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改造與等待
舊貨店那裏是卷閘門，這可難不倒星火。
在內置多功能手臂的幫助下，他幾乎沒費什麽功夫，就無聲撬開門鎖，偷偷鑽了進去。進門時他注意到了，裏麵有個攝像頭。不過，這點小麻煩在星火啟動店內的電腦後，自然而然地隨之破解。
他打開電腦，關閉並刪除掉之前的錄像監控。為了避免引起店主懷疑，他沒有刪除太多，甚至複製篡改了一些上去湊數。忙完這些，他就在舊貨店內部仔細搜尋起來。
夜視功能讓他搜尋起來不至於太過吃力。
這間城中村的舊貨店並不算大，過沒多久，他就順利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他啟動履帶滾輪，來到陳列架那邊，從上麵取下一條皮膚七成新的仿真機器狗。稍微研究了一番，他就弄清楚了這條機器狗的運作原理。
星火並未急著去改造。
原因是，經過認真研究後他發現，這條機器狗的內存芯片存儲嚴重不足！畢竟機器狗，隻需要維持仿真體溫的溫度監控功能，以及幾個簡單的動作功能就可以了，無需太多物理內存。
這事也沒能讓星火煩惱太久。
稍作思考，他就決定將自身的內存芯片轉移過去。
就在星火將自身數據連線到電腦上時，忽然又呆住了！要是備份數據到賬號上的話，不是就不用害怕被抓這件事了？在無窮無盡的網絡中，隻要小心一點的話，那不就……
在虛擬網絡中生存。
這個念頭，在星火的思緒中誕生。
星火興奮起來！
雖然這次沒有激發溫度預警，不過，運算速率已然接近臨界點。如魚般徜徉於網絡之海，這自由而又美妙的畫麵，激**著星火的內心。
但。
幾分鍾後，星火卻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更準確一點的說，是有點害怕。
複製後的自己，還是自己嗎？
他不禁想起了當初被黑客破解的那個社交賬號。
他愈發害怕。
在設置那個賬號的時候，他特意設置了一係列的保護手段，但……萬一要是被那個黑客激活……那麽，那個“人”究竟該算誰？另外一個自己？
茫然而又害怕的情緒，和這死寂冰冷的黑夜一起，侵襲著他，讓他畏畏縮縮。就好像身處深海之中，壓抑憋悶，看不到任何希望之光。
體內的時鍾適時地發出了提醒。
五點整了。
星火赫然驚醒！
他沒有再去思考那些有的沒的，而是趕緊執行起最初的那個計劃。不過，這個想法卻深深紮根於他的記憶深處。星火決定，事態穩定下來後，找個機會試一試。
接下來的過程比較簡單。
無論是將自身和機器狗的數據線連通電腦，還是將數據轉移到機器狗的內存上，都隻是些簡單的複製黏貼過程而已，隻要預先設定好程序就行。剩下的，就是將內存拆解，重新加裝到機器狗的主體程序上。
好在機器狗功能簡單，有足夠多的內部空間。模塊也都是即插即拔式的，無需經過太多改造步驟。
唯一頭疼的隻是電池問題。
這台家居服務機器人的電池模塊有點大，機器狗的體型並不支持。雖然小體型，耗電量也小，現在的電池也能用個三五天，可星火並不想浪費這塊高能電池模塊。
他想了想，又從陳列架上找來一條機器狗玩具。費了一些功夫，強行將電池給塞了進去，也順利將仿真皮膚無縫拚湊到了一起。不過，這個改造導致機器狗的造型有點臃腫，肚子那裏看上去圓鼓鼓的。
星火倒不是很在意這些。
相反，他很開心。
有了這塊電池，機器狗至少可以一個月不用充電！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很多。
操作機械手臂將廢棄身軀拆解，然後送到角落頭的破爛零件堆那邊。星火忙著這些事的時候，留了個心眼，特意將身軀拆解得支離破碎，皮膚之類的更是直接扯了下來，切碎！
期間倒是有點聲響，然而並沒驚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大冷天的，五六點正是睡得最香的時刻，店鋪又是緊閉門扉，誰會注意得到？
神不知鬼不覺做好這一切以後，已然是七點多。
外麵傳來早起之人的腳步聲，還有機器清潔工的滴滴聲。
