹驚恐瞪大眼睛朝下看,雪白肌膚翻卷,露出鮮豔的肌肉,像一堆凋謝的玫瑰花瓣。她嚇得魂飛魄散,撕心裂肺地失聲尖叫......蒙麵人猛然用力將她一推,鮮血淋漓的身體化為一片樹葉,輕飄飄朝漫無邊際的黑暗深淵墜落。
覃小竹陡然驚醒,醒來發現平安地躺在**。係列凶殺案讓她受驚落魂,與乳腺癌手術的痛苦場景重合,才不斷做惡夢的吧。她翻身摸到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尚早,努力平複心緒,迷迷糊糊睡去。
鄭亦梵躡手躡腳推門進房,把淺睡的覃小竹驚醒了,胸口像敲擊著鼓點,沉重驟激。鄭亦梵拉開燈,倚著床邊坐下,溫婉大手抓著她**圓潤的肩膀,一股暖流傳遍了全身。
夜半驚魂,覃小竹枕著男人結實的腿,貪婪呼吸著馨香體息,享受夢魘之後的依靠和心理安詳。男人手掌如泥鰍順著後背滑下去,引起女人身心陣陣顫栗。胴體本能地屈仰響應,以貼得更緊些,鼻息急驟,輕聲呢喃。男人手指在放療灼傷的疤痕上停頓,這一猶豫觸碰了兩人敏感的神經。鄭亦梵迫不及待地掩飾因傷痕而引起的痛疼和難堪,圓潤手掌滑過渾圓而結實的臀部,將女人摟進寬闊滾燙的胸懷,順勢壓倒在柔軟暖和的寬大**。
麵對男人貪婪的欲望和企圖,覃小竹舒展的胴體瞬間繃緊,刺蝟般蜷縮成一團。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麽對待丈夫,情感上又急切渴望男人的親昵和撫慰,她又對肉體親近懷有莫名的恐懼。這種複雜而微妙的心理折磨著她,心底陡然冒火。為控製狂躁情緒,她像一條受驚的蛇團緊身體。鄭亦梵被她堅決的排斥弄懵了,將她柔軟身子擁入懷中,溫柔耐心地安慰說:不要緊,親愛的。
覃小竹的話像蛇信子一樣冷:你,先出去。
鄭亦梵被熾熱的情欲激勵,雙眼如七月流火。女人手肘朝他肚子一拐,他難受地啊一聲,欲望如汽球炸碎了。
男人的頑強從對女人的企圖中充分表現,猶如手段高超的獵手,費盡心機和手段,耐心地一點一點引誘女人上鉤。此時,鄭亦梵很失落,呼吸著春夢香暖的味道戀戀起身,仍然希望她有所悔悟。她牽著他的手兩情繾綣,夢痕宛在的臉蛋強擠出一絲笑意:等我一會,我整理好你再來。
看到男人失望的表情,她旆心動搖,想讓他留下來,用男人的霸道突破她的羞恥心,親她愛她占有她,以強勁力量突進她同樣渴望愛撫的身體。她直僵僵挺著,恐懼阻止了她發出任何愛的信息。她害怕麵對他的失望,更害怕麵對再一次的情愛失敗。
太恐懼太令人難堪了。
覃小竹想起手術回家後的第一次**,心被劃碎了一般嘩啦啦流血,止不住淚水盈目,流溢著滿滿的心酸。
遠離醫院濃重蘇打水和藥品味道,覃小竹擺脫了死亡夢魘,懷著輕鬆欣慰的心情告別以往,準備開始全新生活。因為生病,她和鄭亦梵的禁欲了幾個月,需要重拾曾經如魚得水的情愛。鄭亦梵急切地渴望肉體**,為此精心營造了良好的氣氛。亦如曾經的相濡以沫,情愛**非常融洽,生活朝期待的美好方向發展。丈夫沒有嫌棄她身體殘缺,她滿心歡悅,信心滿滿。激發了壓抑已久的情欲亢奮,推動愛情小舟朝著浪潮奔騰揚帆。
