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人如其名

後羽一步步往後退,方向正是門外。

他竟已想逃走!

黑心忽然瞪著這人,他說,“你最好不要走。”

她努力忍受住疼痛,將那截小刀拔了出來,“咯”的一聲,鎖骨竟已碎裂。

這個時候,她竟沒有發出一絲痛苦的哀嚎、嘶叫,雖然冷汗如雨般滾落,軀體每一根神經都在劇烈抖動。

一般的人又豈能做到這一點?

後羽腳底發冷,心也發冷。

橫刀的手忽然握緊,他並未靠的很近,“他可以走的。”

“他不可以走的。”黑心冷笑。

“你憑什麽說這句話?”橫刀忽然盯著黑心那斷裂發白露出的鎖骨,輕輕的笑著,笑的很輕蔑很譏誚。

他不相信她還能做出什麽反應,葉孤雲掌中並沒有劍。

掌中沒有劍的葉孤雲,不足為慮,他忽然說,“你可以走了,我們並未殺了狗頭鍘,但你也並不應該殺了我的家人。”

“是的。”後羽點頭微笑,他說,“我出去,一定會將你的家人全部放了。”

橫刀吐出口氣,這個時候,他真的才放心,他忽然說,“你可以走了。”

話語聲中,他忽然撲向葉孤雲,掌中刀也立刻劈下。

葉孤雲身子一滑,已到了二十步處,他笑了,“橫刀殺人果然不像是殺人。”

刀落下,僵硬、陰冷的地板忽然變成兩瓣,他說,“那像殺什麽?”

“像殺豬。”葉孤雲又說,“你本就像是頭豬。”

黑心笑了。

她的軀體痛的幾乎無法控製,但是卻依然笑了笑,在這個時候還笑得出的人,並不多。

橫刀將刀拔起,怒視著葉孤雲,“你們非死不可。”

葉孤雲冷笑不語。

黑心也笑了,“這人像不像個呆子?”

“很像個呆子。”葉孤雲又說,“這人五大三粗的,實在像極了。”

黑心點點頭,咯咯笑了,她實在無法控製住自己,“你看人居然也這麽有研究。”

葉孤雲微笑不語。

黑心吐出口鮮血,臉上卻隻有笑容,“江湖中人並不是這麽說你的。”

“江湖中人是怎麽說我的?”葉孤雲將她柔柔扶住,臉上的笑意不變。

“他們說你是用劍的專家,江湖中絕代雙劍之一的一口劍,冷血無情,出劍絕不落空。”黑心臉頰上竟已現出了敬仰之色。

“那另一口劍呢?”

“另一口劍就是白雲,劍下無活人。”她笑了笑,又說,“你是唯一的例外。”

葉孤雲笑了。

他這次笑的很勉強,這令他想到了白雲這個人。

可怕的白雲!

奪命的一劍!!

黑心凝視著葉孤雲的眼眸,她也與其他女人一樣,仿佛也從裏麵找到了欽佩與崇拜。

她癡癡的笑著,她笑的居然忘記了痛苦,她笑著說,“我忽然想問你幾個問題。”

“你說。”

他們兩人就這樣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竟將不遠處的橫刀忘卻了。

橫刀在他們眼中,仿佛已變成是一塊木頭,又呆又傻的木頭。

“我很想問問你,你親個幾個女孩的手?”她依然在笑著。

葉孤雲的臉竟已紅了紅,他張開嘴,久久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黑心癡癡的笑著,歎息了一聲,才說,“虧我救了你,你居然也不說說掏心窩的話,讓我高興高興。”

葉孤雲點點頭,居然又笑了笑,忽然說,“我記性一向不好,所以就......。”

“就算你記性好,你也不會說的。”黑心笑了,她的笑意竟已變得淒涼、蕭索,在葉孤雲眼裏看來,卻顯得極為蕭索、寂寞。

葉孤雲目中露出憐惜之色。

他很了解這種寂寞,他以前時刻跟這種寂寞為伍,那實在是一件可怕而殘忍的事,特別是對於一個女人,實在是一種折磨。

黑心猶在淡淡的笑著,笑的竟已變得哀傷。

她是不是也有著難以言表的過去,是痛苦?是寂寞?是空虛?

葉孤雲忍不住從她眼眸裏發現了這些,他忽然握住黑心的手,他說,“你的手好美。”

黑心霍然抬頭,凝視著葉孤雲,她的臉居然也帶著淡淡的紅暈,“有多美?”

她說的很快,也很直接,想都沒想直接就說了出來,他們仿佛本就是老朋友,他們之間仿佛本就不應該有秘密。

葉孤雲居然也想都沒想,直接就說了出來,“要有多美,就有多美。”

黑心又笑了。

連她眼角的皺紋都已充滿了笑意,她畢竟已不再年輕,但年輕人的那種活力與向往卻並未有一絲消退。

她笑著吐出一口鮮血,臉上的笑意沒有一絲消退,“你說的是真的?”