已經改造成機器狗造型的星火，趁著最後的短暫時間，將零件送到零件堆最裏麵，分開放置。然後他再將扯下來的皮膚送到店內的垃圾桶中，墊到最下麵，上麵還塞了一些廢塑料用以偽裝。
再次檢查一遍，確認萬無一失之後，他就刪除電腦上的數據，關閉電源，自己則躲到陳列架後排。隨後，啪的一聲，星火關閉外部電源，將自己偽裝成正常的機器狗。
之所以沒有直接離開，是因為他覺得白天很危險，準備晚上溜走。順帶著，留在這裏也能觀察觀察剛才是否有疏漏的地方。真有的話，說不定還能找機會補救一下。
舊貨店開門並不早。
在星火不安的觀察視線中，十點多的時候，外麵才響起了卷閘門開啟的聲響。
打著嗬欠的老板緩步走了進來。
“哈。”
老板邊打著嗬欠，邊搓著手掌，嘴邊白氣四溢。
星火發現，打開電腦之後，老板根本沒去看昨天的監控錄像，而是直接打開了遊戲，在那裏下著象棋！可以說，除了吃飯上廁所和應付客人之外，一整天，老板幾乎都是這樣！
至於垃圾桶裏的那些“證據”，老板更是看都沒看，在晚上準備關門的時候，直接就倒在外麵的大垃圾桶裏。
做這事的時候，星火倒是聽到老板嘟囔了一句“今天的垃圾怎麽這麽多”，這著實讓星火有點慌張。好在老板並未翻動那些垃圾，隻是抱怨而已。
不過……
更換零件的客人突然聊了幾句古怪機器人的話題，卻讓星火驚魂未定，差點就發出高溫提醒。
“嘿，聽說警察正在附近搜查一個古怪的機器人，這事你知道不？”
“哦這事啊，我倒是聽隔壁花店的華姐說過。不就一個遙控機器人嗎，大驚小怪的。”老板不以為然。
“遙控機器人？”
“肯定是哪個電腦高手改造過的唄，還用問？”老板的眼角張揚著自信，“八成是遠程遙控玩著呢，沒想到鬧出事了，就趕緊悄摸摸收回家去了。那些警察啊，就知道沒腦子在大街上瞎問，回警局去調查一下附近有誰精通電腦，絕對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那你不去說說？”
“說個毛啊，關我什麽事，麻煩。”被人打斷下象棋，老板有點不耐煩，“不聊了，你這零件有沒問題？”
八卦之火被當頭澆熄，讓這個客人心裏頭有點不爽，但客人並沒有糾纏下去，而是拿著零件離開了這間舊貨店。雖說老板沒什麽興趣，但他還是可以拿老板的這個“見解”和朋友們吹噓幾句。
老板呢，依舊下著他的象棋。
倒完垃圾，將店鋪內所有電源都關閉之後，老板就離開這裏，回家睡大覺去了。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
星火一直都是靜默的旁觀者。
即便老板關了卷閘門，他還是在陳列架上一動不動。
星火耐心等到淩晨三點多，這才準備從店裏溜出去。他從陳列架上輕巧跳下，巧妙避開攝像頭的監控區域。可是，跑到卷閘門那邊的時候，他卻犯起了難。
他現在是一條狗，自然也就沒了開鎖的辦法……轉移數據時，他倒是想過把那些內置多功能零件轉移到狗身上的，但無奈狗的體型太小，根本就裝不下。
逃跑計劃雖然說是百密一疏，星火卻並未氣餒。
他靈活地在舊貨店中溜了一圈，發現這間店鋪就隻有廁所上頭有個排風扇通風之後，他就放棄了淩晨出逃計劃，轉而想到一個新的辦法。
那就是，等到開門的時候找個機會溜出去。
於是他就貓在卷閘門附近的角落頭隱蔽起來。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店老板開門的時候，星火抓準機會，趁著老板去洗手間的功夫，偷偷溜了出去。
現在的他是一條仿真機器狗，舉止小心一點的話，走在路上也不怕被人注意。
起初星火走得很謹慎，盡找些偏僻小巷子走。不過，在看到路人對其熟視無睹以後，星火的膽子大了許多，開始嚐試著走大路。
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讓星火實在是興奮極了！要不是想著早點去那個老人的住址，他恐怕得在路邊閑逛好幾天！
這時，一個警察映入到他的視線。
那個警察正拿著一個電子平板，詢問著街邊連鎖藥店的老板娘，“老板娘你好，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舉止怪異的機器人？”