鄭亦梵享受著女人的溫柔與**,像一位熟練騎手駕輕就熟,騎著烈性馬兒縱情馳騁。他騰雲駕霧衝向山頂,試圖揪緊堅挺結實的**淩空而起,飛向物我兩忘的美麗妙境界。忽然,一隻手滑過她胸口的傷痕,落空了。馳騁飛揚變成馬失前蹄,身體淩空跌落,在草地上翻滾,傷痕累累。
覃小竹意猶未盡,摟緊他輕輕一聲昵喃:親愛的,你怎麽了?鄭亦梵如馬失前蹄的失敗騎手,抹著漣漣熱淚不停地道歉:不,親愛的,我不行。
覃小竹滾燙的心掉入黑暗冰窟,似水柔情瞬時凝結為寒冰,如花綻放的曼妙胴體僵硬攤開,形同一具毫無知覺的僵屍。
誰都不能忽視她身體的殘疾,包括最親近的丈夫。她絕望地想。女人是情感動物,任何微妙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如此冷靜清醒,一張梨花帶雨的臉無助地貼緊他,溫暖他,試圖安撫失敗的騎手,以免給他留下心理陰影,產生感情隔閡。
那一刻,她和他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後來,他們依然相敬如賓,橫亙在肉體交融之間的高山巍然屹立,高入雲天。恐懼殺死了溝通靈與肉神交的青鳥。他們經過艱苦的磨合與努力,勉強能夠**恩愛,更多的是夫妻之間禮儀性的寬容與接納,難以峰回路轉,回不到魚水歡悅、相濡以沫的自由仙境。
唯有相忘於江湖,才能將尷尬的夫妻關係維持下去。
麵對鄭亦梵渴望的眼神,覃小竹輕咬柔和的嘴唇,手指摳緊了被單。鄭亦梵把著門回眸,明亮大眼睛閃爍著憂怨、失望、同情、期待和可憐的神情,還有一絲兒一閃而逝的怒火。奇怪的神情嚴重刺痛了覃小竹,心底泛濫著心酸與傷感。門在兩人痛苦的目光交熾中關上了,無情隔離開兩顆渴望情欲歡愛的心。
他完全有理由憤怒。
覃小竹看著合上的房門,哀傷又愧疚,迅速整理床鋪和衣衫。身體殘疾後的第一次**讓覃小竹省悟,他們之間已經不平等了。她要用被子和衣物掩蓋身體的缺陷,讓殘缺的胴體表麵完美無缺,彌補兩人之間事實上存在的距離與差異。
她扣緊了鬆散睡衣,疏理好零亂柔順的秀長,手指摳了一點胭脂,在鵝蛋型精致臉上抹了一點淡淡的紅,蒼白的臉綻放出嬌美和柔媚。要不要往身上噴灑一點香奈兒,她稍稍猶豫,揚手往絲絨薄被上噴灑了幾滴。
香水有毒,有毒香水能夠營造氳氤的情欲氛圍,獵殺男人情欲膨脹的雄心。香奈兒是他喜歡的氣味,她希望借助香水激起男人欲望又不掩蓋淡雅的體香。
