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圈層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朱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齜牙咧嘴地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對於昨天所發生的事情，他隻記得醉酒前所發生的一切，至於後邊的事情，他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而正當小朱同誌正疑惑自己昨天是怎麽回到客棧的時候，他的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客官，今個是姑蘇論證大會的第一講，在寒山寺，您可別誤了時辰。”
說話之人，正式客棧的掌櫃。
朱標打開房門，就看到掌櫃端著一本文牒，站在門外畢恭畢敬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諂媚的奴才相。
“這是您參會文牒，您可得收好了，要是沒有這個東西，您可進不去會場。”
掌櫃恭敬地將文牒遞到朱標的手中，很顯然，他是清楚這份文牒究竟意味著什麽。
有了文牒，就能進入論政會。
進入論政會，就能夠結識很多大人物。
結識這些大人物，就意味著將來能夠走向仕途，做個人上人。
所以，掌櫃才會極盡所能地巴結朱標。
他那裏知道，眼前這個看著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子，在整個大明朝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了。
“好，多謝。”
朱標收下文牒，“咚”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掌櫃地好像吃了個閉門羹，但卻並不惱怒，相反，他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又準了幾分，眼前這名客官突然變得“高傲”起來，想必是與林大公子達成了交易。
“來人，快給朱大公子備好酒菜！”
掌櫃地朗聲喚道，趁機送上一記馬屁。
取了文牒的朱標坐在房內醒酒，雖然肚子裏沒了酒味，但頭腦還是脹得厲害，也不知道昨天喝的什麽酒，那後勁真是大得嚇人。
他如是設想，心裏暗自咒罵了一番，非要給老朱同誌寫一封告誡書，讓他下旨，全國禁酒，最不濟也得讓官員們把酒戒了。
都說喝酒誤事，好多搞腐.敗的，那都是從酒桌上開始的。
心裏越想越氣，小朱同誌果斷向掌櫃的要來了筆墨紙硯，把自己對酒桌文化的痛恨寫滿了整張信紙，這才稍稍解氣。
而正當他準備讓馬六把信送到官驛的時候，客棧的掌櫃又敲響了他的房門。
“朱大公子，林大公子來接您參會了。”
“來了！”
朱標朗聲應道，隨後把文書交給馬六，喚了藍玉就往樓下走。
今天說什麽也不讓藍玉離開我的視線！！
朱標深深地吸了口氣，做好一切準備，大步邁出了客棧。
藍玉總感覺太子爺今天有點不對勁，好像將士奔赴沙場，一副熱血沸騰的模樣。
“朱公子。(≖ᴗ≖)✧”
“誒，林大公子！”
客棧外，兩位公子相視而笑，然後心照不宣地登上了馬車。
林遠圖見藍玉也在，一路上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有意無意地透露出，今天參會的人，那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得是財閥權貴。
朱標“嗯嗯嗯”地連連點頭，表示今日行程都聽林遠圖的安排。
林遠圖這才滿意地放下心來。
姑蘇論政的會場，定在寒山寺，這是從開國之時就定下的，幾乎每年一次。
一開始，隻是單純的論政，但如今卻有了選舉賢才的功能。
京城的老朱對此並不反感，反而覺得從這種地方走出來的，才可能是真正的人才，因為洪武三年至洪武六年連續搞了三年科舉，所選出來的人才大多都不堪重用，老朱一怒之下就停了科舉。
但選才之事又不能停下，於是就有了類似“姑蘇論政”這樣的偽科舉，看似正正經經，其實就是拜山頭、拜師門，認個高.官做老師，走個考試的過場，然後胡亂編排一份名單呈交給京城，就能隨意委任為地方官，大約是七品、八品的樣子。
至於再往上，那就得靠真本事了。
不過對於很多人來說，有個功名就已經很哇塞了，若能搏個七、八品的官職，那簡直不敢想象。
寒山寺，始建於唐朝貞觀年間，說起來，也是個曆史悠久的古寺。
朱標三人乘坐著林遠圖的馬車到達寒山寺，寶相莊嚴的寺廟之景色頓時烙在了朱標的心裏。
“真是個好地方啊，可惜了……”
朱標暗自嘀咕了一番，這古寺是個好古寺，隻是這裏麵發生的肮髒勾當卻玷汙了佛門的聖潔。
他如是設想，回頭看了看林遠圖。
林遠圖回以笑容，然後帶著朱標走進寒山寺，在一路小僧的指引下，到了古寺的後山，那裏有個所謂的法壇，能夠容納數百人同時禮佛。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林遠圖等人變會借用這個法壇舉辦所謂的“姑蘇論政”。
朱標帶著藍玉走進法壇，在林遠圖的照顧下，坐在了一處插有“朱”姓旗幟的座位上。
法壇的座位排布一共分三圈，最接近中心壇台的，做的都是有官家身份或背景的人物，其次是有秀才及以上功名在身的各地學子，最後才是朱標這般空有錢財卻無功名的富家子弟。
因此，朱標這才坐下，林遠圖便喊來幾名身負功名的學子，想把朱標介紹給他們認識認識。
朱標知道，這種場合下的交際，不過是權錢交易而已。
有功名的沒錢，有錢的沒功名，那怎麽辦呢？
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讓有錢的給有功名的買官，有功名的當了官，就能讓有錢的變得更有錢。
這，就叫圈層。
朱標非常討厭這種交際方式，就像相親一樣，完全是趕鴨子上架，臉上還得做出各種違背意願的表情。
不過為了能夠順利辭職，即便違心，他也得強忍著。
“這幫家夥，一看就沒什麽真本事。(눈‸눈)”
論壇開場，眾人回位，藍玉坐在朱標的身旁，忍不住說道。
藍玉這人不壞，就是太狂傲了，作為武官，他對文人多有不敬，甚至還有些貶低。
朱標坐在一旁，笑著不說話。
別看這些文人極盡諂媚，但要說去本事，他們可是比一般人有本事的多。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在下林遠圖，歡迎諸位遠道而來，參加這一年一度的姑蘇論政。今日之議題，名曰‘海禁’，大家可暢所欲言。”
林遠圖站在講台，向眾人宣布今日之議題。
朱標一聽這議題，(◕ᴗ◕✿)頓時笑開了花。
今年可是洪武十四年，在曆史上，老朱同誌就是在今年以“禁瀕海民私通海外諸國”之言論，正式下令海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