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妃之位,我誌在必得!

沈拂雪一聽,忽然反應過來,前世京城流傳的她的醜陋畫像、她“天下第一醜女”惡名是從何而來。

原來是柳綾、沈盈月母女倆幹的好事。

她不禁想起之前在連雲山下,她麵具掉落的一瞬間,蕭雲祁眼中閃過的驚豔之色。

蕭雲祁八成已經看到了她的臉,至少也是半張臉。

沈拂雪心中好笑,不知李畫師隨便畫一副醜像送到祁王府,蕭雲祁看了會怎麽想?

以他那眼裏揉不得砂子的脾性,若有人敢在他麵前弄虛作假,他必不會善罷甘休,貪財的李畫師一定會被重責,招出畫像背後的貓膩兒。

應該有熱鬧看了。

沈拂雪想到這裏,反倒一點也不慌,輕輕轉身,就快步朝寧慧堂走去。

輔國大將軍沈君遨是個孝子,所以建寧慧堂的時候,就以寧老夫人的姓氏命名。

這裏地方寬敞、陽光充足,前後兩片花園精心打理,一年四季都綠葉繁茂、果樹繁茂,生機勃勃,看著就讓人高興。

此時仲秋季節,老夫人書房窗下種的石榴已經紅彤彤的。

有的石榴熟到裂開了口,露出一顆顆紅瑪瑙似的果實,壓在枝頭,隻勾得人口水直流。

沈拂雪透過那低垂的樹枝,就看見老夫人正坐在窗下的羅漢**,理著賬目,打著算盤,不時後仰撐腰,顯然十分疲憊。

她想起前世抄家時,祖母被柳綾活生生用鐵鏈子勒死的模樣,不禁淚眼模糊,跨過了高高的門檻,衝到了祖母身旁跪倒。

“祖母,雪兒回來了!”

這一生,雪兒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但寧老夫人卻不知沈拂雪心中的痛心和憤恨,見她這麽激動跪下,莫名其妙,忙將她拉起來。

“快起來,這孩子是怎麽了,又不過壽、又不過年,怎的行如此大禮?莫非是連雲寨這一遭遇到強敵、吃了敗仗,要我跟你爹求情?”

沈拂雪坐在老夫人身旁,展顏笑道,“祖母想到哪兒去了,我雖不敢自誇百戰百勝,但連雲寨區區山賊還不是手到擒來?我這次照舊大獲全勝!祖母拿什麽獎賞我?”

老夫人笑著,輕輕把沈拂雪淩亂的鬢發掠到耳後,“有有有,這兩天的石榴比前幾日摘的更甜,祖母讓人給你冰鎮著,就等你從連雲山回來了,吃著解渴。”

話音未落,老夫人身邊大丫鬟蘿芙已轉身從一旁的冰鑒裏取出一碗剝好了放在琉璃盞裏的石榴粒。

上麵寒氣繚繞,仿佛剛從仙宮裏端來的一樣。

蘿芙微微一笑,“大小姐,快把麵具摘了,嚐嚐這石榴甜不甜。”

“有勞蘿芙姐姐。”

沈拂雪看著那鮮紅欲滴的石榴籽,眼圈一熱,摘下麵具放在桌上,抓了一把石榴籽就塞進嘴裏。

一口咬下去,冰涼清甜的石榴汁滿嘴都是。

不過是自幼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對於死而複生、失而複得的沈拂雪來說,卻是無法言喻的幸福。

她緊緊抱住祖母道,“祖母……”

老夫人寵溺地拍著沈拂雪的背,“雪兒,你自幼剛強,除了在祖母麵前,便是對你爹,你也不示弱撒嬌。眼看到了說親的年紀,聽祖母的話,別再上戰場,也別再戴這勞什子麵具。好好學學琴棋書畫和女紅,祖母替你你選個好夫婿。”

沈拂雪雖聽不進這話,但絕不會忤逆祖母,忙點頭,起身脫了鞋,挪到老夫人身後,揮起了拳頭給她捶背。

“祖母,我看你算賬算得累了,不如今天就別算啦,雪兒陪您出門秋遊可好?京城外麵的漫山遍野的紅楓,敬和寺上麵的最紅……”

