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燙傷，不安好心的大嫂
走在前麵的是一位瘦得臉頰凹下去的漢子，提著兩個魚簍；一名濃眉大眼、身形魁梧的青年跟在他後頭。
這便是出去捕魚的許老三與李剛了。
飯都顧不上吃，就出去捕魚給她補身子，這個三哥真是沒得說的，李剛這個朋友也不錯。
不過，她此時不適合與他們碰麵，便連忙轉身回了房間。
把包袱暫時放回原來的位置，她重新躺回**，想著些雜事。
夏風從小窗戶徐徐吹進來，聽見外邊幾個侄女發出歡快的笑聲，以及親娘的大嗓門，想來是許三郎打來的魚讓她們開心了。
她嘴角緩緩勾起。
她原名也叫許寶兒，父母早逝，一對以釀酒為生的老夫婦收養了她，卻隻當她是免費的傭人。
小小年紀包攬了家裏的大小事務不說，稍有不順，便拳打腳踢。所以，她心裏也沒法子當他們是親人。
她一直以來都很孤獨。
好在老天爺是公平的，換了個時空，總算賜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庭。
真好。
她腦袋逐漸放空，帶著笑容沉沉睡去。
醒來時，天色已晚，她怔愣了好一陣，才想起身在何處。
動了動身子，渾身上下無比酸痛，肚子裏的饞蟲卻被食物的香味給勾了出來，她急忙起床去覓食。
循著香味，聳著秀氣的小鼻子尋到了廚房。
郝氏在煎魚，一旁的戚氏在切野菜，脖子卻伸得長長的，眼睛帶了鉤子，恨不得將鍋裏的魚給剮一層。
不說她饞，寶兒也不住地流口水。
已經煎好的魚兒有一小碗，魚兒隻有手指大小，煎得兩麵金黃，香酥誘人。
這是野生魚，純天然無汙染，那濃濃的魚香味兒估計沒人抵擋得住。
戚氏催促道，“大嫂，小妹想吃這魚兒，你快點夾一條給她嚐嚐。”她不能吃，看著別人吃也是好的。
郝氏神色淡淡，恍若未聞，拿起筷子將鍋裏的魚翻轉至另一麵煎熟。
戚氏見她不應，索性放下菜刀走過來，“小妹，大嫂在忙，二嫂拿給你。”
手指尖尖就要抓起，可“啪”的一聲，郝氏的手狠狠將她拍開。
“這魚兒一共有多少條，娘心裏頭是有數的。娘說了，若是少了一條，我今晚上就沒有飯吃，還望弟妹、寶兒諒解。”
郝氏聲線清冷，透著不近人情的淡漠。
許寶兒暗想，看來這個大嫂不待見自己呀！
戚氏還是不死心，“大嫂，瞧你說的，三弟可是抓了小半桶的魚兒，娘怎麽會記得數目？就一條，給小妹嚐嚐鮮，啊？”
說著又要下手，許寶兒忙把她拽走，“二嫂，我現在不想吃，咱們去收拾桌子吧。”
戚氏饞得緊，那魚香味撓心撓肺的，哪裏肯聽，掙脫她的手，又想去抓魚。
郝氏手疾眼快，忽地將一碗魚端起，道，“弟妹，你既執意如此，若是娘責罵，是不是由你承受娘的怒火？”
戚氏拍著胸口保證，“大嫂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娘要發火就罵我好了。”心中卻在想，讓小妹吃條魚，娘會罵人？開玩笑，娘把小妹當眼珠子般疼，莫說一條，就是把這些魚全部吃光，也隻會問小妹好不好吃，絕不會說其他！大嫂你不給小妹吃，你才要挨娘的罵，看著吧。
“既然弟妹願意承擔……”郝氏朝許寶兒招手，“寶兒你來。”
許寶兒莫名的覺得她不安好心，便站著沒動，戚氏卻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到跟前。
郝氏又道，“伸出手。”
許寶兒站著不動，戚氏卻很興奮地拽出她的手，將手掌心攤開。
郝氏嘴角一側微不可見地勾起弧度，而後從鍋裏飛快地夾起一條魚，放到許寶兒的手掌心上。
“啊！”
許寶兒的手被二嫂死死拽住，她一時間沒縮手，痛得她跳腳，耳邊清晰地聽到皮肉被燙得發出“嗤嗤”兩聲。
她“嗷”得一聲，手腕一翻，魚兒才掉了。
戚氏手疾眼快，在魚兒掉到地上之前接起，飛快地放進嘴裏，又轉身去水缸舀起一勺水，澆到寶兒手上。
整套動作完成得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寶兒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手上的痛。
這時，聽到聲響的許李氏衝了進來，“寶兒，你怎麽了？”
戚氏剛想說話，寶兒卻是撲到了許李氏懷裏，“娘，方才一隻大蟑螂從我腳麵爬過去，好可怕呀！”小身板微微發顫，像是受了莫大的驚嚇。
許李氏心疼，“哎喲，我的小乖乖，不怕不怕，蟑螂在哪兒，娘去打死它，扔灶膛裏燒成灰。”
許寶兒往外拽她，“娘，不要管蟑螂了，咱們出去吧，廚房的油煙味嗆人的很。”
“好，咱們走。”許李氏轉過頭，惡狠狠地瞪兩名媳婦，“寶兒怕蟑螂，你們都是死人啊，不會幫她把蟑螂打死、再哄哄她嗎？
我就知道，你們一個個都見不得我兒好，心裏頭嫉恨她！我還是那句話，有本事來跟我提分家，若是沒種，就都給我把你們腹中那股子酸味給捂實了。但凡露出一星半點兒出來，別怪我心狠！”
許李氏走了，郝氏怔了怔，鼻間聞到些許焦糊味，忙去盛起鍋裏的魚。
好在灶膛裏的火很小，不然就這麽一會子功夫，這些小魚非成了火炭不可。
戚氏鄙夷地撇撇嘴，“大嫂，你可真壞，拿魚燙小妹。也是小妹心善，沒有告發你，要是我……哼！”
郝氏平靜地看著她，道，“你敢說你方才沒有覺得解氣？”
戚氏嘴唇動了動，想否認，卻有些心虛，哼唧了片刻，“你不覺得現在小妹變好了嗎？反正，我是下不去手的。”
郝氏一臉憐憫地看著她，“弟妹，你太天真了。你也會說小妹變聰明了，那你覺得，她受了欺負還會忍氣吞聲嗎？”
戚氏愣住了。
……
許寶兒的手掌心起了兩個大血泡，火辣辣的疼。
許李氏渾然未覺，拉著她另一隻手說話，一定要她將昨日被李欣兒姐妹帶到山上去的細節，當著幾個哥哥麵前，再說一遍。
寶兒沒法子，依舊說了些半真半假的話，許李氏又將李欣兒臭罵了一頓，三個哥哥也很氣憤，表示明日要去找她們算賬。
過得一陣，郝氏出來說，晚飯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