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刀與劍

這首領性子偏狹,但武功實可算得上六刀使中翹楚,與其餘三人一起向前衝去。此時阿三與阿四兩人已被葉暉與李十二娘逼得又退了一步,完全退到了台階下,但隻消片刻六人匯齊,情勢又將全然逆轉,這兩個對手所成劍陣就算再奇妙,也絕非他們這六合刀陣的對手。他們這刀陣雖取名六合,卻並不是非要六個人齊聚不可。但六人聚齊,這刀陣威力才能最大。隻消再踏上一步,便與阿三阿四會合。雖不敢說必勝,至少已站在了不敗之地。

鬥笠下,他的嘴角已浮起了一絲笑意。隻是笑意剛浮上,卻聽阿三驚道:“大哥,小心!”他還不知阿三讓自己小心什麽,眼前忽地白光一閃,一道寒氣已逼麵而至,方知被人偷襲。隻是他全然不曾料到會被偷襲,一時竟嚇得傻了,動都動不得分毫。

出手的,正是葉英。葉英半日未動,一動便疾如閃電。他突然從李十二娘與葉暉兩人中間掠過,阿三阿四兩也沒料到會突然又殺出一個人來,還以為葉英是對付自己的,本來兩人就自保不暇,此時更為害怕,齊退一步,隻想布成刀陣再說。可葉英身法既快,也不與他們動手,腳下一點地,衝向的竟是那首領。他用的也是輕重雙劍,劍招也與葉暉一般無二,但出手之快之準,與葉暉實不啻天壤。葉暉雖與他是親兄弟,也從沒見過葉英與人真個動手,隻道他武功與自己相去無幾。現在見到,最驚異的倒是他。本來阿三阿四被葉英衝亂了陣腳,他若趁勝追擊,多半讓阿三阿四兩個掛彩,可也忘了動手,連嘴都張開了忘了合上。眼看葉英這一劍正刺向那首領麵門,他急得隻待大叫。雖然動了半天手,葉暉也已覺得這些人應該並不是蘇蘇口中殺了人的那些人,可若是葉英真個將那首領一劍刺死,那沒仇也結上了仇。隻是他想明白了這點,哪裏來得及叫出聲,葉英一劍已然斬到了那首領麵門前。六刀使這首領出刀之速,在六人中首屈一指,可也沒想到這劍如這般快法,刀連舉起都來不及。就在劍尖馬上要刺到他麵門的一刹那,從一邊忽地飛來一刀,“當”一聲,自下而上,正格在葉英的劍上。這一刀力量不小,葉英刺出的乃是輕劍,本來就沒那人的刀重,劍擦著那首領的頸邊掠過,一下將他的鬥笠挑落,露出臉來,居然還是個十分清秀的少年。這少年吃了這一嚇,臉漲得通紅,額頭已是泠汗涔涔,眼裏卻透出一絲凶光。

這突如其來的一刀讓葉英也吃了一驚。他乃是謀定而動,這一招的速度、方位都已思量得一清二楚,隻道那首領難逃這必殺一劍,可他也終究沒算到居然還有人能後發先至。借眼角餘光,葉英見出刀架住自己一劍的是左邊一人。六刀使六人全都一樣的打扮,六個人高矮胖瘦也相差不多,隻有阿三的鬥笠因為有破損才好認,其餘人真不知是哪一個,總之不是阿二,便是阿五或阿六。葉英直到此時才等到這個出手的良機,已是勢在必得,卻也沒想到這必殺一劍竟然會被斜刺裏殺出的這人給破壞了。他還不曾將輕重帶轉,那少年已然衝上來。他雖然被葉英這一劍嚇出了一身冷汗,但鬥誌反倒燃得更旺,心道:想不到還是阿六救了我。六刀使是按入門先後排序,這少年自幼便跟隨主人,自視極高,本身武功也遠超六刀使其餘諸人。這阿六來得最晚,在六刀使中也最為沉默寡言,與他平時沒多大交情,平時練習也以配合為主,相互之間雖有比試,自然從來不動真格,他隻知阿六武功甚高,但向來覺得他定不如自己。此時見阿六一口刀上下翻飛,居然與葉英的輕重雙劍鬥了個難解難分,就算不比自己高,也絕不會比自己低,不由又是驚奇又有一分妒忌,忖道:阿六的武功居然這般高法!他一直都在隱藏自己的真實本領麽?