“是的真的。”葉孤雲笑了笑,又說,“我從不喜歡說假話。”

他說的是實話,假話令他厭惡想吐,這種事做得越少則越好。

“那你願意親親我的手?”黑心臉上的笑意更加劇烈,連目光中都充滿了年輕人獨有的媚態與衝動。

葉孤雲目光閃動,笑著說,“我真的可以親親你的手?”

黑心不語,用力點頭,目光中期待之色更重。

葉孤雲居然真的拈起黑心的手,靠向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柔美、纖細,一點也不像是青春已失去的女人所擁有。

她嘻嘻的笑著縮回,凝視著葉孤雲。

葉孤雲也笑著凝視她,他沒有一絲難為情的意思。

他不願看到一個女人眼中出現的那種神情,他希望自己能將那種神情抹滅。

這也許是她所不知道的,但他卻很願意付出那一點點情感。

黑心柔柔的笑著,久久才說,“就算是你想親我,也不該這麽樣親我?”

葉孤雲笑了笑,“哦?”

黑心忽然伸出手,手中赫然握住把劍。

葉孤雲苦笑,長長吐出口氣,這女人居然也這麽與眾不同,做出的事居然也有驚人之舉。

“你握住劍以後再親也不遲。”她說著話的時候,忽然看向橫刀。

橫刀就在不遠處,看到葉孤雲握住劍,驟然倒退三十步,他雖然很勇猛,卻並不笨,也不傻。

葉孤雲出劍,絕不落空!

這句話他並沒有忘記,他還想多活久一點,這一句必然要牢牢記住。

黑心深深吐出口氣,忽然說,“葉孤雲出劍,絕不落空,這句話好像很有道理。”

葉孤雲笑著不語。

也許正因為這句話,他的日子並不好過,也許比大多數人都不好過。

這種事也許隻有他深深體會到裏麵的心酸與哀傷。

黑心笑著又說,“威風的確很不小,這個並不是吹出來的。”

葉孤雲又在苦笑。

他的目光已落到黑心的手上,那隻手的確算是很美麗很出眾的手。

黑心慢慢的將手伸出,靜靜的等待。

女人有時就像是垂釣的,隻要下的餌很正確很足夠就會釣出魚來,男人就是她們的魚,他們有時非但不能拒絕這種釣餌,也無法拒絕,就連做夢都會忍不住去吞下這種餌。

這也許是男人最大的不幸。

黑心笑了,欣賞著自己成功釣到的這條又嫩又肥的魚。

他的嘴已靠向手指,魚已上鉤。

就在這個時候,黑心忽然急點葉孤雲軀體十幾處穴道,點得很快。

葉孤雲愣住。

他想不通,她沒有理由製住自己,因為她親手解開自己的穴道,因為她還有對手。

橫刀就是她的對手。

黑心依然在笑,笑的愉快極了。

她的身子依然斜倚在葉孤雲懷裏,眼角卻瞟著橫刀,“你好像應該過來殺我了。”

橫刀也很吃驚。

他沒有想到這女人的心竟如此之黑,黑的令人無法相信無法捉摸。

他說,“算是在邀請我殺你?”

黑心點頭,承認,不語。

“我應該去殺你?”橫刀緊緊握住刀柄,卻並未靠近,他仿佛看到了極為可怕極為恐怖的現象。

黑心笑了,目光從柔嫩光滑的手上滑到葉孤雲的嘴,又從葉孤雲的嘴滑到葉孤雲的臉頰上,她笑的更開心了,“我隻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我的名字叫什麽?”她說完又笑了。

這句話並不該問的,因為這是廢話,廢話有時給人的感覺是不同的,現在的感覺卻像是提醒,不要忘了自己是什麽人。

黑心!

一個人的名字會起錯,但外號絕對不會起錯的。

黑心的人絕對是夠冷夠狠夠黑的,至少沒有多少人比這樣的人黑,否則就對不起這名號了。

葉孤雲閉上了眼,不願看一眼這女人了。

女人又很多種,這種女人無疑是他最不想見的那種。

橫刀點頭,微笑,“我知道你的外號,但我還是有點不清楚。”

“你說說看。”她雖然在瞧著葉孤雲的臉蛋,但餘光卻一絲沒有放過橫刀。

“你沒有理由點住葉孤雲穴道?”橫刀看著葉孤雲,眼眸裏竟已露出憐惜之色。

一個男人看到另一個男人被女人戲弄的時候,有時非但令自己極為愉快,也會生出憐惜之色。

隻不過這種憐惜,並不常見,特別跟自己不相幹的人。

“你也許不知道一件事。”黑心吐出口冷氣,眨了眨眼,又說,“我實在怕的要命。”

“你怕他?”橫刀慢慢的靠了過來,但並未靠得很近。

因為他已不願冒險,他更沒有理由去跟黑心拚命,更沒有理由跟葉孤雲拚命了。

他一大家子的人現在也許已被放出,現在一定成功從三兩掌中逃出,他雖然很討厭後羽,卻很信任他。

這種人在江湖中若是不講信用,也許就很難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