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結合被害的時間和地點等信息,老隊長推測受害者可能就是附近廠子的女工。

京燕公路南段地段較為偏僻,兩側卻有不少廠子,皮鞋廠,布鞋廠,繡品廠,有的廠子彼此挨著,有的相隔一段距離。

在廠子裏工作的多是本鄉鎮或者周邊鄉鎮村子的村民,在這些村民中,絕大部分都是年齡在十八至四十歲的青中年女性。

在我們走出案發現場之後,已經有不少工人騎車經過。

技術人員第一時間衝洗了受害者的照片。

拿到照片的老隊長進行了分組,他和年輕的值班民警小袁一組,我和邱楚義一組,我們以京燕公路為分界,就兩側的廠子進行走訪。

走訪之前,已經有工人知道在京燕公路南側路段旁的廢棄廠房內發現了死人,還是一個被人強奸殺害的女人。

因此,當我和邱楚義走進一家又一家廠子的時候,她們都是三三兩兩地站在遠處,朝著我們這邊指指點點。

至於案件進展,也是在我們這邊出現的。

在我和邱楚義走進那家皮鞋廠的時候,有人認出照片中的女人好像是旁邊惠家毛刷廠的女工。

緊接著,這個說法就在惠家毛刷廠得到了印證。

受害者就是惠家毛刷廠第二車間的副班長韓秀芹,時年四十歲,住在相鄰的楊慶鎮。

當時,確定受害者身份的就是惠家毛刷廠第二車間的班長張海豔。

當得知自己車間的女工被害的時候,張豔海一時難以接受,她說就在三個多小時前,韓秀芹從廠子離開,她算是最後一個見到韓秀芹的人。

邱楚義拿出筆記本,認真記錄。

張海豔表示,她和韓秀芹認識十多年了,也算是老朋友了,她們都是楊慶鎮人,隻是她住在村子裏,韓秀芹住在鎮上。

當年,她們都在一家布鞋廠上班,五年前,又先後來到惠家毛刷廠,她是第二車間第二班的班長,韓秀芹則是副班長。

張海豔還表示,雖然有些強勢,脾氣也有些衝,但是韓秀芹的工作能力強,在廠裏口碑還算不錯。

我適時提醒:“說一說你們最後的一次見麵吧。”

張海豔歎息道:“就在今年早上,大概五點多吧。”

我繼續:“她是上班,還是下班?”

張海豔解釋道:“哦,下班,她是下了夜班回去。最近,我們在趕製一批刷子,有兩個工人生病請假了,工作量有點大,我們連續上了三天全班,全班就是正常班加夜班,今天早上五點下了夜班,她說有點累,我就讓她先回去了。”

邱楚義補充問道:“你為什麽沒有回去呢?”

張海豔又說:“我計劃今天下午下班再回去,就去廠子的宿舍裏睡一會兒,來回騎車就得兩個多小時,我嫌麻煩。”

我點了點頭:“當時,韓秀芹有什麽異常表現嗎?”

張海豔想了想:“沒有,她就是說有點累,準備去早市上買點菜,包餃子,當時我還說用廠裏發的福利大海棉籽油就挺好,她說她還沒有去兌換呢。”

關於張海豔所說,昨晚在車間加班的其他女工也進行了證實。

有一個加班女工提到,昨天下午,她去廁所的時候,看到韓秀芹的丈夫過來了,他好像給韓秀芹送了什麽東西,二人在外麵說了些什麽,他就離開了。

說到這裏,張海豔也提到,昨天下午,韓秀芹確實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個飯盒。

當時,她們都在幹活,她也沒有多問。

至於晚飯,她們也沒有在一起吃,她也沒有問起那個飯盒的事情。

這麽說來,昨天下午,韓秀芹的丈夫過來送過東西了。

在張海豔那裏,我們拿到了韓秀芹的住址和其丈夫的信息。

我輕輕念道:“董明誠。”

按照張海豔的指引,我們簡單問了兩戶住戶,就在楊慶鎮上找到了韓秀芹的住處。

那條巷子很窄,韓秀芹的家就在那條巷子的最裏麵。

那是一處普通的民房。

老隊長看了看邱楚義,邱楚義就上前敲了敲門。

很快,院子裏就傳來了不耐煩的聲音:“是誰?”

邱楚義回道:“你好,我們是南郊派出所的民警。”

聽到邱楚義這麽說,我明顯聽到了腳步聲的急促,然後門就開了。

那是我們和董明誠的初次見麵。

他個子不高,留著長頭發和小胡子,穿著一身藍色工裝,腳上趿拉著一雙拖鞋。

邱楚義重複道:“你好,我們是南郊派出所的民警,請問,這裏是韓秀芹的家嗎?”