這時葉英的雙劍齊齊刺出,阿六的刀正要格擋,葉英雙手忽地一分,輕重雙劍脫手飛出,直取阿六麵門。李十二娘有點驚訝,心想:“這是什麽招式?”葉暉卻驚道:“春雲乍展!這是春雲乍展!”

尋常相鬥,兵器脫手自然就是輸了。但葉家四季劍法的青陽劍中,有一招卻是以退為進的飛劍術,正是這招春雲乍展。所謂春雲乍展,變幻莫測,雙劍脫手時所用之力須極盡巧妙,沒有三四載寒暑之功難以有成。葉暉學這招時,隻見父親演示過一次。聽父親說這一招輕易不可使用,而且習練又極其困難,非常不實用,實屬事倍功半,因此他在整編四季劍法時曾有心將此招刪落,但念及列代祖先傳下,因此仍是保留,不過並不列入青陽劍的正招之中,隻作為一個變招。葉暉沒有學劍的天份,練了幾次,隻覺自己是一生無望。如果真個與人動手,劍一脫手哪裏還回得來,因此也就沒有再學,後來也再沒見過,沒想到大哥居然能練成此招。他睜大了眼,連眨都不敢眨一下,心裏隻是道:我老是聽父親說大哥學劍無成,還一直以為他與我差不多,原來……原來他竟然已到這等地步!隻是想到大哥習練這一招,不知要比自己多花多少精力,心頭又是一陣刺痛,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阿六接了葉英數招,正自大覺驚奇,忽見葉英的雙劍竟然脫手飛出,他更是一怔,心想:扔了劍還能鬥麽?兩把劍破空而來,雖然看似厲害,但失了人把握,終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有何可懼?隻是他雖不識此招,但向來不敢輕敵。獅子搏兔,猶用全力,這個道理他自是時刻不忘,生怕葉英另有奇招,反正不急在一時,將身一閃,便要閃開雙劍。

以他身法,要閃開雙劍自然輕而易舉。誰知他剛一閃身,葉英也將身一閃,手在雙把劍的劍柄處一拔,雙劍立時轉了個方向,又對準了阿六。原來這正是這招“春雲乍展”的精髓所在,劍看似脫手,其實仍在掌握之中,如此一來,等如人的手臂陡然間長了一倍,而對手一旦格擋,劍上所受之力便更加了上去,劍勢更加不可捉摸,與手持長劍攻擊時的角度全然不同,旁人措手不及之下,如何還能抵擋?阿六連退了三步,輕重雙劍便如被一個隱身人持著一般繞著他飛舞,直如附骨之疽,緊緊相隨。也才三步,鬥笠下阿六已是微微氣喘,臉也變得煞白。他真氣已弱,再趕不上雙劍飛行時電閃雷鳴般的速度,舉起刀來格向重劍,但另一邊的輕劍卻已擋不住了,心想這一劍之厄多半會逃不過。正在擔心,人影一閃,卻是那少年搶到了他身邊,舉刀格住了重劍。

這少年雖然有點妒忌阿六,可見他已至險境,也不能不救。此時不過一瞬間,葉暉剛喊出第一個“展”字,少年卻低聲道:“阿六,一人對付一劍!”

