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痛並清醒著
洛子弈有點羨慕果凍的能力，直到兔子一腳踩碎了離他最近的果凍屍塊兒，濺了他一身粘糊糊、濕噠噠的果凍碎屑。
被踩碎的果凍碎屑還在蠕動著，像是半透明的黑色蛆蟲，貼著皮膚蠕動，軟肉的觸足刮過毛孔帶起的麻癢，讓人十分懷疑它是想鑽進人的皮肉裏。
想起蛆蟲在肉裏鑽進鑽出的場景，洛子弈登時一陣頭皮發麻，彈簧一樣從地上跳起來，啪啪將濺到自己身上的果凍碎屑拍了下去，還不停地跺著腳，以確保將身上的碎屑抖幹淨。
但他這一蹦一跺腳，立馬牽扯到了身上的傷，腿腳一軟，差點又坐地上去！
好在身後有人拽了他一把。
“謝……”
洛子弈習慣性地道謝，但眼睛剛轉過去，看見一個毛乎乎的兔子玩偶頭，腦子一嗡，下意識就朝著一邊蹦出去。
但兔子抓著他胳膊，他沒能蹦出去。
“挺敏銳的。”
兔子的聲音似乎帶著點意外，卻不難聽出它的讚賞，“難怪能從偃獸的暗示中清醒過來。”
雖然眼下的情況不對勁，但兔子有些變調的聲音，還是讓洛子弈感覺到了一絲熟悉。
那是一個女生的聲音，因為悶在玩偶中，而帶了些沉悶的混響。
離得遠的時候不太聽得出來，此時離得近了，就能特別清晰地分辨出來。
隻是兔子根本沒給洛子弈多想的時間，一把將他甩向身後，一拉身上束著劍鞘的帶子，將解下的劍鞘扔給洛子弈，說了一句，“老實呆著！”就提劍朝著前方衝了過去。
洛子弈抱著劍鞘，看著衝出去的兔子，一直提著的心落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兔子要怎麽處理他，但他大概率應該是不會死了。
跟兔子作戰的東西，洛子弈看不見，隻能模模糊糊看見一個什麽東西在動，有點像拿著錘紋玻璃在眼前快速晃動時，扭曲了光線後看到的景物。
從那景物的扭曲程度來看，那個東西的速度很快，但兔子的速度也不慢。
以兔子玩偶那笨拙的體型，洛子弈愣是隻能看見連成片的劍光。
正當洛子弈看著兔子的戰鬥，驚歎地咂舌時，忽然聽見一陣窸窣的碎響，立馬引起了他的警覺。
洛子弈順著聲音低頭，就看見散落一地的果凍碎塊兒，正蠕動著往一塊兒湊，甚至已經聚起了一層。
像是看見了洛子弈的視線一樣，果凍碎塊兒在洛子弈低頭看過來的瞬間，驟然加快了速度，從蠕動一下子變成了滑行！
一兩個呼吸之間，果凍碎塊兒就湊成了一片，在洛子弈腳邊形成了一堆小腿高不成形的果凍，並且還在迅速聚集塑形。
洛子弈眼皮一跳，抄起手裏的劍鞘，就朝著那團蠕動的果凍削了過去！
他也不求自己這一頓亂削能給果凍造成什麽傷害，隻要能將這玩意兒搗碎就成。
就算這果凍看上去軟塌塌的沒什麽殺傷力，聚成一團將他吞了，也足以讓他窒息而亡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點生機，洛子弈幾乎是牟足了勁兒要將果凍搗碎，動作之大，將身上的傷口都撕裂了，他卻像是沒有一點兒感覺一樣，一心隻想著用劍鞘給果凍分屍。
不知道是他潛力爆發，還是果凍真的一點都不結實，或者兔子的劍鞘有什麽特別之處，他基本上沒費什麽力氣，就將聚在一起的果凍又分成了碎屑。
但果凍被分屍後，並不會真的死。
而且隨著洛子弈體力的耗盡，揮舞劍鞘的速度慢下來，被多次分屍的果凍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地凝聚在了一處。
當洛子弈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聚成一團的果凍分成三塊後，果凍隻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就恢複了原狀。
“靠！”
洛子弈咬牙罵了一句，拖著沉重的身體就開始往兔子那邊跑。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果凍被分屍的次數越多，它恢複的速度就越快。
盡管兔子那邊還有一個看不見的厲害東西，但洛子弈此時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眼前的果凍已經不是他能對付的了，他再不跑，就要變成果凍餡兒了。
不管兔子跟它們是不是同樣的怪物，也不管兔子之後要怎麽處理他，此時此刻，兔子都是他活命的唯一希望。
洛子弈這邊才跑了兩步，身後的果凍就驟然拉長了身形，張開一張不規則的嘴，就想將洛子弈吞噬。
“趴下！”
急於奔命的洛子弈突然聽見一聲大喊，想也沒想就往地上一撲。
碎石紮進肉裏，他身上又多了幾個沾著泥土、淌著血的傷口。
新傷加舊傷，疼得洛子弈齜牙咧嘴的，但他卻沒有就此停下。
哪怕是爬，他也想離身後那個詭異的果凍遠一點兒！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撲倒在地之後，一道散發著寒氣的幽藍色劍氣從他上空掠過，將果凍斬成兩半的同時，也將果凍整個凍了起來。
果凍變成了兩個冰坨子，上麵的冰坨子沿著下麵光滑的斜麵滑下來。
巨大的陰影從頭頂罩下，帶著徹骨的寒意。
洛子弈在忙著匍匐前進的空隙裏，扭頭用餘光看了一眼，就見一個冰坨子砸了下來。
這要是砸腦袋上，就算中間被冰凍的果凍重量忽略不計，這麽大塊兒的冰砸下來，高低得給他整個腦震**！
那一刻洛子弈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嗖得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撒丫子就往前跑！
可惜他還是慢了半步，冰坨子直直地砸在他背上，當即就將他壓趴在了地上。
那一刻，洛子弈隻感覺自己肺裏的空氣，從來沒有吐得這麽幹淨過，讓他幾欲昏死過去。
但奇怪的是，他就是清醒得很，一點兒要昏迷的跡象都沒有。
跟對手拉開距離的兔子落在洛子弈腦袋邊，抽空看了他一眼，見他還醒著，似乎也有些驚訝，“意誌力還挺強。”
洛子弈被冰坨子壓著，渾身冷得發抖，卻又喘不上來氣，完全沒法開口說話，不過全身被凍麻了之後，他倒是感覺不到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