第一次親吻,他用驚訝的語氣說,喜歡她身體散出的香馥氣味。第一次肉體**,他像野狼遇到血腥一般,對她胴體散發出來的溫熱體味有著近乎瘋狂的癡迷。鄭亦梵性格爽朗情感外露又擅長於表達,他很明白無誤地告訴她,她有一種令他心顫的體味,被這種美妙的體味所激勵,他對她和她的肉體產生了一種無法休止的想念與渴望,似乎一旦離開她,像叢林中聞不到氣味的野獸,將在繁茂的幽深叢林中迷失方向。而她,成了他的生活目標與人生方向。她迷戀濃重醇厚的男性體味,吸入鼻息,宛如窖藏多年陳年老酒芬芳,彌久益香。
難道人類的異性相吸,主要是體味吸引麽?難道這就是身體化學反應帶來的所謂美妙愛情麽?對愛情懷著美好憧憬的她,那時候常常幸福地沉思冥想。
他們第一次約會在環境優美的湖畔,當他順著晚風走來,她老遠就能夠聞到他素雅的馨香體味,特殊氣味分子鑽入肺腑,她猶如遭到電擊,身體止不住強烈顫栗。這是她在結束了第一段戀情不久,便能敞開心菲接納他的原因。鄭亦梵善於明確表達感受,他對愛情的娓娓傾訴,對她具有磁性般的吸引力,滿懷**地專注傾聽,卻不好意思道出強烈微妙的心理感受。她把握不定愛情芬芳味道是如何產生的,為什麽對兩具曾經陌生的肉體、兩顆相互隔離的心產生那麽大的吸引魔力。
有一次她帶鄭亦梵參加聚會,閨蜜竟然悄悄咬著她耳根說,鄭亦梵體味太濃,她討厭這種體味。閨蜜要覃小竹認真考慮他們的愛情。
他人棄珠,未必不是自己的寵愛。聽到閨蜜評判,覃小竹優雅付之一笑。查閱資料得知,野獸遇到相悅異類,積極展現雄性的強壯力量美妙動人身姿,釋放芬芳的生理體味。這種體味就是體香,專業稱信息素或外激素。早期人類散居山野,為了繁衍後代,人體內能蘊藏和釋放性香的功能,異性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體香,在於身上的特殊物質給了高於嗅覺的刺激,這種物質叫費洛蒙。費洛蒙產生在男性汗腺、腋下、人中、**甚至足部,女性汗腺、腋下、**、**部,往往隨著汗和皮脂排出。人的鼻梁附近長著一個特殊器官,叫做犁鼻器,它隻接受類似的費洛蒙氣味,而不接受熟悉的春天花香味或公共廁所的味道,科學家也稱為第六感覺。覃小竹把它名為愛情嗅覺。能接受對方的體香,也需要具有相同的費洛蒙。懂得了愛情氣味分子的秘密後,覃小竹慶幸找到了生命中的知己和真愛。在親昵歡愛的特殊時刻,她會刻意保留身體純淨的芬芳體味。
收拾妥當重新躺上床,薄被把上身嚴實地蓋至下巴,下身蓋至腿根處,結實性感的修長美腿祼露在外,雙腿叉開挺直。被子纏繞著潔白碩長的脖子,掩蓋身體缺陷,裝扮成一個完整的人,一個精神上足以與男人平等,肉體上配得上帥哥鄭亦梵的女人。
一個配字在腦海中的出現,引發了配合、**等一係列古怪念頭,軀體被冰水浸襲,陣陣發寒,覃小竹咬緊的嘴唇咧出一個冷笑,唇齒哆嗦,艱難地嘣出一句寒語:好了,進來吧。
鄭亦梵推門進來,麵額上澎湃**如潮水消退,麵對覃小擺出來的**的莊重儀式,失望的神情從眼裏一飄而過,輕輕強笑道:這是男寵鑽進龍床與女皇**嗎?
