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讚成,誰反對?

梁守道緊鎖眉頭,本能的想要拒絕。

他還不想和山西貴族決裂。

但趙構步步緊逼,一點反駁的餘地都不給,“梁愛卿,你難道不想為社稷分憂?”

梁守道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拒絕是不能拒絕的,隻能勉強答應,“散朝之後,老臣立刻辦理此事。”

“此事要辦得好辦得漂亮,朕重重有賞。”趙構目光深邃,“眾愛卿,可還有事情要報?”

“陛下,末將有要事稟報。”

一名中年將領站了出來,對著趙構躬身行禮。

趙構略微回憶,此人名叫梁師德,是梁守道的堂弟,原河北刺史,現任南衙府軍大將軍。

遼國大將完顏宗弼打過長城,第一個棄關而逃的就是他,這也導致河北半數土地盡歸遼國。

可前身,在妖妃的蠱惑下,不僅赦免了梁師德,還把南衙府軍的軍權交給了梁師德,簡直昏庸他嗎給昏庸開門,昏庸到家了。

眯起眼,趙構臉色冰冷至極:一國刺史封疆大吏,在敵人來犯之時臨陣脫逃,朕不砍了你,對不起河北之地被遼人奴役的中原百姓。

“梁將軍,有話但說無妨。”趙構努力平複心情,強壓著殺了梁師德的衝動。

“陛下,遼國大軍已經跨過長城,完顏宗弼帶領先頭部隊也已經渡過黃河,直逼京城汴梁。梁丞相已經派賈允從前往澶淵會盟議和,還望陛下早日斬殺嶽鵬舉,和遼國達成和解。”

砰!

趙構狠狠一拍龍案,嚇得群臣皆是一驚。

“完顏宗弼三千騎過長城,你手握兩萬邊軍,不戰而逃。朕沒治你臨陣脫逃之罪已是萬幸。現在,你居然鼓噪朕斬殺北伐名將,簽訂喪權辱國的條約……好,朕今天舊賬新賬和你一起算!”趙構雙目噴火,對著大殿外一聲暴喝,“來人,把這個武朝漢奸,給朕拉出去斬了!”

眨眼間,蕭戰帶領四名飛騎進入太和殿,控製住梁師德。

尼瑪,狗皇帝什麽時候這麽剛了?

群臣都是一怔,目光也全都落在梁守道身上。

梁守道臉色陰沉,急忙上前阻止,“陛下,遼人已經過了黃河,這個時候不易臨陣斬將。況且殺心太重不利於江山社稷。還望陛下先解決遼人的問題,然後再治罪與梁師德。”

梁守道的門人們,也是一口同聲,“還望陛下先解決武遼兩國矛盾問題!”

“朕要是不同意呢?”

趙構早就想好了,太和殿外都是飛騎司的人,內四門也換上了北衙禁軍。

如果這群人要逼宮,那他就直接掀桌子,先砍了這群狗雜碎再說。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那我等哪怕是血濺三步,也要死諫到底!”

“為百姓利民,為了社稷江山,五萬南衙府兵隨時準備清君側。”

梁守道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來最有殺氣的話,“還望陛下以大局為重,體恤臣等之良苦。”

這明顯就帶著威脅的韻味了,如果趙構反抗,那就是死路一條。

南衙府兵,將會接手京城防務,廢掉趙構,扶持趙恒為帝。

說到底,槍杆子裏麵出“正”權,誰手裏的底牌多,誰的槍杆子硬,誰說話就有理;弱者沒有資格講話,口誅筆伐遠沒有刀槍劍戟來更有分量。

太和殿內,鴉雀無聲。

不難看出來,梁守道已經扳回一局,相權和皇權二度交鋒,梁守道勝。

上輩子雖然槍林彈雨作戰無數,可在之政治鬥爭麵前,卻不堪一擊。

沉悶、死寂的氛圍,讓趙構感覺呼吸困難,額頭上也隱隱出現大量冷汗。

就連站在趙構身後的蕭敬,也頓感壓力巨大。

趙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走下龍台。

“諸位愛卿,朕是不是要把江山拱手讓給遼人,你們才會甘心?”

