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妙不可言

洗掉臉上的麵膜後,冉黎感覺皮膚很是清爽幹淨,給自己調一杯甘甜可口的蛋酒,美美地享用一番,正準備睡覺,突然想起盧令令,不知道這小子在外麵搞什麽幺蛾子。

她披上外套來到外麵,酒吧裏不時傳來“咚咚”的悶響,伴隨著一陣被壓抑住的很痛苦的呻吟聲,她朝酒吧裏麵一看,隻見盧令令正使勁將一根洋釘朝木板裏撳,從那齜牙咧嘴的痛苦掙紮表情看,這滋味一定不好受,畢竟十指連心。

他嚐試良久,那根釘子隻按進去一半,然而剩下的那一半想要撳進木板裏,所要付出的努力卻可能是數倍於前,他甩了甩手,用袖子擦拭一下額頭沁出的冷汗,換左手拇指繼續試。

居然這麽努力啊,冉黎不由得驚訝,另一方麵她也很想知道,這小子到底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盧令令一直苦練到三點鍾,手指尖的皮被磨掉又長出來,期間有兩次用力過猛把指骨按斷了,反反複複的自愈所積累下的細胞陣痛使得整根手指幾近麻痹。

越嚐試越沒有自信,之前明明自以為已經掌握了發力的訣竅,然而當發力訓練凝縮到一點上的時候,微小的失誤就被成倍地放大,無論怎麽試,那半截釘子就是按不進去。

他抓狂地搔了一陣頭皮,躺下來休息一會,好像隻過了幾秒,眼瞼感受到一陣強烈的刺激,睜眼一看,天已經亮了。

原來是疲勞過度,居然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現在已經是上午七點,好在酒吧裏麵的人都是夜貓子,不到八點不會起來,他睜眼一看,釘子上和木板上有很多血跡,指紋隱約可見,都是他自己留下的。

這一覺睡的,好像悟到了些什麽,他爬起來又試了幾下,那種感覺如同霧靄般飄忽迷離,伸手去抓的時候卻是兩手空空,結果又變成了蠻力硬上,突然手指一滑,釘子把一半指甲掀掉了,血立即湧了出來,疼得他趕緊放在嘴裏吸吮,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好啦,用得著這麽拚命麽?”冉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該不會是練了一晚上吧?”

“沒有,睡了一覺。”

“過來吃飯吧,補充點蛋白質也很必要。”

“哦。”

回屋之後,冉黎手腳麻利地弄出一頓早餐,烤麵包片、咖啡牛奶、煎雞蛋,香氣撲鼻,盧令令心神不寧地吃著,隻覺得味同嚼蠟。

吃完東西,冉黎把碗碟收拾一下,“困了就去**睡一會,我上午要去進貨。”

“嗯。”

“別發瘋了,你那樣蠻幹是沒用的,休息也是很必要的。”

“我知道了。”

冉黎一走,盧令令立即跳起來,接著練習。

接連兩天,盧令令都是不分晝夜地練習,困了就趴一會,好幾次一邊搖酒一邊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冉黎都快看不下去了。

晚上有歌丘在旁邊指導,但進步仍舊平平,有些訣竅就像女孩子的手一樣,任憑別人說一千道一萬,繪聲繪色,沒摸到就是沒摸到,必須靠自己去悟,哪怕是走彎路。

這天,歌丘來酒吧小坐的時候,冉黎打趣道,“這小子不瘋魔不成活啊。”

歌丘隻是微笑。

第三天晚上,盧令令練習得已經睜不開眼皮了,沮喪地躺在地上,渾身上下酸疼難當,尤其是肩膀,酸澀得不得了。

休鬥馬岱!

他靈光一現,仿佛突然間抓住了什麽悟到了什麽,連忙爬起來,一根手指按在洋釘上,深吸一口氣,身體扭轉,肩膀遞送,手臂推進,指尖發勁。

“噗”的一聲,那根釘子完全沒進了木板,就好像被按進海綿似地毫無阻滯。

他興奮得渾身發抖,連試了好幾根釘子,如有神助一般,釘子被一根根按了進去。

原來訣竅是肩膀!

此前他按照歌丘說的訣竅去做,各方麵動作都到位,可是卻忽視了一個最容易忽視的點,那就是肩膀,身體的力量傳送到肩膀的時候會拐一個彎兒,這一頓,一大半力量便在肩關節轉動的時候被抵消掉了,幾乎沒有多少傳遞到手臂上,難怪肩膀會酸疼難當。

肩膀要鬆沉,要通透,將它視作一個力量的通道,讓身體、肩膀和手臂連為一體,力量才能暢行無阻,由身體抵達指尖,一瞬間爆發。

他刹時間醍醐灌頂如夢初醒,亢奮得難以自持。

“兒得矣!兒得矣!可無煩先生,重費館穀也。”

正在睡夢中的冉黎被盧令令的大喊大叫吵醒,從門裏探出頭,氣急敗壞地說,“半夜三點,你發什麽瘋啊!”

隔日下午,冉黎看見盧令令正在吧台前招呼客人,雖然頂著一對黑眼圈,可看上去特別興奮,跟嗨了藥似的,算起來,他這幾天的睡眠時間加起來總共不超過十小時。

這股瘋勁,不由得讓冉黎對他刮目相看。

“學會了?”冉黎問。

“學會啦!”

“那正好,瞧見那麵柱子了嗎?”冉黎指的是酒吧正中間的一根明柱,“我一直嫌它太素,你幫我打點釘子上去吧。”

“打幾根?”

冉黎壞笑,“全打滿!”

“我倒!”盧令令作出一個誇張的動作,“好吧,接受挑戰。”

於是冉黎抽著煙,饒有興致地看盧令令施展一指禪的絕活,柱子是水泥的,比木頭當然要硬一些,起初盧令令隻打進去一半,她喊了一聲,“留一半在外麵可不行,會刮到客人的!”

“你等著!”

盧令令運起全身力氣,“喝呀”一聲,將剩下半根推進了柱子,然後又拿起第二根……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簡直可以同打釘機競賽,正所謂一竅通百竅通,一旦掌握了發力的訣竅,除了小拇指之外,每根手指都能發力,八根手指輪著來,速度自然快得驚人。

當整根柱子被打滿洋釘之後,冉黎驚詫地朝牆上的掛鍾瞥了一眼,用時……不到五分鍾。

“怎麽樣?”盧令令活動著肩膀,得意洋洋道。

“我服了。”

“不是跟你吹啊,我現在一根手指頭就能打倒你,要不要來試試!”

冉黎翻了一個白眼,這小子,幾時能改掉愛吹牛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