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針鋒相對

任伯中心裏一抖,“你是說有人要對四皇子下手。”

同時捂住嘴看向烈豪。

“你看看連你這傻子都知道怎麽回事。”焦明遠歎著氣,不知為何突然收齊了玩笑有些悵然,“再怎麽逃避,咱們這些人早晚要散的。”

任伯中看向他有些驚恐。

卻見焦明遠給自己倒了酒一飲而盡,難得沒有調笑,“你說這王公貴處的身份有什麽好。少年時候,我認識崔闌還是通過烈豪,那時候他倆最好,一靜一動的兩人,形影不離。

烈豪桀驁不馴沒幾個他服的人,偏崔闌說的話他都聽。

我有時候也恨那個四皇子,如果沒他,他二人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將來沒準還要反目成仇。”

“哪裏說得那麽嚴重。”

“哪不嚴重,伯中,你看看這些人,坐在這裏還和當初一樣,可心都在哪一邊?我都替烈豪不值當,明明是他先認識的崔闌,可崔闌偏要站在四皇子那邊,都說四皇子天生聰慧過人,兩人誌同道合,我看烈豪也沒差到哪去啊。”

“那是崔闌做的選擇,崔家的身份在那擺著,沒得選罷了。”

任伯中又回頭看了一眼司庭,不知這話說的是自己的無奈,還是對司庭的怨憤,他明明該站在自己這邊,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卻不為任家找想,即便江湖道義在眼前,熟是熟非也總有個排名先後,想到此更加鬱悶,也倒了酒一飲而盡。

可就在這時,外麵有小廝過來,似乎是找烈豪,烈豪看來人穿的衣服帶著三條魚尾,就喝到,“誰叫這人進來的?”

李元池趕緊站起來,“怎麽回事。”

也是認出來報信的人衣服花紋,“外麵人都是死了嗎,不知道老子在設宴,竟然叫不該來的進來。”

崔闌自始至終抿著嘴低垂著眼睛,手卻捏著杯子微微發白。

烈豪掃了一眼他,就要叫人把進來的小廝扔出去,那人卻是個高手,普通小廝根本製不住,那人笑著雙手奉上一封信,“世子,小的不過是個送信的,知道規矩,但是世子的人先破了規矩,咱們家公子也不好落後啊。”

“什麽規矩,他烈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忘了當初的事?好給我參他一本的機會。”

“世子還是看看信中內容吧。”

說著掃著角落裏的任伯中,意有所指的,雙手奉上。

烈豪拿過信,那小弟就退了出去。

屋裏靜的出奇,隻有焦明遠叫囂著,“李元池你不是有高手嗎,竟然還叫烈鷹的人給咱們難看,那個烈鷹真是膽大包天,敢登堂入室了,擦,最近京中多少事他惹的,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要我說烈豪,也別管什麽湘妃了,哪天把他從戲樓姘頭**綁下來,扒了衣服遊街,好好教訓一頓。”

烈豪卻拿著信臉色越加難看。

任伯中心裏發抖,直到烈豪朝他看過來,心徹底沉了下去。

話還沒開口一邊上的司庭擋在他前麵,直接跪下去,“烈公子,是我自己一意孤行,連累我家少爺,罰我一人便可。”

眾人不知如何了,都站起來,伯中心酸,也管不了那麽多麵子不麵子去拉他,“司庭。”

“到底怎麽回事。”

他們幾個早也不把司庭當做什麽小廝看待,看他突然跪下來都懵了。烈豪卻臉色難看。

李元池拿過信,氣的直接甩了酒杯,“烈鷹那個孫子,仗勢欺人,強搶民女,司庭出手,他就鬧起來了。”

眾人臉色各異。

崔闌淡淡開口,“現在說怎麽辦吧?”

“什麽怎麽辦,他烈鷹這種事做的還少嗎,要我說趁機參他一本,他耀武揚威這麽久,朝廷上下不知多少子弟吃過他的悶虧,要我說,一不做二不休趁這次機會整整他,就算宮裏有人保他又如何,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就是,烈豪,你究竟怎麽回事,你上次到底遇到了什麽,要你以前的性格這種人就算有人保,一天天的鬧得京城雞飛狗跳也早就教訓丫的,還和他平分兩頭做大?他真是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我看司庭這次做的好。”

“別傻了,焦明遠你少說兩句,這事要是鬧到。”錢傅看了一眼烈豪,小聲說,“汝南王那邊,任家也是要受牽連的。”

“汝南王是王爺,任家也是王爺,誰怕誰,伯中也是世子呢。論級別烈豪還怕一個遊手好閑的旁支?”

話雖如此,可現在局勢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任伯中心亂如麻,他在等烈豪的一句指令,如果烈豪保他,那任家便不會受到牽連,父親說過現在朝局緊張什麽都是個引子,兩方就想抓住對方一個小辮子。

“是他烈鷹強搶民女在先,難道沒王法嗎?”

