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繡靈師
我叫江朝，今年23歲，是個紋身師，但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紋身師。在圈子裏我們這類的紋身師有一個特殊的稱呼。
“繡靈師”
在古時候，有一些特殊的職業，比如屠夫、劊子手，因為生殺過多，身上陰氣過重，容易招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後來有高人想出了一種壓製陰氣的方法。
以人骨為引，陰陽花，凝陰草，無患子，艾灰等等為料，摻墨用特殊的針法在身上刺青，請靈上身，以陰氣養靈，不但能壓製住一身陰氣，還能得到神靈的庇佑。
這種方法叫“繡陰神”，而這一類紋身師都有一個特殊的稱呼叫“繡靈師”。
我就是一名“繡靈師”
紋身有著幾千年的曆史，經常長時間的流傳和演化，有著許多差異和派別，我所傳承的這門紋身手藝，就是專門為一些特殊的人群服務的。
今天我就來講講那些關於我們這行普通人無法接觸到的一些秘事。
說之前，我先簡單講一下我是如何接觸到這一行的。
我小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賣到這座城市，在一次機緣巧合下逃了出來，就一直在這個城市流浪。
那年我才十歲，每天就隻能靠著垃圾堆裏的殘羹剩飯活著，後來碰到了一個老瞎子，他收養了我，我這一身的紋身刺繡手藝皆是傳自他手。
從那之後，我就一直跟著老瞎子，直到我十六歲那年，老瞎子把一家紋身店留給我之後就忽然消失了，之後我才算真正的踏入了這一行。
言歸正傳，接下還是說說那些關於“繡靈師”的秘事。
這天店裏沒什麽人，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了，天氣還是熱得不像話，也難怪沒什麽人，我正研究著一幅陰神圖的行針手法和脈絡走勢。
突然間，門鈴響了起來。
我抬頭一看，一個頭發花白駝背的老人推門而入，我心裏有點疑惑，現在時代發展的都這麽快了嗎？連老頭子都想要紋身了？
“老人家，這裏是紋身店，你是不是走錯了？”
我繼續低著頭看著紋身手稿。
老人沒理我，自顧自的看著我店裏掛著的紋身圖案，我心想難道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你會紋身？”
老人繼續打量著牆上的紋身手稿。
“當然，要不我開紋身店幹嘛！”
我一手托腮饒有興致看著眼前的老人。
“老人家想要紋什麽圖案?”
“我指的是繡陰神。”
老人嗬嗬一笑：“你會鬼門針？”
“繡陰神？”
我聽到後眉頭一皺，立刻擺正了姿態。
“鬼門針”是“繡陰神”最基本的行針手法的一種，這種行針手法特殊之處在於可以將刺青的走勢脈絡，和人身體的穴位脈絡連接起來，使人和紋身更加的契合。
“繡陰神”也好，“鬼門針”也罷，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接觸到的東西，知道這東西的一般都是圈內人，而且“繡陰神”這種活兒都會提前預約。
而我這幾天並沒有收到通知，可見這老頭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這不得不讓我有些警惕。
“老人家，您說的這些我聽都沒聽過，我這小店偏僻的很，您是怎麽找上門的。”
我裝著一副聽不懂得樣子。
“城南殯儀館，老廖介紹我來的。”
老頭直勾勾的看著我，“你就別跟我打馬虎眼了。”
“原來是廖哥介紹的，失禮了，失禮了。”
老廖是城南殯儀場的一名主管，一般這種客戶都是通過他介紹來的。
我心裏不免咒罵著：“這老廖頭！有活兒了怎麽不給我提前打電話？”
我幹笑兩聲掩飾一下被戳穿後的尷尬，隨後話鋒一轉。
“那您應該也懂我們這行的規矩，夜半不行針，還請老人家明天一早再來。”
做我們這行的有個忌諱，過夜半不動針，否則就會沾染厄運，我師父更為嚴苛，他從來不讓我天黑之後碰針，他說他眼睛就是因為犯了這個忌諱才瞎的。
老人轉身朝門口走去，我以為他要離開了，誰知道他走到門口，竟然把門關上了。
然後還沒等我說話，他開始慢慢的解開襯衫，臉色漸漸變得有些沉重。
“小兄弟，我已經等不了了，我身上這東西，壓不住了！”老人一邊解著扣子一邊表情凝重的說道，“現在還沒有過十二點，還請小兄弟一定要幫幫忙。”
我愣了一下，這老家夥不會有什麽特殊癖好吧？這光天化日的，哦不，這半夜也三更的。
我咽了咽吐沫，下意識做了個防禦的動作：“你想幹什麽？”
隻見老人脫掉了上衣，露出枯瘦的上身，他的皮肉鬆垮的厲害，胸前的皮肉耷拉在肚皮上。
雖然鬆垮，卻也能瞧出幾分肌肉輪廓，我心想這老人家年輕時一定身手了得。
老人轉過身去，背向了我，我不由得吃了一驚，他背上看起來瘦骨嶙峋，卻肌肉精瘦完全沒有一絲衰老的跡象，和前麵鬆垮的皮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人背上竟紋著一幅栩栩如生的圖案。
“關公踏龍圖！”我有點驚訝。
這竟然是一幅滿背的陰圖！
而且這幅圖已經溫養出了靈性，隱隱約約給人一種快要衝出來的感覺。
這並非是一般紋身師所紋，而是出自“繡靈師”之手，而且是一位技藝、手法高超的“繡靈師”。
我立即擺正姿態，仔細打量起了老人背上的“陰圖”。
這幅陰神圖線條蒼勁有力，脈絡走勢凶狠，左邊關公仰天撩須，威氣逼人，手持青龍偃月刀，踏龍而行，偃月刀順著脊柱直插雲霄，右邊四爪青龍形態逼人，盤雲而上。
這圖的行針手法，便是“鬼門針”，紋身一般都是勾勒線條，這一步叫做定脈走勢，然後才是上色又稱打霧，定脈走勢最忌諱斷斷續續，這樣會有損成圖的效果。
這位“繡靈師”的行針手法可謂是出神入化，運用自如，沒有一點拖泥帶水，脈絡走勢一氣嗬成，連我都自愧不如。
更讓我驚訝的是，這幅陰圖的脈象走勢完全和人的周身穴位契合，那些鼓起來的線條仿佛人的血管，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緩緩流動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正當我準備再好好欣賞一番時，突然我發現了一個致命問題，我也終於明白老人為什麽說沒有時間了，快壓不住了。
隻見老人背上的關公仰天撩須，兩隻眼睛微微張開，已有睜眼之勢。
關公睜眼，這可是大忌，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而且“關公仰天”是有說法的，古人講究大丈夫為人處世，要仰天無愧，而關二爺一生行事忠肝義膽，無愧於人，無愧於天。
所以“關公仰天”往往代表了一個人品行。
如今關公已經睜眼，這老頭必然是做了虧心事。
“說說吧，你這紋身的來曆。”
我搬了一個凳子過來示意他坐下。
老頭從懷裏掏出了一杆上了年代的煙槍，點上後，猛吸了一口慢慢陷入了回憶。
據他回憶，他年輕的時候，許多地方還沒有解放，當地富紳為了霸占他家祖宅害死了他的父母，自己也被打了個半死丟在了野山溝裏。
他奇跡般的活了下來，之後就去附近山上當了土匪，混了一段日子後得到了寨子裏大當家的賞識，坐了第三把交椅。
後來他帶人搶了那戶富紳，全家七十六口屠了個幹淨。
那次回到山上之後，他身上開始發生一些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