他與阿六兩人的武功比阿三阿四兩人高得多,一人對付一劍,葉英頓時便難以控製脫手雙劍。他伸手一把抓住劍柄,退後兩步。這招“春雲乍展”使來大耗心力,他重重呼出了一口氣,心道:怪不得父親說這招難學難練,華而不實,不太實用,已近乎旁門左道,原來果真如此。“春雲乍展”這招乍一使出,炫人眼目,的是極難對付,但對手一旦站穩腳跟,這般將劍脫手飛出,實是格調不高的輕佻之舉,葉暉這些年來一心練劍,就算父親跟他說過他也不甚信,隻有到了此時方知道其中精微之處非實戰不能領會。他見阿六與少年兩人已然聯手一處,沉聲道:“二弟,李師妹,不要讓他們布全刀陣!”

這六刀使的刀陣與藏劍山莊的“驚鴻掠影劍陣”異曲同工,隻是更注重聯手之力。這六人刀法有高有空,若是單打獨鬥,就算武功可能是最強的阿六也定非自己對手,但一旦六人將刀陣布全,隻怕自己和葉暉、李十二娘三人竭盡全力也沒有一絲勝算。葉英在人情世故上較弟弟差了很遠,但在武功一道上,眼光卻要銳利得太多,一下就看破了其中關竅。

當葉英突然出手,葉暉又驚又喜,待葉英與阿六過招時,他竟然已忘了再衝出去,而此時阿三阿四兩人也看著葉英與阿六動手,一般忘了上前。到這時兩邊才回過神來,阿三和阿四兩人正待退到那少年與阿六邊上,可葉暉與李十二娘已然將他們截住。此時六刀使被硬生生分為兩段,除了阿三與阿四,其實四個已布成了個刀陣,走馬燈一般繞著葉英打轉。他們這刀陣果然厲害,少年與阿六兩人聯手時充其量不過與葉英拉平,此時加進來的阿二與阿五兩人武功都不及他兩人,可四個人分列四角,穿插閃轉,威力何況增加一倍?便是十倍都有,葉英輕重雙劍已被四把刀的刀光逼得縮到身周。雖然隻消將圈子再縮小一圈,葉英已無回天之力,可這一個劍圈就如銅打鐵鑄的一般,怎麽都突不進去,反是四人倒時不時被中間飛起的劍光逼得後退,將圈子又拉開了。那少年性子本來就急,此時更急,心想:再這樣下去還怎麽成?本來隻消六刀使齊聚,六合刀陣完整,對方就算是六個葉英,也未必是六合刀陣的對手,可現在卻是這般僵持不下,分成了兩圈。一邊的四人攻葉英一個,雖然占了點上風,可想取勝也不知何時,另一邊的阿三阿四卻難以應付葉暉和李十二娘。

再這樣下去,六刀使真個要一敗塗地。百忙中,少年扭頭向後麵看了看。雖然隻是極快的一瞥,葉英已然發現了少年的刀勢有了疏漏,搶上一步,右手重劍已然斬出。他的輕重雙劍雖然與葉暉一般無二,可出劍卻要快得多。隻是當劍剛斬出,葉英便感到有種淩厲的劍氣從麵前的黑暗中直射過來。

除了這六刀使,樹林裏還有人埋伏!

