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對勁
這話一出，氛圍就不對勁了，孟虎甚至將手按在了彎刀上，目露警惕。
馮安……不，準確地說是晏北，饒有興致地看向唐如煙：“怎麽看出來的？”
“破綻太多了，也就趙儲那傻子看不出來，我懶得說。”
明明隻是太師之子卻渾身貴氣，麵對趙儲也絲毫不怵，直視聖顏也就算了，神色也帶著股倨傲，麵對趙儲的時候臉色陰沉幾分，再加上孟虎對他的態度，不難猜出來，這人並非太師之子馮安，而是晏國皇帝晏北。
“你很聰明，”他收斂的氣勢徹底放了出來，“但還不夠聰明。”
如果唐如煙會審時度勢的話，此時就應該裝傻，而非點破這一點。
“你就不怕朕將你扔在林中或是殺人滅口嗎？”
“你能問出這種話，就不會動手。”
唐如煙骨子裏是有些叛逆的，過往的那些服從叫囂著，在身體裏橫衝直撞，生生將圓滑撞出了棱角。
“你說的對，”晏北湊過來，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現在我相信你並非是趙儲的心上人了。”
唐如煙一把打掉他的手，也不管他是皇帝：“少動手動腳。”
“說說吧，怎麽回事？”
晏北本意是想讓趙儲心愛之人和親的，多番打聽才知道他和皇後青梅竹馬恩愛非常，所以才會提這個要求。
當年是趙儲和趙家先帝聯手設計了他父皇，害的他父皇慘死臨國，這麽多年，晏北心裏一直在等待時機報仇。
“沒什麽可說的，”唐如煙的語氣發冷，“本來的皇後唐如琳是我的親妹妹，趙儲舍不得她，就讓我來代替，就這樣。”
“也就是他那個貨色才會把魚目當珍珠，”晏北不屑，也沒提把唐如煙送回去的事，“往後你大可在我晏國一展宏圖。”
這個女人聰明會武，其實遠遠不該被局限於後宮。
唐如煙看了他一眼：“還是那句話，要嫁我隻做正室，否則你就把我扔在這吧。”
這話就差直接告訴他，她要做晏國的皇後。
場麵越來越安靜，孟虎大氣不敢喘一下，雖然晏北現在沒有後宮，但是用腳趾想也知道，晏國的皇後決不能讓一個臨國的女子來做。
“這不可能，”果然，晏北給出了明確的答案，“除了後位，朕都可以給你。”
“那沒的談了。”
唐如煙想，這樣其實也好，一拍兩散，她浪跡天涯總能有容身之處。
言罷，她起身回了馬車中，打算天亮後就分道揚鑣。
然而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上了路。
她撩開簾子看向身側騎馬的晏北：“怎麽？陛下改變主意了？”
晏北撩了她一眼：“你這聲陛下倒是叫的好聽。”
唐如煙：？
“到底如何你給個準話，若是不行，我現在便下車離去。”
“朕看你是巴不得想走，”晏北說道，“你一臨國女子，頂著臨國皇後的身份，你要朕如何封你為後？”
唐如煙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你還不停車放我下去？”
他沒有說話。
半晌，晏北歎了口氣，見才心喜，若真是放了她走恐怕是損失了一塊未經打磨的金子。
他叫人看住了馬，閃身進了馬車。
“朕問你，若是朕封你為後，你要如何報答？”
唐如煙眨了眨眼：“這與報答有何幹係？”
晏北被氣笑了：“天底下有這麽便宜的事？”
“那陛下想讓我做什麽？”
“替朕清理後宮。”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納妃，但隻要他有了皇後，朝中大臣本家的，連支的女兒就會源源不斷地送進宮，想盡各種辦法也得爬上他的床。
別說現在三年孝期早就過了，就是他還在為先帝守靈的時候，都有拎不清的派美貌宮女給他送羹湯。
往後隻會變本加厲。
唐如煙琢磨了一下：“清理的意思是？”
“朕不希望後宮和前朝勾連，成為一處不清淨的地方。”
言下之意，不管唐如煙怎麽解決，隻要別來礙他的眼就行。
“成交。”
唐如煙點頭，這她還是能做到的。
晏北想了想還是有點虧，但事已至此也不想反悔了。