“可那女子是為父抵債。”任伯中終於開了口,死死地抓著司庭的肩膀,“是我先出手的,司庭不過是我的隨從,他沒那麽大權力。”

後者抬頭看向他,“我司庭一人做事一人當。”眼神決絕,“烈公子我知道你為難,不如叫我一人出去,我也不想連累任家。”

烈豪沒說話。

焦明遠瞪著眼,“你們現在一個個在說什麽?難道真怕了那小子,任他欺負咱們的人,烈豪你說話啊,你以前從不這樣優柔寡斷,你在顧忌什麽,我就是想不明白。難道你還真要交司庭出去。任伯中你倒是說句話,平時稱兄道弟的,現在就叫司庭一個人頂罪,想要息事寧人,你算什麽啊。”

任伯中咬著牙,“我沒讓他一個人,就算叫我死,我也不會把司庭一個人放出去的。”

司庭冷冷開口,“不然呢,你替我去死?你別忘了你背後還有你的家族。”

那眼神看的任伯中心冷,他從未看到過司庭這個表情,“我說到做到。”

“到時候真的惹出事來,你保我還是保任家?”

“你瘋了?”

“我知道沒用的,任伯中,我根本不後悔,就算今天我交代了我也沒什麽,到是你瞻前顧後的樣子真讓人心寒,還有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救那個姑娘嗎?”

因為那姑娘的眼神像極了他自己吧,當長大,狼群有規矩趕他出家門,他不是真的狼沒有本事,被棕熊攻擊躺在小河溝裏奄奄一息,是阿媽救了他,他懂那種在絕望時候被人撈一把的渴望。

可那姑娘他救不了,他不是和任伯中賭氣,他這是突然覺得荒唐可笑,他在府裏和任伯中暢想笑傲江湖,可到了近前,這一點點事,就把夢打碎,身居高位竟然救不了一個市井貧民,眼前這些囂張跋扈的公子哥竟然都救不了一個貧民。

何其荒唐,世家子弟卻要怕一個旁支,荒唐的何止如此,這個朝局動**,京城上下哪一處不荒唐。大家不過是都活在夢裏。

他從未夢想江湖,司庭心願一直都是溫暖溫飽,任伯中的理想才是江湖,可那麽容易那麽輕易就放棄了,叫他氣憤。

“我真後悔沒把那個姑娘救下來。”

“你瘋了吧,你救她一時能救她一世?是時局病態不是你不救,你救得了她個人,救不了她全家,救得了京城,救得了整個玄周嗎?”

任伯中說出來的話,打在每一個少年心上。

那些粉飾出來的太平和開心,似乎在這一刻被打破。

“夠了。”

烈豪皺眉吼道,“還沒怎麽樣一個個吵得不可開交成何體統。”

角落裏一直沒說話的崔闌突然開口,“什麽是體統?烈豪你不是最厲害嗎,怎麽也怕烈鷹那種小人,你一向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何以什麽時候對那等小人這般忌憚,一開始以為你不屑一顧,現在看來你真真怕他。”

“我怕他?”

“不然呢?這些年所謂井水不犯河水,真不像你的性子,你以前明明嫉惡如仇,不知道是時局變了,還是你變了,現在他要司庭,你給了,將來要你兄弟的人頭你是不是也給?”

一時屋裏安靜極了,烈豪不可思議,“我沒有要將司庭交給他,是你妄加揣測。”

“我揣測?烈豪這不是第一次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可也有限度。”

烈豪攥緊了拳頭。

“我有時候會懷疑,你是對烈鷹不屑一顧,還是根本就推波助瀾,因為他是你們汝南王府的人,所以你就要縱容他。”

“你在說什麽?”

“崔闌,烈豪不是這樣的。”

焦明遠也被崔闌此時的樣子嚇到了。

“他不是這樣的,你可知道?我看啊,司庭說的沒錯,你們步步退讓,你步步退讓,就證明你心裏猶豫,那是不是有一天也要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烈豪眼中一疼,“崔闌,你別含沙射影,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四皇子那事,我真的不知道。”

“嗬,堂堂汝南王世子,不知道這事?你不知道什麽事?我說什麽了嗎?普天都知道四皇子病了,你不該知道什麽?”

崔闌步步緊逼。

烈豪攥著拳頭往後退。

“你根本什麽都知道。”崔闌最後一句話咬著牙根。

“我沒有,你知道我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可問題就是你知道,你不作為就等於推波助瀾,就和對待烈鷹的事一樣。烈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記不記得當初我們發過什麽誓。為天下,肝腦塗地,為百姓,為玄周,赤子永存。

你知道你家裏做的事,即便不是你親自動手,你袖手旁觀又和幫凶有什麽區別。”

烈豪沒站穩靠在桌上,酒杯落地碎成一片。

他咬著牙根,“那你當初又和我說過什麽,你說,這輩子無論我是正是邪,你都站在我這一邊。”

崔闌眯起眼睛,“這話你同樣說過。”

“可我怎麽辦,那是我的家族,我難道要背棄他們嗎?崔闌,你可以選,但我沒得選。”

“所以,汝南王世子,你就坐享其成,將來叫我跪倒在你腳下,叫你君王,我做不到。”