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輸的很徹底
宋執事手撚紅綢，對著陽光微微分辨，又湊近了嗅嗅味道，皺眉道：“咱家還以為能有些驚喜呢，手藝很常見啊。”
他懶洋洋地放下紅綢，最終說道：“兩份紅綢色澤相差無幾，顏色牢靠不分伯仲，但若論細微之處…這一份稍勝一籌，也就是染缸溫度掌握較好一些，把那些醃臢味兒壓了下去。”
“唉，都不是盡如人意啊。”
他搖頭歎息。
“這一份獲勝嗎？”劉二來說道：“要不，您再看看？”
“咱家不用細看了，打眼一看也知道哪一份稍好。”宋執事沒好氣說道。
“呼！”
聽到這裏，我和馬超都吐了一口氣。
還好，潘嫂子就算不在狀態，也勝了。
不過，隻是險勝而已。
我就更加疑惑了，按說潘嫂子的染色手藝絕不至此，肯定能染出更好的綢子，這一次她失了水準。
“我勝了？”
潘嫂子似乎不相信自己勝了，隻是茫然地望著四周。
她的目光接觸到劉二來，又忽然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
我看見劉二來目露凶光，狠狠瞪了潘嫂子一眼，就更納悶了，似乎他們之間有某種我不知道的默契。
“行了，時間不早了，今兒的比試就這樣吧，明天進行第二場青色吧，希望你們能拿出點咱家能看得上的手藝。”
宋執事起身離開。
劉二來和鄉佐滿臉怒氣，罵罵咧咧地離開現場。
劉二來離開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小玩意，我眯著眼瞧，似乎是個撥浪鼓。
我連忙湊近潘嫂子：“嫂子，到底咋了？”
潘嫂子望著劉二來離開的方向出神，沒聽見我說話。
“嫂子……”我又叫了一聲。
“啊？”潘嫂子這才回神。
“嫂子，出什麽事了？”
“我……”
潘嫂子欲言又止：“沒事，沒事，我太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她轉身離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腳步虛浮頭重腳輕，似乎真的很累。
“她到底咋了？”木匠撓頭問我。
我搖頭，安排道：“你去潘嫂子家盯著吧，我怕她出事。”
一個晚上，我都沒有睡踏實。
潘嫂子的情況很糟糕，第二天早上見麵的時候，我看見她眼圈都黑了，整個人無精打采心不在焉。
“木匠大哥，嫂子有沒有跟你說出了什麽事？”
木匠歎息：“一個晚上，她沒說一句話，就衝著窗口發呆。”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木匠沉吟片刻道：“有沒有可能，劉家給她下藥了啊？”
“不會。”
我和馬超同時搖頭。
馬超繼而說道：“他們沒有機會下藥，而且也沒聽說哪種藥，能讓人變成這樣。”
他微微思索片刻道：“昨天我看他們之間的狀態，我倒覺得有可能是劉二來威脅潘嫂子了。”
“可是，他到底用啥威脅的潘嫂子？”我也猜到劉二來威脅，但就是不知道，他拿什麽威脅。
“叫屠夫過來！”
我又立刻安排馬超：“不，別讓他過來露麵了，直接讓他去鎮上，想辦法貼近劉家，探探消息。”
“好，我馬上去安排。”馬超說道：“另外，我再安排兩個人和他一起去，當他的副手。”
“好，記住，要快！”
我湊近馬超耳朵說道：“你去找小蘿卜頭，她跑得很快，讓她馱屠夫去鎮上。”
“嗯，我知道了。”
馬超離開之後，劉家的人也到了，鄉佐陪著宋執事，在大堂落了座。
“老規矩，三個時辰，開始吧。”
燙染青色，準備的是靛藍色染料，原本青色要比紅色容易，但宋執事規定了，要從靛藍色中染出正青色，難度提高了一大截，要比紅色難操作多了，需要考慮的因素繁雜，一個不留神，顏色就毀了。
宋執事一聲令下，染坊爐灶開始點火煮燃料。
我和木匠站在門口不能進去，坐也坐不住，一個勁地走來走去，急得直轉圈。
劉二來倒是老神在在氣定神閑，悠閑地品茶，偶不偶地還轉動兩下撥浪鼓。
撥浪鼓一轉，就咚咚作響。
我聽見鼓聲，不覺得更加煩躁，我實在想不明白，劉二來到底用啥威脅了潘嫂子。
人都說，越著急時間過得越慢。
我倒覺得，著急煩躁的時候，時間過得太快。
一眨眼，三個時辰就過去了，我午飯都沒吃，也感覺不到餓。
心底反複有不好預感，一個勁往上翻湧。
似乎是為了印證我的感覺，兩條青色的綢子出缸了，我一看見綢子，就知道我們輸了。
就算我是個外行，也能分辨出來，潘嫂子染色的綢子，很差。
顏色黯淡無光，甚至色彩都不均勻，和她平時的手藝相比，連個學徒都算不上。
劉二來和鄉佐則是哈哈大笑：“就這種手藝，也好意思開染坊？”
“鄉佐大人說的對，小偷就是小偷，以為偷了配方就能學到手藝？笑話！”
宋執事一言不發，他跟我一樣，都是皺著眉頭：“就這？還請咱家當評判？”
“行了行了，咱家就不該來江南道，這就回京交差去吧，江南道的染色手藝也就這回事，進不了內廷。”
“宋執事別急。”鄉佐一聽這話，頓時就嚇得不敢笑了。
如果這次不能讓木葉鎮的布料進內廷，縣令老爺肯定會訓斥他的。
“明天還有最後一場比試，還請您暫留一日啊。”
宋執事冷笑：“都說江南道染色出木葉，你們木葉鎮染色也不行啊，咱家就不擱這浪費時間了。”
“宋執事請慢走片刻，鄉佐抹著汗道：“我們木葉鎮染色甲天下，不過隻是因為他們太過緊張而已……“
他急忙說道：“您想想，他們都是沒見過世麵的小民，初次遇見您這樣的大人物，肯定是緊張了。您就暫緩一日，等待明日再看一場可好？明日不是自由選色嗎？他們肯定能染出更好的布料來。”
“行吧，要不是這幾天休沐，咱家絕不多留一日。”宋執事勉為其難。
“多謝多謝。”
今日比試結束得很幹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潘嫂子的綢子輸得一塌糊塗。
現在已經進行了兩場比試，一勝一負，明天就是最後一場，我心裏依舊沒底。
夜色初臨，跟著屠夫前往鎮上的人，回來了。
屋漏偏逢陰雨天，船遲又遇打頭風，他又給我帶了很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