這是個人跡罕至的偏僻地方,又是暮色沉沉,隔得稍遠就什麽都看不到了,葉英也沒想過林中居然還會有人。他心神隻略微一動,便覺重劍一沉,是那武功不凡的阿六一刀搭在了他右手重劍上。刀剛觸到劍身,葉英便覺劍一下子又重了好幾倍,正待抽劍脫出,可六刀使的四人如走馬燈般正繞著葉英打轉,阿六一刀搭住葉英的重劍,他左右兩個如影隨形,也已搶上,兩把刀同時斫出。“當”一聲,三把刀齊齊鎖住了葉英的重劍,哪裏還抽得動分毫。那少年見此情形,大喜過望,他們四個圍攻葉英一人,鬥到現在才算見到勝機,自不肯錯過良機,一個箭步躍出,腰刀已橫斬而來。他隻道定然得計,哪知葉英右手忽然鬆開了重劍,左手一揮,輕劍交在了右手,在身前一豎,連斬三劍。那少年隻覺劍氣如排山倒海而來,竟然與葉英先前所用之劍大異其趣。葉英和葉暉一直用的是雙手劍,一旦失了一劍,威力也就大減,隻是葉英失了一劍,劍上威力竟然比雙劍更強,這少年已是茫然不知所措,看著劍光迎麵斬來,心霎時涼透,隻是想道:原來他一直沒有用真本事!這少年心高氣傲,向不服人,到了這生死一線的時候,卻終於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葉英這一劍快如閃電,他自己都有點茫然。這一劍實是太快,連他自己都回不過神來,心中實是比那少年更為震驚。這一劍在他心裏已經盤旋了五年之久,可謂熟而又熟,卻直至今日才用出來。真正以之對敵,他這才知道這一招竟有如斯威力,仿佛就是自己一心想要尋找的劍道真諦,但又仿佛不是。茫然中,耳邊“當”一聲響,有個人硬生生插到了他與那少年之間,兩道彎月形刀光三起三落,葉英這如電閃雷鳴般的連環三劍盡被他接下。每次劍與彎刀一撞,葉英便覺劍上傳來一股極其沉重的大力。這力量一層大過一層,待第三劍斬下,腳下竟然立足不定,震得退出了好幾步,而那少年接下這三劍,也一個踉蹌,退後了半步,看向葉英的目光中亦帶有一絲驚異。

就是林中那人!葉英臉上仍然不動聲色,心裏卻已如翻江倒海。這人終於現身了,原來本領竟是如此高強。葉英定睛看去,隻見來的這人年紀與他差不多,手上握著兩把彎刀,那六刀使都已退到了他身後,特別是那少年,一臉誠惶誠恐,哪還有半分先前的驕狂?這人將葉英震開後也不追擊,將兩把彎刀插入袖筒,雙手趁勢抱拳一拱手道:“在下沈醬俠。情急之下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他的口氣卻甚是客氣,話中也全無敵意,聽來不卑不亢,極是自然,那少年大概是向他學的,隻不過學了個半調子。葉英心道:沈醬俠?怎的是這樣的名?他一直在藏劍山莊,不問外事,從沒聽過這名字,身後葉暉卻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上前一步期期艾艾地說:“你……你是明教……”

沈醬俠這名字現在也不算如何響亮,但葉暉卻知道得很清楚。明教教主陸危樓,因為無子,所以將外甥沈醬俠過繼為子。明教行事,向來我行我素,不容旁人置喙,在外人看來甚不講理,因此江湖中人對明教向來都敬而遠之。葉暉也沒見過明教中人,傳說倒聽了不少,都說明教裏的盡是青麵獠牙、窮凶極惡之人,但沈醬俠斯文有禮,和他想像的全然不同。

沈醬俠又向葉暉行了一禮道:“正是在下。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葉暉見他行禮,才想自己還沒說自己是誰,連忙還了一禮道:“在下葉暉,這是我大哥葉英,我們自藏劍山莊而來。”

聽葉暉說從藏劍山莊而來,沈醬俠的眉頭微微一揚,微笑道:“原來是名門高弟,難怪如此了得。方才這幾位下人眼拙錯認,妄動刀兵,大大失禮,還請諸兄海涵。阿一,你速向三位賠罪,請三位恕你狂悖無禮之罪。”

葉暉見沈醬俠武功非凡,說話卻是文縐縐的,心裏也有幾分欽佩,心想六刀使氣派不小,居然隻是沈醬俠的下人,倒是真個沒想到。區區六個下人,居然有這等本領,看來傳說明教高手如雲實非虛言。沈醬俠倒是坦**磊落,大為不俗,那少年卻是一臉不情願,可也上前行了一禮,說了幾句場麵話。葉暉道:“豈敢豈敢。陽虎之訛,再所難免,沈公子不必苛責尊介。”