趙構聲音陰厲,滿臉陰霾,“臨陣脫逃,河北之地喪失,朕不該治他的罪嗎?”

“陛下,國之發展當以仁政,殺心太重必然誤國。”

郭進第一個開口,半數的臣子也跟著附和,“還望陛下三思!”

“我三思你麻痹!”

趙構閃電出手,拔出蕭戰腰刀,一刀砍向梁師德。

噗嗤!

寒芒一閃,梁師德躲閃不及,被一刀砍掉了腦袋。

人頭落地的瞬間,梁師德的表情都是張目結舌,不相信趙構敢殺他。

血光衝天,群臣駭然:這狗皇帝、昏君,怎麽敢的?

皇帝,一直以來就是個唬人的稱謂罷了,沒人敬畏。

現在,手中有皇城司、飛騎司、北衙禁軍擁護皇權,三把刀在手,趙構就是借梁師德的人頭,爆發出皇權之威。

群臣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做了出頭鳥,被趙構砍頭。

梁守道親眼看著堂弟被殺,怒目圓瞪肝膽欲裂。

有心上前和趙構理論,可最終還是沒敢造次,改朝換代,他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刀在手,趙構掏出絲帕,輕輕擦拭刀身上的鮮血,一聲驟然暴喝,“梁師德臨陣脫逃,置百姓於水深火熱,當斬不當斬?”

龍台之上,佝僂著身體的蕭敬,突然站直了腰板,目露凶光殺氣凜凜。

群臣見狀,嚇得像是王八一樣,狠狠縮著脖子,紛紛選擇避讓鋒芒。

飛騎,專屬皇權,先帝欽賜先斬後奏之權,萬一被飛騎司的狗太監們抓住把柄,那才叫一個生不如死。

掌握飛騎,掌握皇城司,就等於掌握了生殺大權,誰也不會第一個站出來找死。

見群臣退縮,趙構目視梁守道,“梁相,你來說,梁師德當斬不當斬?”

梁守道雙拳緊攥,指甲已經刺進皮肉,血光凜凜。

目光陰森恐怖的盯著趙構,牙齒咬得吱嘎作響。

幾次,梁守道都控製不住要掀桌子,可內心又不斷的勸慰自己,趙構就是想借此立威,應該暫避鋒芒。

深吸了一口氣,梁守道強忍著殺掉趙構的衝動,不甘的開口,“陛下,梁師德該殺!”

說出這句話,梁守道的心都在滴血,他發誓一定要奪了趙家的江山,把所有趙家人碎屍萬段。

趙構滿意的點點頭,朝堂這東西有時候很玄妙:別人和你講道理,你就耍流氓;但別人要是耍流氓,那你就和他玩命!

上輩子,在趙構服役的部隊,有這樣一句話:有人和你放狠話,欺負你打你罵你,就做好和他同歸於盡的準備;有人暗示你他的背景通天,你也做好和他同歸於盡的準備;有人坑你、害你,更要和他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從古至今,沒有一個和平,是通過談判的方式談出來的,都是用武力解決的。

你就和他打,把他打服、打怕,讓他看到你就肝顫兒,再和他談和平,這才是現實!

呼啦!

在龍椅背後的牆壁上,蕭敬放下一張巨大的地圖,邊境幾處要塞,用朱批畫了刺眼的圈圈。

“燕雲六郡沒守住,朕逃了;長城沒守住,朕逃了;河北沒守住,朕還是逃了!今日,朕不走了!”

“睜開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這個天下!異族的軍隊早已包圍我中原大地,興慶府給了西夏、蘭州府給了回鶻、會川府給了南召、河北給了大遼,毛熊借機站了北方三郡,連宗的基業都要保不住了,朕還能逃嗎?朕還能逃去哪?”

“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朕相信,隻要我等君臣能本此決心,我中原之民族,決不至亡於區區遼奴之手。”

趙構慷慨激昂,雙目赤紅的環視群臣。“朕決定,奮戰到底!你們誰讚成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