不得不承認，唐如煙這女人確實引起了他的興趣，和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聰慧坦**，還有些暴力，她的出招很是奇特，就連孟虎也看不出她的路數。
思及此，他吃點虧就吃點虧，索性還是有些用處的。
一行人隻歇了那一夜，後麵便連著趕路了，不知走了多久，唐如煙在馬車上腰都快斷了，終於聽見幾聲歡呼，她從車簾望去，竟是已經進了晏國的京都，晏北看起來很親民，也很受百姓愛戴。
他偷偷摸摸混進了使臣的隊伍裏，回來時倒是光明正大，不知情的百姓隻當他是微服私訪去了，歡呼著迎接他回來，還有膽子大的往他馬上塞些瓜果蔬菜。
晏北哭笑不得，吩咐屬下去給那些小攤子送些銀兩。
這裏和臨國完全不同。
臨國多是世家互相提拔，尋常百姓莫說是天子，就連大理寺少卿的麵都很難見到，鳴冤鼓上積攢著厚厚的灰，那些官宦子弟犯了錯使些銀子也就揭過去了。
想到這，唐如煙默默罵道：活該臨國打不贏。
歡呼聲跟著一路，後來才慢慢靜下來，直到馬車停下，唐如煙還沒下車 ，就聽見一道柔柔的女聲：
“陛下，你終於回來了？怎的沒同我說一聲就去臨國了，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還好您沒事，對了，馬車裏的是不是就是那位臨國皇後？”
唐如煙聽著語氣和唐如琳如出一轍的聲音，心想，來活了。
隻是不知道這位是晏北後宮的嬪妃？還是即將成為晏北的嬪妃？
想著她下了馬車，才發現已經到了宮門口。
女子穿著一件藕青色的衣裙，頭上插著兩隻步搖，隨著說話微微晃動，神色溫柔可愛，看向晏北的時候慢慢都是依賴。
與此同時，她也在不著痕跡地打量唐如煙，在看見她的容貌時，溫瑤眸中劃過一抹暗色。
她猛地將頭偏了過去，對晏北道：“這位臨國皇後是不是有點不懂規矩呀，用不用我找人教教她？她要住哪？不如去住溫家府上？”
“不必，”唐如煙站到晏北身側，“我就住皇宮，至於規矩，隻要陛下不覺得我沒規矩，我就沒有學的必要。”
說著，她抬頭看過去：“陛下，問您呢，覺得我規矩怎麽樣？”
既然說好了合作，那二人就是一條船上的，晏北自然向著她說話：“朕覺得你不守規矩也十分可愛，你想怎樣就怎樣。”
溫瑤聽在耳朵裏，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還是她認識的陛下嗎？這種昏君般的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簡直讓人不敢信。
“陛下？”溫瑤狐疑，“您是怎麽了？規矩豈是說廢就廢的？”
“好了，”晏北腦殼痛，“先回宮再說吧。”
說著大步走在前麵，留唐如煙和溫瑤跟在身後。
觀察了一會，溫瑤主動開口：“我該如何稱呼你？”
唐如煙笑了笑：“我應當比你大些，不如叫我姐姐？”
“這恐怕不太合適，”溫瑤垂眸，“你是臨國的皇後，我是晏國的小姐，我叫你姐姐，這……”
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唐如煙是進了晏北的後宮呢。
然而事實如此，所以唐如煙笑道：“隨你吧，反正早晚要叫的。”
溫瑤警惕起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唐如煙賣了個關子，“你自己去問陛下吧。”
說完，她快走兩步湊到晏北身邊：“這姑娘什麽來路？你的妃子？”
“不是，朕還沒有後宮。”
提起溫瑤，晏北也有些頭痛，她是溫家嫡女，算是與他青梅竹馬，小時候他拿她當一個不是很熟的小妹妹，現在連妹妹都算不上，頂多是君與臣。
可溫瑤卻鐵了心要進宮，時不時就打著溫家的旗號進宮來煩他一會，拉著他說這說那，平白耽誤時間。
“你不必過多理會她，”晏北想了想道，“就算納妃，她父親也未必舍得。”
唐如煙點點頭：“爛桃花，我懂。”
溫瑤看著兩人越走越近的身影，攥緊了絲帕，也不知這臨國皇後給晏北下了什麽迷魂藥，竟能讓不近女色的他，容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