“尊介”一詞,指的是仆人。沈醬俠說六刀使是他下人,而下人或是指仆人,也指下屬。葉暉沒什麽習劍的天份,書倒讀了不少。他本性雖然忠厚,終也不是沒脾氣的人,聽得那少年道歉時言不由衷,先前這人又不分青紅皂白便動手,心中有些怒氣,就偏生說成是仆傭,占點口舌上的便宜也好。隻是說完了這話,看那少年仍是無動於衷,定然根本不明白葉暉這點口舌上的小詭詐。葉暉不由有些沮喪,心道:這小子不學無術,繞彎子罵他也不懂,真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了。沈醬俠倒似聽懂了葉暉所言之意,淡淡一笑道:“多謝多謝。”

葉暉正與沈醬俠交談,李十二娘站在他們身後,緊緊盯著葉英的背影,葉暉在說些什麽都充耳不聞,心裏隻在想著:是他!原來是他!方才葉英突然使出那連環三劍時,她就驚得差點叫出聲來。這一招,分明就是五年前見到拓跋思南擊敗前來挑戰的蒙麵劍客時所用。五年前,她隻是個小女孩,但當時拓跋思南鄭重其事地要她將四式劍意圖忘掉時的情景她仍然記憶猶新。五年過去,那劍意圖已然忘得差不多,可是那一天見到的劍光卻時時夢見。尤其當李十二娘在公孫大娘門下學得的劍術越來越精深時,每當一回想起那連環三劍,她也暗自咋舌。

世上竟有如此劍法!雖然事隔五年,記憶也已模糊,但剛才看到葉英使出的,正是五年前拓跋思南使出的那一招。這一招是拓跋思南從自己那劍意圖中即興生發而成,他要自己忘掉劍意圖,那麽拓跋思南自己也定然不會再用。那麽,五年前的那個蒙麵劍客,定然就是葉英了!李十二娘怎麽也沒想到,這位沉默寡言,生得清秀如好女的大師哥,也曾做出如此狂妄之事。

如李十二娘所料,五年前出手挑戰拓跋思南的蒙麵劍客,正是葉英。隻是此時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五年前,看到劍意圖後自以為悟得無上劍道,真個不可一世,以為天下無人可勝過自己,任何人都不堪一擊,於是偷偷去挑戰拓跋思南,想把正陽劍奪回來。結果拓跋思南以一根樹枝就把葉英打得一敗塗地,若不是手下留情,葉英多半會連性命都要丟在了那裏。一想到五年前的狂妄之舉,葉英便極是沮喪,但心中更多的卻是不服。這五年來他練劍愈加刻苦,足不出戶,每天都與劍為伴,自覺於劍道更有心得。可是五年前的敗戰之恥,卻曆久彌新,日日都銘記在心。他心性深沉,葉孟秋也不知兒子當初居然有此驚人之舉,他自然也不會向旁人提起,可自己幾乎每天都要反省一遍。那一日拓跋思南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式,葉英都記得熟而又熟,最熟的自是讓他險些喪命的連環三劍。最初時隻覺拓跋思南的劍法平平無奇,敗在他手上真個不甘,可劍練得越多,葉英便越覺得那些平凡的招式竟是如此無懈可擊。那時他是經過一番苦思方有所得,而拓跋思南分明隻是即興使出,兩人的劍招同出一源,但這幾年越想,越覺得與拓跋思南之間的差距越來越遠。葉英也知道其實並非自己在退步,隻不過五年前自己尚不能看出拓跋思南劍招的精妙之處,現在眼光高了,看得也深了,也看到了自己與拓跋思南之間真正的差距。被六刀使的四人圍攻時,當重劍被對手鎖住,練慣的雙劍術已使不出來,情急之下,葉英腦海中跳出來的便是這連環三劍。這三劍他想得最多,總覺無懈可擊,真個使出來時,威力也讓他大吃一驚。但更讓他吃驚的,是沈醬俠竟然如此輕易就將此招化解。此時的葉英,才真正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