他怔怔地說:“是……”

邱楚義又問:“你是韓秀芹的丈夫董明誠嗎?”

他連連點頭:“我是。”

邱楚義抿了抿唇瓣,繼續道:“今天早上六點多,有人報案在京燕公路南段東側的廢棄廠房內發現了一具女性死者……”

他機警地問道:“女性死者?”

邱楚義應聲道:“沒錯,死者就是你的妻子,韓秀芹。”

那一刻,他踉蹌了一下。

他的左腳好像有些毛病,挪步的時候有明顯的跛腳。

他茫然地看著我們,身體顫抖著:“你……你說什麽,阿芹死了?她怎麽會死呢?她應該去市場買菜了,她去買菜了……”

妻子的突然被害給這個丈夫帶來了劇烈的衝擊,他無法消化這個沉重的噩耗。

邱楚義看向了老隊長,老隊長歎息道:“死者確實就是韓秀芹。”

接著,董明誠抓住了老隊長的雙臂,哭喊著:“我要去看看,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她不可能死的……”

這時候,有出門的鄰居看到我們,稍有駐足,發現董明誠情緒失控,就快步走開了。

隨後,董明誠失魂落魄地隨我們回到了派出所“認屍”。

當確定躺在清冷板**的屍體就是韓秀芹的時候,他再次情緒失控。

雖然無法接受,但是韓秀芹被人殺害已經成為事實。

隨後趕到的董母得知兒媳被人殺害,還是帶有屈辱意味的強奸殺害,也是直呼造孽。

董明誠和母親抱頭痛哭,在這種時候,這也是唯一能夠釋放他們內心情緒的方式了。

在對董明誠的詢問中,我們了解到,時年四十歲的韓秀芹說話直爽,性格也偏強勢。

他們結婚十多年了,家裏也發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前些年做生意被騙光積蓄,他外出被火車輾了腿,父親又患病癱瘓。

他們的夫妻關係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像是他們這種老夫老妻,基本都是這種狀態,雖然也是時常吵架,但也都是今天吵完明天就沒事了,誰也沒有在意過。

董明誠回憶道:“之前,她在一家布鞋廠上班,後來,布鞋廠倒閉了,她就去了現在的這家毛刷廠。這些年,她在廠子幹得不錯,還是車間副班長。她這個人幹起活來很瘋,為了多掙點錢,最多連續加班半個多月,就是這幾天,她也一直在廠子加班,沒白沒黑的,前天我娘過來給我們送東西,還問怎麽沒見到她,我說她又加班了。”

老隊長問道:“韓秀芹的工友說,昨天下午,你去毛刷廠找過她?”

董明誠應聲道:“她三天沒回家了,我也有些擔心,就過去給她送了點吃的,問她還要加班多久,她說明天早上就回家休息,當時,她還問我想要吃點什麽,我說包餃子吧,她說下班後就去市場買點肉和菜,今天中午吃餃子。”

老隊長又問:“當時,韓秀芹有什麽異常表現嗎?”

董明誠想了想:“我們就是聊了幾句,我就走了,我沒有感覺她有什麽異常表現。”

老隊長繼續問:“在此之前,韓秀芹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比如,她遇到了什麽人或者什麽事?”

董明誠搖頭道:“沒有,她沒有提過。”

老隊長點了點頭:“關於韓秀芹的被害,你有懷疑的對象嗎?”

董明誠反問道:“警察同誌,你懷疑阿芹是被認識的人殺害的嗎?”

老隊長解釋道:“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也有可能是陌生人作案,目前隻是例行詢問。”

董明誠仍舊搖頭:“警察同誌,我的腦袋很亂,我實在想不出誰可能殺害阿芹。”

那一刻,董明誠怔怔地看向角落,他不會想到,昨天還見麵的二人,如今已經陰陽兩隔。

關於屍體的解剖,我們征求了董明誠的意見,他也表示同意。

離開派出所之前,老隊長特意囑咐了董母,讓她多多關注董明誠,董母也向老隊長表示了感謝。

隨後,我們也走訪了巷子裏的鄰居,得知韓秀芹被害,他們都表示無法相信。

在他們口中,我們並沒有得到有價值的線索,有人說了很多,卻都是無關痛癢的信息,有人說了很少,更是無法從中獲知什麽線索。

離開的時候,他們都是匆忙關上了門,好像根本不想和強奸殺人案扯上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