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朝夕相處

月明星稀,此時更夫堪堪打著更從越國公府門前走過,嘹亮的嗓音穿透漆黑寂靜的夜,讓原本昏昏欲睡的蘇若煙一個激靈。

腦袋磕在案桌上。

她捂著額頭剛要嚷嚷,抬眼瞥見越洹緊皺的眉眼,立馬把叫嚷的話吞回去,“越公子?你怎麽還在?”

越洹手中朱筆一頓,對她的話置之不理,他怎麽還在?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躺在**好好的休息,哪裏需要連夜翻牆處理這種東西。

“公文還未批示完,你雖然不用上朝,也不用去大理寺點卯,可這些公文,你還是要看的,明日顏柳會在午時之前過來。”越洹對在家辦公這種程序遊刃有餘。

蘇若煙迷迷糊糊的點頭,隻想知道這種折磨到底什麽時候能結束?

她雖然知道自己要做點什麽,要學習什麽,可這對她而言,實在是太困難,想她爹爹文官之首,當朝丞相,大夏有名的文豪,桃李滿天下,都沒能讓她好好學習……

越洹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她如何聽得進去?

蘇若煙聽了一會兒,眼皮又開始打架。

越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輕輕喊她,“蘇小姐 。”

蘇若煙睜開眼,對精神奕奕的越洹深表佩服,“越公子,你都不困的嗎?”

越洹聞言冷哼一聲,不困?

怎麽可能不困。

越洹不願上朝,是因為不願早起,不願早起,是因為睡眠不足。

他的作息十分穩定規律,如今還未睡過去,隻因為強撐著一口氣。

“蘇小姐,我們繼續。”越洹的臉色平靜,可聲音怎麽聽都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蘇若煙雖然說話經常得罪人,可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挺厲害的,她點點頭,抓起一本公文來仔細的看著。

上麵是越洹的朱筆批注,寫著許多律法條例,她根本就不懂。

拆開還是認識的,合在一起那就一個字都看不懂,更可怕的是有些句子,蘇若煙根本連讀,都沒有辦法讀順。

“我看不懂呀。”蘇若煙哭喪著一張臉,“我連四書都看不懂,越公子讓我看這些,豈不是難為我?”

越洹對蘇若煙的學識,早就有了一個良好的認知,此時聽她說起,也沒有多大的反應,眼皮子微微一掀,“蘇小姐每日的穿著打扮,不同的裙子還要搭配不同的珠釵,豈不是也在難為我?”

蘇若煙無話可說。

其實批示公文這些事情,完全不需要蘇若煙,可越洹卻看不慣她在打瞌睡,批好的公文非要讓她看一遍,還讓她好好的看看律法。

蘇若煙一直到醜時,才總算能把越洹送走,臨走時越洹還仔仔細細的交代她,若是有什麽事情,一定要想方設法的通知他。

蘇若煙不停點頭,頗有送瘟神的架勢。

等好不容易送走越洹,她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一頭栽倒在**,睡得天昏地暗,寅時卻因為強大的生物鍾,不得不醒過來。

蘇若煙:“……”

這就非常離譜,她漠然的盯著床幔,開始思考人生究竟發生了什麽問題。

為何要這般折騰她。

四喜知道這幾日高價,所以很聰明的沒來喊人,蘇若煙沒多久便睡過去,一覺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等她再次醒過來。

四喜告訴她,顏柳來府上尋她。

蘇若煙靠在床頭盯著那堆公文,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讓他等著。”

蘇若煙頭疼的不行,磨磨蹭蹭的起床穿衣,等她來到大堂,顏柳已經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卻好似一點兒脾氣都沒有,笑的如沐春風。

見到蘇若煙之後,立刻擱了茶盞,站起身來行禮,“少卿大人。”

蘇若煙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你是過來拿公文的?”

“叨擾少卿大人,實在是這些公文積壓已久,有時限。”

她點頭,表示理解。

她昔日在家,也時常看到許多大人,巴巴的跑到家裏來找她爹爹,每個人都挺不容易。

顏柳取了公文就要離開,蘇若煙有些過意不去,示意四喜送上一盒糕點,是如意樓她最喜歡吃的,也是賣的最好的一款。

顏柳拎著那一盒糕點,表情有些錯愕,卻飛快反應過來,笑著應下,“多謝少卿大人。”

蘇若煙擺擺手,不甚在意。

她不過是送出去一盒微不足道的糕點,對於顏柳來說,卻是非常驚奇的一件事。

顏柳和越洹同僚一載,兩人默契不錯。

顏柳喜歡這上峰雷厲風行,越洹欣賞他聰明不來事。

私交卻是一般,似這種來國公府取公文等上半個時辰還有糕點的事兒,以前可是從未有過的。

他拎著那盒糕點,唇邊掛著玩味的笑容。

當真是有了婚約,就變得不一樣嗎?

蘇若煙完全不知道一盒糕點就讓顏柳開始有所懷疑,還安安心心的坐著等吃的。

國公府一大家子人,國公爺越元洲最近剛從邊關歸來,長子嶽鳴去了邊關,幼子越臨還在書院讀書。

家裏隻有蘇若煙和越國公夫人許雅。

國公爺久不在京城,剛回京沒多久,就收到許多人的邀請,蘇若煙一臉兩天都沒有遇見,原本以為今日也是一樣,沒曾想今日陪同她一起吃飯的。

除了國公夫人,還有一位便是凶名在外的越國公。

蘇若煙隻覺得自己會消化不良。

“參見父親,母親。”蘇若煙站起身來行禮,幸而昨日越洹特意交代過她如何行禮,不然隻怕是一說話就得露餡。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禮。”越元洲回來幾天,總算能看見次子,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忙招呼人坐下。

越元洲如今剛過不惑之年,武將身姿挺拔,戰場上殺伐之人自帶一股肅殺之氣,蘇若煙偷偷看了眼,發現越國公和自家爹爹,給人那是兩種感覺。

一個是儒雅的長者。

一個……

大概能……小兒止啼吧。

“恒之今日,怎起得那麽晚?”越元洲有些怨念,有些邀約是無論如何都推脫不了,若是起得再晚些,他便又見不著次子。

蘇若煙握著筷子的手一抖,這是嫌棄她睡太晚?

“父親勿怪,明日,洹一定早起。”蘇若煙學著越洹和她說話的腔調開口。

話音未落,越國公就被國公夫人踩了一腳,狠狠的瞪上一眼。

越國公:“……”

他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