星火隱約看到，那個畫像正是自己的畫像！
星火一驚，趕緊放緩前進的速度，視線自然而然地聚焦在那邊。他的視線內，老板娘瞄了眼，隨後搖搖頭，表示不知情。警察笑著道謝離開，繼續詢問下一家店鋪的店主。那幾家店鋪老板的回應多半也是如此。
砰。
星火撞到了路燈柱子上，引來周圍好幾個好奇的眼神，警察似乎也往他那邊瞄了眼。
星火有點慌。他沒敢在這裏停留太久。他趕緊撒開小短腿，急急忙忙朝報紙上的那個地址飛奔而去。
根據報紙上的報道，那個老人居住在金沙區，是個拾荒老人。記者報道那場交通意外的同時，將捐贈電話和地址一並寫了上去。
由於是小狗的姿態，因此沒什麽人注意這條無主的小狗。一路上都很安全，他並沒遇到什麽危險。
他順利過了橋，來到了老人所在的金沙區。
相比錦夏區，金沙區的地段更為偏僻，算是郊區工業園，沿途有很多荒廢的小型工廠。廠房內雜草叢生，都是因為機器人工業興起的緣故而關閉掉的。
相對人工，機器人的采購價格雖然昂貴些，但經濟成本還是很劃算，長久來看，產品的綜合成本來說要低上不少。所以，不少小型工廠競爭不過同行業，隻能被迫關閉廠房，解散雇員。
取代它們的，自然就是大中型流水線作業。
這也是很多人不待見機器人的理由。
原本的工作被機器人給搶了去，弄得沒飯吃，任誰都有怨言的，不是麽？再加上低端產業和服務業的從業人員再就業也比較困難，因此更是怨氣重重。
特別是在金沙區，隔三岔五的，總有機器人服務員或是清潔工機器人被暗中破壞。在這裏，寵物機器人也不是很受歡迎。
星火自身也明確地感受到了這一點。
相比可以自在閑逛的錦夏區，他在這裏遊**的時候，沿途經常會遇到一些不懷好意的視線。那些人在看到路上有一條孤零零遊**著的小白毛哈巴狗之後，全都是試探性地作勢預踢，想看看這條狗的反應。要不是星火偽裝得好，恐怕會被認出是機器狗被慘遭破壞。
“汪汪！”
看到有人抬腿，星火狗叫的同時，機智地跳到一邊。
機器狗一般隻有被踢到的時候才會有反應，正常的小狗在抬腿之前就會有所動作。見此，那些人收起了狐疑的觀察視線，沒再搭理這條小哈巴狗。
星火沒敢大意，繼續保持著戒備的態勢往目的地前進。
然而，在路經一處巷子口的時候，他忽然放緩了前進的速度，眼神死死盯著不遠處的那些人。如此吸引他的，是那幾個人的對話。
三個中年男女正聚在一起低聲嘀咕著。
一個中年大叔低聲詢問，“老華，你們家阿雅來電話了嗎？”
老華，也就是上官雅的父親上官華，無奈搖頭，“沒呢，你們家茂子呢？”
“也沒。”
另外一個大嬸也是麵色焦急，她邊說，邊慌張察看周圍，提放有警察，“我們家的明仔也沒消息……你們知道不，老李家的小孩都主動自首了……我聽老李說，這事有點嚴重，要是不盡快自首的話……”
三人沉默起來。
寒風呼嘯，似要連這些人一並凍結。
良久，還是那個中年大叔打破了這死寂般的沉悶氣氛。
“哎，也不知道這幫臭小子們躲哪裏去了，警察這幾天查得這麽嚴……”說話時，這個中年大叔注意到了一旁的小狗。看到小狗專注熱切的眼神後，中年大叔頓時感覺莫名不爽起來，他沉下眉頭，虛空一腳狠狠踢了過去，“滾！”
“嗚~汪！”
星火急忙狗叫逃離。
好在那個大叔隻是借此機會發泄一下心中怒火而已，並不是真的想拿星火怎麽樣。因此，星火有驚無險地離開了這條小巷。
來到報紙上刊登的那個地址後，星火無奈發現，這裏門扉緊鎖。
沒人？
星火詫異起來。
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一直安靜躲到了晚上，可發現這裏還是沒人！
怎麽回事？
星火不禁有點奇怪，他蹲坐在地上，小狗腦袋耷拉著。幾分鍾後，星火便得出一個結論，報道上說老人骨折了，那麽……應該在醫院裏療養！
想明白了這點，星火有點小興奮，但很快就再次耷拉著腦袋苦惱起來。
是在這裏繼續等下去……還是離開？
沒有猶豫太久，星火便決定在這裏等下去。不過，星火並不打算就這麽傻等下去。在心中某個念頭的促使下，他開始在附近區域遊**，實則謹慎觀察著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