老夫人卻笑著道,“敬和寺又跑不了,早晚去都可以,教會你算賬才是要緊事。隻怪你娘太有本事,將這將軍府的產業越做越大,早年我還能打理,如今越發力不從心。”

“她走之後,隻能我來打理家業。你爹也不是斤斤計較的細膩性子,萬一哪天我不在了,這萬貫家產豈不是落在了柳氏母女倆的手裏嗎?隻有交給你,我才放心。”

沈拂雪聽了,臉上的笑容就淡了幾分。

若非有這偌大府邸、萬貫家產,柳綾兒也不會對老夫人手裏的掌家之權虎視眈眈,百般算計不成,最後借篡位的蕭塵夜之手,抄家奪財,殺害了老夫人和寧慧堂所有人……

前世她任性不想學算賬,嫌麻煩瑣碎,老夫人一說這事兒,她就尿遁。

今生,她決不能再視錢財如累贅,因為她終於知道,今生要保護親人,報仇雪恨,就一定要牢牢把權勢和金錢握在手裏,分毫也不能讓給仇人!

沈拂雪起身,讓丫鬟去沏一壺濃茶,鄭重地道,“祖母,雪兒一定好好跟您學,等雪兒學會了,您就不用這麽累了。”

濃茶提神,加上沈拂雪本就聰慧過人,一學就會,不多時已經將算盤打得飛快,賬目算得頭頭是道,一旁的丫鬟嬤嬤都嘖嘖稱讚。

事情傳到柳綾和沈盈月的耳中,兩人手裏剛倒上的青梅茶頓時就不香甜了。

柳綾磨著牙把茶盞拍在茶幾上,甩了一下帕子道,“這個沈拂雪是中了什麽邪!大字不識一個的人,竟然學起看賬算賬來了?”

沈盈月晃著團扇,卻冷靜得多。

“祖母不是一直都想把賬目交給長姐嗎,這回父親回京述職,恰趕上祁王殿下選妃,想來會多待一陣子。祖母想趁機卸下擔子,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長姐是嫡女。”

柳綾看著自己女兒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禁有些怨懟。

“月兒,娘的命苦,被賣到青樓,可被你爹贖身的時候好歹也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清倌人、黃花大閨女吧,樣貌身段,才情風情,哪一點比那個滿腦子生意經的蘇蘭卿好?”

沈盈月皺了皺眉,下意識看了看周圍的丫鬟們,不悅地道,“娘,這陳年往事就莫提了……”還嫌不夠丟人的嗎?

柳綾抿了抿嘴,可她話還沒說完,還得說啊。

“我也不想提啊,可恨寧老婆子總拿我這出身來貶低我們母女!若不是我得你父親些許疼愛,咱們母女倆的日子哪有如今這樣尊貴自在?”

“祁王選妃,你呼聲最高,還不是娘十幾年來幫你經營好名聲的緣故?你嫁出去自然是享福,瞧不上府裏這點家產,可是你也要為娘的後半輩子考慮啊。你總不希望將來娘被寧老婆子苛待,還要伸手跟你丈夫要錢花吧?”

一聽這話,沈盈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娘……”她原想說柳綾沒出息,但是想想又道,“那老婆子都快六十歲了,能再硬朗幾年?如今父親膝下隻有兩個女兒,又沒有其他妾室,娘若是能想辦法再生個兒子,這管家之權,還不妥妥落在你的手裏嗎?”

“噗——”柳綾一口茶水噴出來,“你……你說的容易!你當我不想生兒子?你爹,一年十二個月恨不得十三個月在邊關,我想生,我生得出嗎?”

沈盈月微微一笑,“若是我被祁王選中為妃,爹爹至少也要等到我們大婚後才走,娘就找以前的姐妹討一點靈丹妙藥,還能懷不上嗎?”

柳綾一聽,臉就紅了,扭扭捏捏地道,“這……倒是個好辦法……我立刻派人去買藥,說不定以後你也用得上呢……”

沈盈月尷尬地看了柳綾一眼,“讓人千萬小心,不要讓賣家知道是咱們要的。”

“那是自然。”柳綾自信地道,“若是我能懷上個兒子,你又能被祁王殿下選為正妃,以後咱們母女倆可就揚眉吐氣了!”

沈盈月聽了,倨傲地笑了笑,“李畫師不是說了麽,我的畫像最美。祁王妃之位,我誌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