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化幹戈為玉帛
葉凜斜睨了甘如龍一眼，絲毫不畏懼地對上相國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季渝，是本世子的未婚妻。”
甘如龍終於忍不住出聲:“葉凜，你要點臉，季渝妹妹她已經不要你了！”
“季渝妹妹她已經不要你了！”
“季渝不要你了！”
甘如龍的話像是凜冬最刺骨的冷風穿過葉凜身上的甲胄，直抵心肺，他眸子愈深，黑漆一片，眼中染上些戾氣，唇色也白了兩寸。
“她做夢！”
幾乎是咬碎了牙說出這句話，葉凜扭頭看向到了現在還是不知死活的甘如龍，翻身下馬，一步步往甘如龍走去。
相國夫人見狀，厲聲喊葉凜的名字，隨後連忙跑到甘如龍身前，攔住葉凜的動作。
“葉凜！”
葉凜黑漆一片的眸子看向相國夫人，相國夫人被他盯得有些害怕，但為母則剛，依然堅定的擋在甘如龍麵前。
“葉世子好歹也是鎮北侯府的世子，難不成鎮北侯府的教養就是這般目無尊長、放肆囂張不成？”
葉凜眸子裏終於有了波瀾，他動了動沒什麽唇色的唇，“與你何幹？”
相國到底還是朝廷重臣，先前幾分討好葉凜，也不過是看在鎮北侯還有鎮北侯府的火鳳軍身上，就是鬧到了陛下那邊，他也是能說理的！。
哪怕陛下再寵愛這個甥侄，也不會對他做什麽。
可葉凜的話實在囂張狂妄，相國怎會繼續忍讓下去？
“葉凜！你休要囂張！真當本相怕你不成？”
葉凜冷笑，抬頭，漆黑的眸子對上相國，沒有絲毫畏懼。
這會兒，相國夫人也已經將甘如龍攙起來了。
她攙著甘如龍往相國身後躲去。
葉凜沒有去攔。
“相國府是想試試火鳳軍的威力麽？”他開口，語氣平淡，但卻讓相國整個人都緊繃著，不敢放鬆。
相國眯起眼睛，看著這位火鳳軍將領，這位少年時就揚名立萬，穩坐火鳳軍統領一職的葉凜。
火鳳軍不是用名聲堆砌出來的，而是火鳳軍裏的兵將用血肉，用計謀，一步一步堆砌出來的壁壘。
沒有人畏懼相國的打量，他們堂堂正正，他們隻聽從鎮北侯和世子的命令！
“喲，這是什麽情況？怎的這般熱鬧？”兩邊正針鋒相對時，一道尖著嗓子的聲音響起。
葉凜皺了皺眉，看向身後。
火鳳軍迅速露出缺口，將人展現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來人一席絳紫色長衫，披著絨貂，手中抱著暖爐，腳踩上好的紫金烏雲短靴，一雙又白又長的眉毛垂在臉頰兩側。
發色呈雪白色，可麵容卻並不老，唇紅齒白，用了最好最豔的唇脂。
葉凜眉頭緊鎖，他認得這人。
大盛第一佞臣，手握昭獄，心狠手辣，西廠督主王文通。
鎮北侯葉泫曾點評過他，說此人手段歹毒，慣會在陛下眼前做人，遇到了還是早早離去，莫要與他糾纏。
葉凜對這人沒什麽好印象。
相國倒是看見有人救場，緊繃的麵部一鬆，抬手拭了拭額頭的冷汗，擠出一抹笑，道:“王廠督怎麽會來？”
王文通抿嘴笑著，態度倒是恭敬得很:“原來是葉世子與相國公啊！不過是路過罷了，見到火鳳軍圍住了這一片，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
說著，他做出驚訝的樣子，看向甘如龍:“呀，這是怎麽回事？怎麽相國公子受了如此重的傷？”
火鳳軍的人嘴角俱是狠狠一抽，這就算重了？
不過是揍一頓罷了。
他們火鳳軍在戰場上，就是被敵軍連砍數十刀，刀刀可見森骨，也不會哼一聲。
葉凜斂了眸子裏的戾氣，渾身透露著冷意:“王廠督有何指教？”
王文通愣了一下，隨後迅速換上笑容，道:“瞧葉世子心急的，我不過是多嘴問了兩句罷了。”
他瞧了眼葉凜身後的火鳳軍，眸子一轉，道:“可是葉世子帶著火鳳軍在緝拿什麽叛軍不成？我沒打擾葉世子辦案吧？”
葉凜不耐煩的回道:“王廠督若是無事，就盡快離開吧。”
他這話一出，相國哪裏願意？
忙出聲挽留王文通，順便還將來龍去脈跟王文通說了一遍:“王廠督留步啊！哪有什麽辦案，不過是不知道犬子哪裏惹到葉世子，被葉世子揍了一通，如今還欺負上門來了！王廠督可要為本相做主啊！”
堂堂一個相國，如今委屈的竟像是一個幼孩一般，王文通皺了皺眉頭，很快舒展開，眸子裏迅速閃過一絲嫌棄。
“原來如此啊，葉世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管如何，火鳳軍是要對抗外敵的兵刃，如今葉世子將兵刃用在這等小事上，豈不是侮辱了火鳳軍的名聲？”
葉凜沒有迅速接話，隻是眸子從甘如龍身上轉到了王文通身上，他眸子緊緊鎖住王文通的麵容，沉聲道:“火鳳軍，靠的是血肉，從不是名聲。”
王文通臉上的笑容一僵，他眸子閃了閃，笑道:“是啊，火鳳軍的力量是京城人有目共睹的。隻是葉世子啊，不論這相國公子做了什麽，你人也打了，氣總該出了吧？”
葉凜斂了眼瞼，沒有說話。
王文通看了眼他的臉色，繼續道:“說到底都是為陛下做事的人，何須鬧得如此不愉快？依我看呐，不如就幹戈化玉帛，坐下來喝杯茶，好好談談就是。”
葉凜掃了一眼相國府的牌匾，淡漠道:“沒興趣。”
“你！”
相國公一噎，想說什麽來斥責葉凜，卻被王文通一個眼神攔下。
他咬著牙，恨意濃烈，卻隻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王文通見相國識趣，笑了笑，勸他:“鎮北侯素來管教你嚴苛，你今日大動幹戈帶了火鳳軍上門，隻怕回去少不得要挨罰。縱使出了氣又如何？不值當。”
葉凜抿唇:“值不值，本世子心裏清楚。”
隻是王文通一針見血，戳到了他的心上。
父親快要回府了。
葉凜眸子又冷幾分，看向甘如龍，最後一次警告他:“別打季渝的主意。”
甘如龍不甘，但也知道眼下好不容易讓葉凜收手，他若是再提季渝，這葉凜定要鬧得相國府翻了天。
隻不過讓他放棄季渝，也是不可能的。
甘如龍沒說話，也沒應下。
葉凜隻當他記住了，不鹹不淡地跟王文通辭別:“既然王廠督有事，本世子就不打擾了，告辭。”
王文通淺笑著，目送葉凜帶著火鳳軍離去，直到人走遠了，他眸子裏的笑意才淺淡了幾分。
火鳳軍啊……真想握到自己手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