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滾出去
“不是三十個錢嗎？”
柳安元弱弱地問了一聲。
沒錯呀，他記得，確實是三十個錢。
而且先前徐大夫自己也說了，是三十個錢沒錯。
“上次你們欠我的是三十個錢沒錯。今天的診金呢？”
徐大夫把手裏的三十個錢收了起來，接著又朝柳安元伸出了一隻大手。
“我跑了這一趟，耽誤我這麽多功夫，十個錢要給吧？”
“什麽？”
柳安元和周映荷都傻眼了。
“可是你今天連我大哥的脈都沒摸過，也沒開藥。”
徐大夫眉毛一揚：
“沒看病就不給錢嗎？再說了，是我不給你大哥看嗎？不是你們不讓我看的嗎？”
“反正你們得給我十個錢的診金！否則，下次你大哥真的病了，可就別想再讓我來了。”
“沒錢就別請大夫！盡耽誤我功夫！活該你大哥躺在**起不來！”
周映荷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真是枉為一個大夫，不但醫術不高，醫德也沒有。
柳安元害怕他下次真的不來給大哥看病了，所以一直忍著。
這會兒居然聽到他這般說大哥，他的心都在滴血。
“沒看病收什麽診金？”
周映荷卻忍不住搶先一步罵開了。
“你怎麽不去做強盜？沒看病還收錢？強盜也比你有良心！”
“這三十個錢，是我們之前欠的，該給你！但是你想要更多，沒有！”
“阿元，趕他出去！”
柳安元還在猶豫。這可是村裏唯一的大夫，得罪不得。
“你不趕，我趕！”
周映荷拿起一根晾衣服的竹竿，就往徐大夫身上招呼。
“滾！沒德行的東西，你也配叫大夫？病都沒看就要診金！滾出去！以後別想進我們家的門！”
徐大夫跳著腳地躲避著竹竿。
氣得山羊胡子一翹一翹的。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你們以後休想讓我來給你們看病！你們一家子就等著爛在家裏吧。”
“周映荷，你個賤貨也敢罵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看見你我都覺得髒了眼睛！”
“自己手腳不幹淨，親堂哥堂嫂都嫌棄的貨！你也就配在這鳥不拉屎的柳家院子裏，陪著那個癆病鬼爛死、臭死！”
既然雙方都已經撕破臉了，周映荷就更加不客氣了。
“我什麽樣不用你來評價！我再怎麽賤也比你要臉！你個連傷風感冒都治不好的庸醫！早晚村裏人都會看清你的為人，你就等著被趕出村子吧！”
“沒看病還想收錢！你家裏急著買棺材嗎？滾出去！滾！”
周映荷手拿竹竿，指著院門，眼神淩厲，完全看不出來昨天背在周大奇山後那副虛弱的樣子。
徐大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奈何對方手裏有竹竿，他怕真的被打。
“你……”
他在村裏還真是頭一回被這樣對待。
仗著是村裏唯一的大夫，誰見了他不得陪著三分笑臉？
就算柳家老二是個凶悍的，不也得對他這個大夫客客氣氣？
柳家老大的病，是治不好的，每月來個三五回，應個卯，一年也能掙他們家千八百個錢。
他沒想真的鬧僵。
“你們等著……”
他留下這句話，罵罵咧咧走了。
不過，他不信以後柳家真的不登他的門。
他可是村裏唯一的大夫。
等下次柳家老大病了的時候，他們就會來求他了。
“哼，到時候，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們。”
這麽想著，他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口水。
等到徐大夫走遠了，柳安元這才回過神來。
“嫂子，你怎麽能這樣呢？得罪了徐大夫，以後大哥病了怎麽辦？”
他很後悔。
都怪自己，怎麽沒向周五嬸多借些錢呢？
這下好了，得罪了徐大夫，往後大哥不舒服了，找誰去？
“怕什麽？村裏隻有他一個大夫，天下可不是隻有他一個大夫！”
周映荷扔下手裏的竹竿，拍了拍手道。
“可是病可不會等人。去鄰村請大夫，時間就太久了，耽誤不起。昨天是周五嬸趕了牛車，才能那麽快去鄰村把大夫請來。下一次可就不一定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柳安元的眉頭皺得都能擰出水來了。
“你不要擔心了。你大哥就是身子虛一點，其實沒有大病。”
周映荷安慰著小孩。
通過一天的觀察，她發現柳安辰就是腿壞了，加上這麽多年，一直躺在**不出門，憋悶著，吃得也不好，這才糟蹋成了這個樣子。
其實也沒什麽大病。
可是柳安元還是很擔心：
“又不是你的大哥，你當然不著急。大哥每次病了都很凶險。早一點請到大夫，就多一分活命的保障！”
周映荷聽出來了，他這是怨她呢。
“阿元。我就算不趕他走，你還能拿出錢來給他嗎？”
“我……”
“其實你說出你二哥去鎮上賣草藥的事的時候，就已經把他給得罪了。他為什麽沒給你大哥看病還要收錢，就是為了出這口氣呢。”
柳安元低下了頭。
“他醫術不精，卻仗著是村裏唯一的大夫，每次看診都獅子大開口。這些年早就把村裏人都得罪了。你看著吧，早晚有一天，他會被村民們趕走的。”
“可是……”
柳安元還在猶豫。
“別可是了。我看昨天的那個大夫就很好。既然徐大夫我們已經得罪了，不如就趕緊想想辦法，以後怎麽快速地去請鄰村的大夫。”
“哦。”
柳安元這才點了點頭。
他本來還對周映荷有氣的，覺得她不該得罪徐大夫。
可是也不知怎麽了，聽了她的話，好像也很有道理。
他慢慢進屋，對大哥說道：
“大哥，嫂子把徐大夫給得罪了。”
柳安辰已經把外麵的事都聽了個大概。
他恨自己不能出去，保護他們。
“也好。那個徐大夫不是好人，以後不要去請他了。”
“可是……”
“沒事。大哥不會有事的。”
柳安辰看著柳安元，認真地說著。
就在剛才，他聽著外麵的一切，萌生了一個想法：
他要好起來，再不讓家人為自己受這樣的委屈。
以前，都是他自己想不開，總覺得隻有自己死了，阿玉和阿元才能得到解脫。
現在，他想明白了。
既然自己舍不得死，舍不得這個家，那就好好活下去！
他決定，以後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