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噩夢一場
葉炫和葉夫人麵露駭人之色，盯著葉凜看了許久，見他神色堅定，完全不像開玩笑，遂長歎一聲，答應了。
“多謝父親母親。”葉凜再次一拜。
“你我父子，無需客氣。隻是，你們二人態度前後轉變，仿若戲文話本，如今你願意娶她，她倒是不願嫁了，你可做好了被刁難，甚至最後無功而返的準備？”葉炫既是問，也是提醒。
葉凜眸色沉沉，說：“受刁難無礙，但絕不可無功而返！”
此話擲地有聲，可見其決心。
葉炫驚愕，和葉夫人對視一眼，都是長歎一聲，暗道一聲孽緣！
“也罷，既如此，為父自會替你與季家人周旋，你且放心的去博一博。”葉炫沉吟片刻後，道。
葉凜麵露感激：“多謝父親。”
“這些事以後再說。”葉炫搖了搖頭，道：“你剛回京城，肯定乏了，先去休息吧，養足精神，明日早朝時還要向陛下匯報嶺南的戰事。”
葉凜應了，行禮後走了。
注視著他遠去，葉夫人低聲問葉炫：“侯爺，這樣做，是不是對季家姑娘不太好？”
“是不好，所以，我會看著凜兒，讓他不要亂來。若他認真追求後，季瑜確實有所鬆動，則萬事大吉，若是她態度堅定，決意要退親，那縱使凜兒哭求，我會退掉這門親事，讓季家人如意。”葉炫解釋道，“如此，也算是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吧。”
哭求？她那個素來冷漠持重，威嚴強勢的兒子會哭？
葉夫人對此表示懷疑，而稍微想象了一下種畫麵，頓時就有些風中淩亂。
與此同時，後院，崇林院，葉凜剛回了屋。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休息，而是去找自己的小廝詢問，季瑜讓人送來的那些東西都去哪了。
當得知都還回去後，葉凜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見此，小廝不禁愕然道：“世子，您去嶺南前吩咐過，說不管季姑娘送了什麽，都讓小的們還回去的。”
頓了頓，又說：“世子，您果然料事如神，您離京後，季姑娘確實還是和以前一樣，經常送東西過來，說等您回來就可以用了。”
葉凜沉默不語，臉色卻是越來越差，讓小廝瑟瑟發抖。
但葉凜並沒有發作，揮了揮手，讓小廝出去了，他自己則在屋內枯坐了半日。
直到傍晚時分，才喚來小廝，準備沐浴之物。
室內，他卸下甲胄，除去衣袍，露出高大修長，健壯有力的軀體。
猿臂、蜂腰、長腿，無一不昭示這是一具充滿力量感的男性身體，脊背上那幾道猙獰可怖的傷疤，不僅沒有破壞掉這份俊朗，反而更添幾分恰到好處的野性美。
他邁著長腿跨進浴桶中，把兩條胳膊搭在浴桶邊緣，腦袋也朝後靠著，熱氣氤氳中，他英挺的麵容有些模糊。
熱水並沒有讓他放鬆，安靜的空間，讓他再次想起了今日季瑜對他冷漠生疏又防備的態度，手下那句“喜歡上了別人”也再次浮現心頭，讓他眉心不由得擰起了。
他揉了揉額頭，煩躁的“嘖”了一聲。
“季瑜......季瑜......你是我的，上輩子我沒有護好你，這一世，我絕不會放手！”聲音低不可聞，但無比堅定。
他叫著季瑜的名字，在一聲聲喑啞的呢喃裏，意識漸漸模糊，夢到了上輩子的事。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他駐守在寒江城，因鄰國近來對邊境的騷擾而感到煩躁，做著最壞的打算，籌備戰事需要的人和物，因此經常待在書房。
一日，季瑜端著一碗清熱的蓮子羹來找他。
她穿著水藍色的衣裙，外披白色紗製披帛，秀發梳成最簡單的樣式，上麵隻簪了一支珍珠步搖，小巧的耳垂上也墜著珍珠耳飾，整體打扮清雅脫俗。
她麵容秀美，眉眼含笑，款步而來，輕聲軟語的喚了一聲“夫君”。
葉凜的心頓時如被人撥了一下，看著她左頰上的梨渦失了神。
但隨即，緊接而來的就是不悅。
“你來做什麽？”他的語氣很不耐煩。
她一下子慌了，結巴道：“我......我來給你送點喝的，你這幾天......”
“夠了！”他打斷她，嘲諷道，“到底是小女兒，隻會做這些。”
她的眼圈一下子紅了。
他有些不自然的撇開眼，說：“好了，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做這些無用的事了。”
她咬了咬唇，沒有說話，把蓮子羹隨意一放，就走了。
走到門口，卻又回了頭，眼睛裏滿是濕意，欲言又止的看著葉凜。
葉凜明明瞧見了，卻當沒看見，心裏還在記恨三日前的下午，在荷花池畔，她和一個他最討厭的男人說了足足一刻鍾的話，還對那男人笑了，讓那個可惡的男人看到了她的梨渦！
之後，他等了足足三天，她都沒有來跟他解釋，在他終於忍不住提醒的時候，竟然還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好！很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葉凜氣得去了演武場，點了兩百個兵卒和他對戰，打的兵卒們嗷嗷叫。
想到那日的事情，葉凜臉色更難看了，因此，看到季瑜難過的樣子，雖然心裏有些不適，但到底是沒有去安慰她。
他眼角餘光看到，季瑜淒婉的望了他一眼後，就轉身走了，眼角似有晶瑩在閃爍。
夢裏的他並沒有追上去，現實裏的他卻連聲說著：“不......不要走......不要走......”
他雙目緊閉，臉上布滿汗水，雙臂肌肉拱起，手指緊緊抓著浴桶邊緣，似是要把浴桶直接破開。
如此強的執念，竟然讓他在夢中身子移動，出了書房。
可出去後，並沒有看到季瑜的身影，他焦急的跑來跑去，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季瑜的名字，可翻遍了將軍府所有地方，也沒有找到季瑜一根頭發絲。
他萬分倉惶，焦急不已，感覺胸腔裏好像都缺了一塊，整個人如同瘋了一樣大喊大叫。
而後，眼前景色突然一變，鬱鬱蔥蔥的樹木幹枯了，枝丫上覆蓋了積雪。
同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哭聲。
夢裏的他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著，循著哭聲而去，最後來到了荷花池畔，看到了季瑜單薄的身子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如紙，唇色青白。
他臉色大變，踉蹌前行，卻不慎摔倒在地，而後醒了過來。
“嘭！”
浴桶四分五裂，水流了一地，葉凜站在原地，臉上、身上都是水。
小廝聞聲進來，神色震撼：“世子，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