望著女人忐忑不安又急切渴望的眼睛,鄭亦梵有些不安,生怕傷害女人敏感脆弱的神經,努力表現寬容與大度,溫潤大手從她勻稱光滑的小腿上撫過,引起她一陣緊張顫栗。
鄭亦梵寬容優雅的表情擊傷了女人脆弱的自尊,滿懷期待的情欲像肥皂泡一般破碎。男人的大手撫過膝蓋,她像遭到電擊一般,顫栗的肉體渴望****。但男人似乎變得木訥遲鈍,絲毫沒有讀懂她的身體語言,更沒有像前幾次那麽熱血賁張,提起她結實的性感小腿,撫慰親吻,****漾,熱烈愛撫。他扯過薄被蓋住微張的**下身,蓋得嚴嚴實實,腳尖也蓋上了。仿佛一切與性有關的肢體肌膚都充滿了**,他扮演一個純情男子,拒絕浸漫原始罪惡的東西。
她**充溢的心掉入冰窟。
她多麽渴望與他緊緊貼慰,融合為一體。新的**姿式給她帶來了全新的感受,也產生了意外之喜。手術後,她一直擔心怎麽和男人相處,怎麽履行一個妻子的義務,擔心遭到厭惡和拋棄。換了一種姿式**,捧著男人情欲高漲的紫色英俊臉龐,緊繃的神經慢慢緩放鬆,隨著情欲滿足,覃小竹又慢慢恢複了自信。她想,男人都是情感的雄獅,發泄完了趴在窩裏不動了。
在這個安靜出奇涼爽宜人的夜晚,他並沒有強烈的渴求與衝動,溫柔地靠著她坐下,含情脈脈又寧靜似水,被情欲鼓舞的臉因睡眠不足略顯蒼白。她懊惱又失望,悲哀地想:我讓他失望了,男人對斷臂維納斯的愛情,隻是虛擬的愛情故事,永遠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中出現。
他們尷尬地無言麵對。
窗外幽暗市巷響起一陣淒絕的慘叫,像**的貓扯開喉嚨歇斯底裏嘶叫哀嚎。
她被恐怖淒絕的叫聲嚇住了,驚問:什麽東西,叫得這麽難聽?
鄭亦梵說,沒什麽,屠夫在殺狗。
她身子陣陣發冷,牙齒格格響。
狗肉是南原人最愛,說冬至一碗狗肉,暖身度寒冷冬。民間還保持著冬至吃狗肉的習慣。覃小竹從小在街頭巷尾見慣了屠狗。滿臉橫肉手臂粗壯的狗主人用粗草繩將狗拴在門柱上,手握粗棒走到狗身後,靈敏的狗覺察到即將發生的災難,汪汪淚眼哀傷地看著主人,可憐地搖尾乞求,硬心主人撫摸著狗兒頭顱,待狗兒低下頭的一刹那,沉重棍棒擊碎了狗兒天靈蓋,發出沉悶的破脆聲。狗兒軟綿綿躺倒在地,一息尚存的生命憂怨地望著主人,眼裏撲漱漱流敞痛苦的淚水。忠心耿耿的狗至死都不明白,溫情默默的善主何以變得這麽殘忍和凶狠。狗主人把狗屍用泥巴稻草包裹焚燒,或將狗剝皮,撕扯得嘩嘩響,露出血紅細嫩的肉體,空氣中飄浮著濃重的血腥味,引得附近的狗兒驚慌失措,汪汪狂吠哀悼死去的夥伴。狗主人揮舞棍棒的形象讓覃小竹腦子一個激靈:屍檢所仰臥的那具男屍,是不是也被從後腦擊打昏厥後,被人拖至陰暗花園裏閹割下體,失血死亡?誰有這麽強大的力氣和超凡的功夫呢?
覃小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身手矯健的特種兵前男友。一股寒意從腳一直衝頭頂,渾身顫栗:難道是金戈所為?他從地下冒出來了?
看到她哆嗦,他誤以為她受涼了,給她加了一條薄毯,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溫和地說,睡吧,親愛的。
她用疑問的目光凝視著他。四目相對,他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按下了床頭的電燈開關。他們頓時被一片密不透風的黑暗所掩沒。
你確實好了嗎?
睡吧,親愛的。他沒有正麵回應,富於磁性的男中音溫和醇厚,充滿濃蜜愛意。他飄移如影,躡手躡腳退出房間。房門卷起涼風襲額,覃小竹鼻子一酸,冰冷的淚珠兒滑過臉頰,滾落在暖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